江夏、林氏二人背着竹篓,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往山下走,还要时刻留意着四周有没有官兵埋伏,一路走走停停,走到半山腰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余西边天空的一丝余光,但足够她们看清山下村庄的整体样貌了。


    这是一个大概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落,被村中间的阡陌分为四部分,形成类似“田”字的排布。东侧和北侧的房屋较多,大概各有七八户,南侧次之,西侧最少,只有两户人家。


    这村子估计并不富裕,粗略看了下,几乎全是茅草房子,只有村东头有两户人家盖了砖瓦房。一户大些,三间砖瓦房连在一起,两侧还加盖了茅草屋,估计是用来堆放杂物的。另一户就只有中间一间堂屋是砖房,其他都是茅草房,条件虽不如刚才那家的,但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


    而村西边的那两户人家估计是全村最穷的,甚至连院墙都倒了一半。


    “小夏,我们先去哪边啊?”林氏问。


    她更偏向去东侧,因为那两户人家看着条件就比其他要好些,她们能换或买到物资的可能性也要大些。


    但下山前,周大特意嘱咐她,行动前多听听小夏的意见,不要仗着自己是长辈就随意做决定。对于自己丈夫的话,林氏还是比较能听进去的,而且,她本身也不是多有智慧的人,平时习惯性依赖周大他们做决定。


    江夏看着逐渐被黑暗笼罩的村庄,提议先去西边那两户人家看看,“南边不用说了,离我们最远,要过去,就得从村子中间绕过去,风险太大。其他三面都好从山上绕过去,但东边和北边的房屋多,我们现在不清楚还有多少人留在村里,但我想经历强制征兵一事,现在还留在村里的这些人,对于外来人一定是非常戒备的。所以我们不能一上来就离他们太近。


    西边那两户人家虽然穷了些,可能也没办法给我们换到物资,但离村里整体都比较远,这样即使他们对我们有敌意,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来。如果他们对我们无恶意,那我们就可以向他们打听清楚关于这个村子的情况,也好有目的的去找人。”


    江夏将自己的想法详细说给林氏,这一通分析林氏听得云里雾里,但她还是抓住江夏话里的重点,“所以我们现在往村西边去?”


    江夏点点头,于是二人弓着身子,借着昏暗天色的掩护,沿着小路朝西边的那两座房屋走去。


    先走到最西侧靠近山的那户人家,院门是大敞着的,院中杂乱无章的散落着晾晒东西的竹架,还有被拿走时掉落的茅草,再往里走,看见堂屋木门合拢,但上面却没有锁,想来是被主人一起带走了。


    轻轻推开那摇摇欲坠的门扉,里面桌椅板凳同样被掀翻在地,江夏走上前发现大多数还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想来这户人家在走前,将所有值钱的物品都带走了,估计也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两人在这户人家四处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只能齐齐哀叹一声。


    往下一户人家走去,还没走近,就隐约听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江夏和林氏面面相觑。


    有人?!


    俩人悄摸的往那户人家走近,躲在倒塌的院墙外往里望去,就看到一个半身不遂的老人双手撑在地上,拖着无力的双腿在地上艰难的爬行。


    爬到院中的一口水缸前,用力攀住水缸边缘,努力直起上半身,拿过缸中的水瓢舀了口水,“咕嘟咕嘟”几口,就急切地喝了下去。


    老人喝了整整一水瓢的水才停下,将水瓢重新扔回去,身子靠着缸壁缓缓滑了下去,坐在地上大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又往屋中爬去。


    “这……小夏,我们要不要去帮他一把啊?”林氏语气中有着不忍,“正好不是说要找人问问情况吗,这家就这一个瘸腿的老人,我们帮了他,他肯定愿意告诉我们的。”


    江夏点点头,从老人爬出来喝水,再到喝完水回去,这么长时间没有再看见其他人,这家应该就只有这一个人。


    伸手推了一下院门,没有推开,想来是有人从里面拴住了,江夏从院墙上翻进去,取下门后的门闩,将门打开,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谁在那里?”堂屋里传出沙哑的男声,同时伴随着“呼哧——呼哧”,如同破败风箱的喘息声。


    “老丈,别紧张,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林氏回答着,往老人所在的堂屋走去。江夏拦住她,开口对着里面说:“我们姑嫂是其他村的,与村里其他人走散了,现在身上又没什么吃的,看到这里有村庄,想要求一些食物果腹。”


    江夏的这段话满是漏洞,既是其他村的人寻常又怎会迷路,想必也是逃难的人。那既然是逃难的,就应该知道如今谁家生活都不好,怎么可能给陌生人食物。


    而且,要找食物,不应该往大山里去吗?山里的食物现在绝对会比山下好找些。


    可就是这样满是漏洞的话,因为江夏略显稚嫩的声音,而多了几分可信。


    老人从门口探出一个脑袋,眯着眼睛仔细盯着她们看,确定院中间就只站着她们两个人,将手中的板凳腿放下,“这里没吃的,你们去其他地方吧。”,说完就将门关上。


    林氏看到老人手中的板凳腿,心中也是一惊,刚才如果不是江夏拦住她,她直接推门进去,很可能迎面挨老人的一棍子。


    林氏转头看向江夏,想要道声谢,江夏却已经往老人那边走去,伸手挡住老人关上的门。


    “老爷爷,你家没有吃的,那你知道谁家还有吃的吗?我们姑嫂两个真的很多天都没吃过东西了,这胃实在烧得难受,不然也不会半夜跑来乞讨。”


    “都没有。我一个瘸子,门都出不去,怎么知道谁家有吃的。”老人的语气恶劣,粗鲁地推开江夏挡在门上的手,碰一下就将门关上。


    江夏被他掀一踉跄,还是在林氏的帮助下才站稳。


    “小夏,现在该怎么办啊?”


    江夏也忍不住皱起眉头,的确有人留下,但没想到留下的是个瘸老头,而且脾气还这么不好。


    站在原地,左手攥拳抵在唇边,眼睛四处观察着,然后往堂屋旁边,水缸不远处的茅草屋走去,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江夏拿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一口气,火焰的光芒照亮了面前的环境,果然是厨房。


    “小夏,你……你这是准备直接偷吗?”跟在她身后走进来的林氏压低声音问。


    江夏没有回答,只将身上背着的背篓交给林氏,举着火折子在厨房检查着。


    米缸里还剩薄薄一层底,江夏伸手抓了一把,还没怎么用力就将那米碾碎了,看来这米有些年头了。旁边的架子上还放着几个麻袋,袋子很瘪,软趴趴的立在架子上。江夏拿起一个看,是黄豆,另外两个一个是黑豆,一个是米糠。都不多,估计三个袋子合在一起,也没有五斤重。


    灶台旁边地上有明显爬行的痕迹,但这几样东西还在,还没吃完,估计就是那老头够不着,米缸太深,架子太高。


    江夏从角落里拖出一个空麻袋,将米缸里的米都倒了进去,和架子上的三个麻袋一起,放在自己脚边。


    “这……小夏……”林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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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江夏一顿忙活,又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能紧张又无措的站在一边,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口。


    江夏又翻找起灶台旁边的罐子,里面还有一些盐巴,与后世洁白如雪,粒细如沙的盐不同,也与她们这段时间使用的,略带灰色的粗盐不同,这盐中混杂着黑色的泥沙,凝聚成团块状。


    江夏只看了一眼,就皱眉放了回去。


    他们现在使用的盐,质量算不得很好,咸味不纯,但至少还能看出这是个盐。面前的盐,江夏实在很不愿意承认是盐。


    门口传来拖动的声音,转头看去,就见那老人带着他那板凳腿,爬了过来,看到江夏在翻自家厨房,脚边还放着几个麻袋,目眦欲裂,暴喝出声:“你个狗娘养的贼娃子,敢偷我家的东西!找死!”


    说着就将手中抓着的板凳腿朝江夏扔了过来。


    江夏连忙蹲下身,板凳腿从她头顶飞过,砸在一旁的墙上。


    “你一个老头,反正也要死了,这些食物不如给我们。”江夏站起身,语气讥讽地说道。


    神情冷漠地看着门口地上的老人先是一愣,后又勃然大怒,“小崽子,老子今天就算瘸着腿,也要弄死你。”说着就朝江夏的方向爬去。


    可是一个瘸腿的老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四肢健全的江夏,更何况这段时日在林中奔波,她的体能也得到极大的加强,轻轻松松躲过朝她扑来的老人,接着就用菜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这是她在灶台上拿的。


    “还敢动吗?”江夏冷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老人支吾半天,狠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不知是爬过来累的,还是被江夏给吓的。


    “这样才对嘛。我们好好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知道吗?”


    老人点点头,“那我问你,这村里除了你,还有几户人家有人?”,看着老人又想开口说不知道,江夏直接打断他,“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门口的水缸里水还是满的,这几天又没有下过雨,你一个瘸腿的老人还能自己挑水去不成。”


    老人一愣,没想到江夏竟然通过他家水缸知道这村里还有人。


    “你要不说呢,我也不勉强你,这些粮食虽然不多,但也能够我们吃几天的,你么?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一定呢。”江夏说着,手中的菜刀似乎离他更近一步。


    老人果然很快招架不住,统统吐露出来,“还有三户!”


    话一旦开口,剩下的就很难再保留了,“除了我,村北边的老八贵和媳妇,还有南边的张二赖,给我打水的就是张傻。我是腿不行,他是脑子不好。小时候发热,把脑子烧坏了,成了傻子,总被村里小孩欺负,我帮了他几回,他就认得我了。他爹娘逃命的时候没带上他,他就天天往山上跑,时不时会来我这里,帮我打些水。”


    老头一股脑的将话都说了出来,看着江夏,“我没骗你,就我们三户了!老八贵是身体不好,动不了了,他媳妇又不肯走,就陪他一起在村里熬着。能走能动的,全走了,谁愿意留在这里等死啊!”说到最后一句,老人悲痛的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面前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飞的老人,江夏嫌弃的站起身,“好了。看在你老实交代的份上,你的这些粮食我就不拿了。”


    老人一愣,流出的鼻涕在空中形成一条粘稠的银丝,随着他的抽噎一颤一颤的晃动,眼看就要滴到他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巴里。


    江夏撇过头,不再看他,从林氏手中接过背篓往外走去。林氏也紧跟着她走了出来,“小夏,你刚才都是……是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