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定亲

作品:《意阑珊(穿书)

    那天不止他在西郊。


    早几天,李自蹊便接到桃花源的秘报,眉单接亲队在汴州边界处遭遇山匪打劫,聘礼抢劫一空,使臣下落不明,其余一干人等死伤惨重,桃花源拼死救下一个活口,不日秘密护送入京。


    桃花源等人化作商队一路平安走到西郊,谁知,临近天子脚下中了埋伏。


    人没保住,一箭射死了。


    怪不得那会他满身是血,眼神可怖,原来是杀红了眼。


    李自蹊声音原本很轻快的,眼下沉重道:“我追其头领,却不想被你遇见,使你受惊误会,实在不该。当时我思忖,是否你就是那头领乔装的,欲活捉回去问个清楚,听到周掌教惊呼才觉离谱。”


    “什么叫听到周梦蝶惊呼,才觉得离谱?”程以宁捕捉到关键字。


    李自蹊道:“你那身量半点不像习武之人。”


    听在她耳朵里,分明是嘲笑了。


    “我哪里不如她了!”


    李自蹊不知程以宁情绪来得这样快,顿了一下,“你哪哪儿都比她好。”


    程以宁听得满意极了,轻哼一声,让他继续。


    后来的事,她都知道了。


    其实是丁志明看上那使臣了,强夺了去带回家中,为了不让人起疑,便借口接亲队偶遇山贼,死的死,掳的掳,没有跑脱的。


    而桃花源要保送进京的那人,是接亲队其中一名镖人,唯一一个知情活口。本欲用他布局扳倒丁家,可被丁志明买凶杀死了。


    “丁志明会得到惩罚吗?”这话问得有些孩子气的天真。


    李自蹊:“找到西德,丁家都会被株连。”


    程以宁:“可是西德去哪儿了呢?”


    “丁志明藏不住他的。”李自蹊起身,点燃就近的几盏油灯,“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国库紧张,俸禄依次减少,官儿越高减得越多。一向铺张的丁府受不住就陆续变卖了很多田地房产,到现在估摸着就只有丁府大宅了。这人,是没地方藏了,一时舍不得杀,那更好办了,眼下丁家多事之秋,怕是无暇顾及一个来历不明的番邦异族人——他只要有手有脚有脑子,总能找到逃出去的机会。”


    李自蹊认真地点着灯,信手拨弄的模样,好似别人的生死大事,都不如眼下油灯亮不亮更重要。


    此处空旷,油灯点了几盏,总不太亮,烛光随着呼吸在李自蹊脸上跳跃,身后是稍有不慎就会与其融为一体的黑,低头垂眸间,硬是将明朗周正的五官衬出几分阴鸷诡谲。


    李自蹊不似表面上正直,她是能感受到的。


    即便不翻历史,光看网络小说电视剧,权谋斗争里能走到后期的那都不简单。


    生于帝王家,皇子想要平安长大成人,除了母妃的筹划,自己没点心计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但仅仅只是感受,因为他还不曾真正见识他的手段,或者说,那些手段还没用在她的身上。


    程以宁思及方才,李自蹊非常尊礼,并没有因为背部的利器,就借势将全部身体都压在她身上,反而在能分得比较开的地方——如大腿、腹部等——留有很大空间。


    再加上,他会当街帮着程以宁骂丁志明,想来心地也坏不到哪里去吧。


    见她出神,李自蹊轻轻歪头,投去询问的目光。


    程以宁胡乱晃了晃头,含糊道:“没什么没什么。”


    李自蹊只当她又是看呆了,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继续为她引路点灯。


    走着走着,程以宁就发现不对劲,眼见模模糊糊出现一座山的轮廓,再走一段路,便清楚得看到,那哪儿是山,分明是牌位。


    借着烛火,程以宁眯着眼睛,勉强看出为首的有大将军关抚、萧明树,有文臣程倾、邹风;往下是千夫长百夫长,再到最下面无任何头衔称谓仅书“张弓长之位”之类的便是小士兵了。


    密密麻麻的牌位从顶部排到及腰案上,甫一瞧见,排山倒海而来,压得直教人透不过气。


    看到了有祖父之名,程以宁想也没想就点了香跪拜起来。


    李自蹊将将说此处是皇陵,但这里没有一个皇帝神位。


    按下心中千般疑问,程以宁看似随意问道,“你每年都会来此祭拜吗?”


    李自蹊摇头否认,道:“此处两年前才建成,仅迁了灵位过来,上方是皇家虚位祭祀,下方便是肱骨之臣。”


    诚然,没有他们的牺牲托举,哪有江山的安稳,皇室的威严。


    李自蹊负手而立,仰望着,仿佛穿过层层灵位,来到万千忠魂前,致礼感谢。


    一般来说,为国做出巨大贡献的臣子入太庙是正常事,这些本该是有李才良做的,李自蹊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这里设置灵堂,很有可能是李才良对此不作为。


    程以宁看着那宽厚的背影,心想,怪不得周梦蝶叶意等人都对他死心塌地。


    程以宁跪在地上,朝青铜鼎里一张张丢着纸钱,问:“十六年前,是他们随我舅祖出征?”


    “绝大部分是。”李自蹊道:“他们都是大源栋梁,失之我悲。”


    如此沉重肃穆的气氛,程以宁没什么说话的心思,只顾着烧纸钱,手里那沓最后一张放进鼎里,准备问李自蹊什么时候走。


    却听见,他道:“以宁,有件事,我必须提前告知你。”


    “太后亲赐婚于你我,中书省已拟旨,不日便昭告天下。”


    “什么!?”程以宁蹭的窜起身,压住心底那份隐秘的喜悦,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不阻止一下?”


    李自蹊偏过身,垂眼睨她,“我为何要阻止?”


    程以宁:“你、你你又不喜欢我,娶我干嘛?”


    李自蹊终于转过身,单膝跪地歪着头瞅她,“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火光照耀下,程以宁脸庞被染上一层红晕,但也不避其眼光,“我说过了,我未来的郎君必定是因我灵魂本貌而心动,若是掺杂了半分利益权衡,我可不要嫁。宁可孤苦终身,也绝不将余生交给不够纯粹的心。”


    “你笑什么?”程以宁沉着脸凑近,“你在嘲笑我?”


    因面向过于玉雪可爱,生起气来毫无威胁感,反而平白生出逗逗她的心思。


    李自蹊:“没有,我哪敢嘲笑我未来王妃呀。”


    “我可没答应。”程以宁不吃这一套。


    李自蹊收起笑,摘下左手上的玉扳指,幽暗的环境里这一抹白格外耀眼。


    “这玉扳指是我母亲留的遗物。”他拉过程以宁的手,一本正经温声说着,“说起这扳指还有个小故事。”


    不知为何,他嗓音听起来有点干干的,声音有些发紧,“建丰二十九年,羊脂白玉开采的并不多,上供的就更少了。”


    “原本,父皇想用这点玉镶着金给我做个禁步,母后以我年纪小不应如此铺张奢华,出言劝阻父皇。父皇觉得不应苛待我,一来二去,就在繁花园吵起来了,吵着吵着这玉滑进了池子里。”


    “父皇觉着母后太不给他面子了,就负气让她下水捞,捞到了就随她的意,不给我做金镶玉禁步,谁知母后竟真的跳下去捞。”


    “玉是捞到了,可人却得了风寒,父皇知道了心疼不已,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在待在中宫照顾母后。后来那玉就打成了扳指,送给母后赔不是了。”


    “这件事被前朝知道了,御史台还上了半个月的本,说父皇的不是。”


    “后来,母后总拿此事笑话父皇,还说这扳指以后做聘礼做传家宝,要让这个小故事随着扳指传承下去,让后人知道,不能铺张,夫听妻言。”


    李自蹊嘴角笑意不减,话里轻松畅快,仿佛回到了幼时。


    这样孩子气的模样,程以宁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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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以至于他一直拉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察觉到。


    原来皇上跟蜀妃关系这么好呢。


    李自蹊掌心托着程以宁的手背,将白玉扳指轻放在她的掌心,道:“现在,这是你的了。”


    程以宁反应过来,一个激灵,“这如何使得!”


    说着就要取下来,李自蹊抓住她双手,摩挲着她的掌心,缓缓道:“你听我说。”顿了顿,大概是在等程以宁反应,见她抵触没那么强烈,继续道:“我李骞不说权势滔天前途无量,也不敢自吹良配。但有一点,别人家有的——什么三书六礼,托付中馈……你定会有。别人家没有,偏你又最想要,我倾尽全力,也会助你得到。”


    “比如呢……”


    原本直着膝盖的李自蹊,为了能平视程以宁,跪坐下来,“我会保你一生无虞。”


    程以宁脑子嗡了一下,鸡皮疙瘩立即布满全身,脑子一片空白。


    现实中,她过了二十四年没人托底的生活,突然有一个人告诉她,我的家你来管,你的生命我会守护,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她突然好想哭。


    甚至就想这么不管不顾应下了。


    他们膝头挨着膝头,李自蹊捧着的好似不是手,而是珍而重之的宝物。


    李自蹊这番话在程以宁心里激起惊涛骇浪,尽管她眼下看起来像呆住了,可战鼓般的心跳撞击着鼓膜,滚烫的面颊,以及他触碰的地方都起了密密麻麻战栗酥痒,这些反常无一不在告诉她——


    这是心动了。


    不行,不能感情用事,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最后一章呢。


    程以宁甩甩头,跪着略微退后一点点,道:“给我点时间……”


    李自蹊似乎没有立刻要答案,“好,不过你时间有限,按中书省的办事速度,又是太后与皇帝商议着赐的婚,你只有三天的时间。”


    “那这你先拿去吧,这么贵重的东西……”程以宁一直托着那枚玉扳指,动都不敢动,缓慢朝前平移递出了一点点。


    “你考虑好了再还吧,带着扳指来晋王府找我,晋王府没人眼熟你,身上没个物件不让进的。”


    程以宁:“你不怕我弄丢?”


    李自蹊笑得狡黠,“不怕。”


    “不行不行。”程以宁心觉他肯定憋着坏,起身就要塞给他。


    李自蹊抢先一步起身,俯下身在灵位前的案下,抽了个火把出来,道:“走吧,先出去吧。”


    程以宁感觉到地面晃动了一下,摇晃着稳住身形,咦了一声。


    李自蹊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到油灯前点燃火把。


    有了火把,周遭更加明亮,程以宁跟踹个烫手山芋似的,怎么都不得劲,跟在李自蹊后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不合规矩,不像话云云。


    李自蹊突然停下转身,任由程以宁不受控制地撞进自己怀里,道:“你既然能明白这扳指有多贵重,为什么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程以宁低头揉着脑门儿,不敢看他,生怕自己绯红的脸颊暴露出心事,小声嘀咕道:“还不是怕你被蜀妃责骂嘛,这怎么能轻易送人呢……”


    “轻易?”李自蹊气结了:“我在你眼里就是如此随便的人吗?”


    程以宁猛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自蹊不想同她在此处吵,放低声音,“你若答应便留着,不答应,就直接扔了吧。”


    程以宁不知哪里来的牛脾气,“你这是在逼我?”


    李自蹊闭上眼睛揉了揉鼻梁,感觉两人对话完全不在一条线上,头痛道:“你不要,我也不会给别人,它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程以宁怔住。


    这下可犯了难。


    也不能怪钻牛角尖,自认为才貌双无,与李自蹊相识不久,哪里就值得非她不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