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证的丫鬟桃儿被沈青梨拽起来后，征询的目光朝着沈玉瑶的方向看去，待得到默许后，才走向那站成一排的揽月阁下人。


    她一一从下人们身后走过，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都不是——”


    “那还有一个呢——”


    沈玉瑶示意被沈青梨搀扶，与她站在一处的纸鸢。


    桃儿刚要上前，就被沈青梨拦住了去路。


    她算是知道了，沈玉瑶就是有备而来，她的对象从一开始就是纸鸢，她要折断自己的双翼，让她在这相府中，再无体己的人。


    “表妹，怎么，这其他人都查了，就剩你的贴身丫鬟，你这到底是害怕呢，还是想包庇？”


    沈玉瑶狞笑着开口，眼露挑衅。


    沈青梨平静一笑，“表姐误会了，梨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丫鬟能指认我揽月阁的下人偷盗夜明珠，那我是不是也能怀疑她恶意栽赃？”


    “你可要想清楚，说谎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青梨说完，意味深长的眸眼与桃儿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沈青梨这样的目光，桃儿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那双过分清透的眼，能一眼望到她的心底去。


    “梨儿表妹，你这是在威胁我的下人吗?”


    沈玉瑶带着撑腰意味的话落，桃儿发虚的心瞬间就定了。


    对啊，她是大小姐的人，一切行为都是遵照大小姐的指示，这沈青梨只是区区一个表小姐，既不是主子，也做不了主，她怕什么！


    这样想着，桃儿挺直腰杆，走到了纸鸢身后。


    也就短短两息的时间，就立马指着纸鸢大声道：“没错，是她，我在夫人院落跟房间里看见的，就是她！”


    “你胡说，我今天根本就没有出过揽月阁！”


    “不信，不信可以问揽月阁中其他的下人——”


    纸鸢又惊又怒，慌忙自辩，生怕给沈青梨招惹麻烦。


    她话落，便立即走到揽月阁的下人们面前，“碧珠，紫衫，你们说，我今日是不是没有离开过揽月阁？”


    碧珠跟紫衫，早在被带到汀兰院时，就已经被买通了。


    她们也知道这样对不起表小姐，表小姐平日里待她们不错，可是，谁叫表小姐只是表小姐，身份地位，及不上大小姐尊贵。


    她们要想活命，想继续在相府中待下去，就不能站错队。


    “纸鸢，你今日近午时左右，好像是出去了——”


    “对，我好像也看到了。”


    听着碧珠、紫衫颠倒黑白的话，纸鸢愕然瞪大双眼，眼底是浓浓的失望与愤怒。


    “你们、你们两个，姑娘平日待你们不薄，没想到，你们竟是这种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纸鸢都快要被气哭了，她左右不过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可是大小姐跟夫人，摆明就是想把锅扣到姑娘头上。    为什么她家姑娘这么命苦，分明什么都没做，却还要白白受诬陷。


    “你确定，那偷盗大伯母夜明珠的人，是纸鸢？”


    沈青梨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淡然的姿态，就连纸鸢被冤枉，面上也没有太多波澜起伏。


    而是平和静然地，又问了桃儿一遍。


    桃儿咬死重复，“没错，就是这个叫纸鸢的丫鬟！”


    “梨儿表妹，你不会是想偏袒你的丫鬟吧？”


    沈玉瑶紧跟着开口，一脸幸灾乐祸。


    沈青梨温柔一笑，“谁说我要偏袒纸鸢，如果，夜明珠真是她偷的，那自然就当严惩，以儆效尤！”


    听到沈青梨的话，沈玉瑶惊了，她还以为，沈玉瑶跟纸鸢，主仆情深，就算是跟她们闹翻撕破脸，她也要护着她。


    却万万没想到，这沈青梨也不过是一个事情面前，明哲保身的自私鬼！


    也对，她还要嫁给大哥沈翊，又怎么舍得往后人生的荣华富贵。


    不过，沈青梨真以为，牺牲个丫鬟这事就过了吗？


    这只是前菜，等处理掉她的丫鬟，接下来就是她了！


    “纸鸢，你的主子似乎也不信任你啊？”


    沈玉瑶不介意，在纸鸢临死前，再离间下这对主仆俩的关系，让纸鸢彻底失望，最后抖落出一些，沈青梨不为人知的秘密。


    却不想，纸鸢听到沈青梨的话，不仅没恼怒怨恨，反倒一脸欣慰的看着沈青梨，“姑娘做的对，这种时候，就不要管奴婢了。”


    她眼角挂着泪，眼中却是真心的庆幸与欣慰，并没有半分怨怼沈青梨。


    她跟姑娘之间，如果只能保一人，那肯定是保姑娘。


    没有达成所愿的沈玉瑶，忍不住嗤笑：蠢货，为了个沈青梨搭上自己的命，真不值！


    “来人，给我把这手脚不干净的丫鬟拖下去，杖毙！”


    沈玉瑶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来押纸鸢。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一声冷厉的低喝，便自沈青梨口中喊出：“等等！”


    下人们行动一窒，沈玉瑶皱眉冷笑，“梨儿表妹，你难不成真要护这个丫鬟？”


    沈玉瑶眸光微眯，眼底闪过盘算的幽光：要是沈青梨真敢求情，她就正好把她一起带下去杖责。


    “我不是护她，若纸鸢真的手脚不干净，那无论何种责罚都是理所应当，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个疑点，没有求证，不妨请各位，跟我去一趟揽月阁藏匿夜明珠的树洞处？”


    沈玉瑶嗤笑：沈青梨是傻子吧，人都已经被揪出来，难不成，她以为，回趟揽月阁，找到树洞，就能洗刷纸鸢身上的冤屈吧？


    “梨儿表妹，我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即便拖个一时半会，对这丫鬟的结局，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是吗？表姐这么急着打杀纸鸢，难不成是心虚，有什么东西急需遮掩？”


    沈青梨不卑不亢回怼，沈玉瑶气噎，指着她变了脸色，“你——！”


    “行，那我们就陪你走一趟，也好叫你死心！”    沈青梨唇角轻扬，做了个请的手势。


    临到揽月阁的时候，沈青梨抬头看向沈玉瑶，“表姐，不如把表哥请来， 有个第三方做见证，这件事才公平！”


    沈青梨不提这事，沈玉瑶差点没想到，“好啊，既然梨儿表妹这么想让大哥见证，那我现在就派人去请表哥！”


    要是沈翊知道，沈青梨唆使丫鬟偷盗了母亲的夜明珠，她倒要看看，她清正肃然最重礼法的大哥，还会不会娶沈青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