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


    张倩倩站在他身前不远处，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微蜷缩。


    “想不到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画画！”


    苏晨抱着胸口，看向张倩倩。


    “说吧！”


    “你这段时间，怎么活过来的？”


    “精神食粮那套我可不信，画画填不饱肚子，尤其是在这种鬼天气里。”


    “我…”


    “倩倩！倩倩！我们又找到一些食物…”


    她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门口传来的咋呼声打断了。


    “哐当！”


    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卷进来一股更浑浊的热风，夹杂着几个年轻男性的汗味和略显亢奋的嚷嚷声。


    “哟，倩倩，快看我们哥几个弄到啥好东西了！”


    “今晚能开开荤…”


    为首的青年一进门就嚷嚷开了。


    当他看到房间里除了张倩倩，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时，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


    此刻充满了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直勾勾地盯着苏晨。


    “你是谁？”


    紧接着，陆沉又扭头看向张倩倩，


    “倩倩，他是谁啊？”


    苏晨的目光在几个男生身上扫过，最后落回张倩倩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


    眉梢轻轻一挑。


    “你这段时间，就是靠他们活下来的？”


    “嗯…”


    顿了顿，张倩倩又补充道：


    “我们…是朋友！”


    就在张倩倩说出“朋友”两个字的时候，苏晨的耳朵尖，清晰地捕捉到那为首的男生手里，那袋“咯吱咯吱”响的雪饼，包装袋被他捏得更紧了。


    苏晨心里跟明镜似的，门儿清。


    这小子，看张倩倩的眼神…    那种维护…


    那种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的劲头，还有那攥紧雪饼袋子，指节都有些发白的手。


    啧，原来是舔狗啊！


    确实！


    苏晨打量了一下张倩倩。


    虽然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但衣着还算整齐干净，身上也没有什么淤青或者被迫的痕迹，再看看那几个男生，虽然一个个看着凶悍，但眼神里除了对自己的警惕，对张倩倩倒是实打实的维护。


    这群人之间，不像是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张倩倩，倒也不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活下来的。


    “你们是什么关系？”


    陆沉的声音沙哑。


    他身后的那几个年轻人，也都握紧了手里的菜刀、扳手，还有一根擀面杖，紧张地看着苏晨。


    苏晨瞥了一眼陆沉，懒洋洋地开口。


    “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陆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没关系？”


    “没关系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进来的！外面那道门我们明明用铁丝加固了三道！”


    苏晨伸出右手，拇指在食指上轻轻一抹。


    “这小区里…”


    “还真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话音刚落，苏晨的身影，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人呢？！”


    陆沉身后的瘦高个惊叫起来，手里的菜刀差点脱手，其余几人也是一脸骇然，惊恐地四下张望。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


    大变活人？


    还是他们饿出了幻觉？


    “找我？”


    所有年轻人都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这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鬼…鬼啊！”


    一个年轻人手里的擀面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苏…苏晨！”


    突然，一个戴着破旧眼镜的年轻人，想起了什么，失声惊呼：


    “他是苏晨！我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


    陆沉也反应过来。


    苏晨，这个名字简直是如雷贯耳！


    末世降临前，这人疯狂囤积物资，把自家别墅改造成了铜墙铁壁的堡垒。


    灾难爆发后，无数幸存者跑到他门前哀求，希望能分到一点食物和水，哪怕只是一口。


    可苏晨呢？


    他非但没开门，反而放出话来，谁敢靠近他的别墅，格杀勿论！


    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一个踩着别人尸骨活下来的恶魔！


    “哦？”


    “看来我的名声还不算太小！”


    他顿了顿，目光在陆沉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突然开口：


    “喂，你们要不要来给我做事？”


    “嗯？”


    陆沉一愣。


    “做什么事？”


    苏晨摸了摸下巴。


    “嗯…大概就是帮我跑跑腿，找找东西，你们就说能不能做我的手下！”


    陆沉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已经骚动起来。


    “手下？”


    瘦高个眼睛一亮。


    “苏…苏先生，跟着您，有吃的吗？”


    末世里，什么尊严，什么骨气，在饿肚子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了，每天都活在饥饿和死亡的边缘。


    苏晨嘴角一扬，露出一口白牙：


    “我保证你们饿不死！”


    “说不定，我高兴了，还能送给你们台空调，能用的那种。”


    陆沉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陆沉，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和哀求。


    “陆哥…陆哥……”


    瘦高个扯了扯陆沉的衣袖。


    “是啊，陆哥，这可是空调啊！”


    “跟着苏先生，咱们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出去找吃的了！”


    “还能有空调…想想晚上能睡个好觉…”


    陆沉何尝不知道跟着苏晨或许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


    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这可是苏晨啊！


    那个见死不救的苏晨！


    可看着那一张张蜡黄的脸，那一道道充满渴望的目光，陆沉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他自己可以有骨气，可以饿死…


    但他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兄弟们也跟着一起饿死吗？


    他抬起头，看着苏晨，艰难地点了点头。


    “很好！”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叫什么名字？”


    众人七嘴八舌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瘦高个叫猴子，刀疤脸叫张莽，戴眼镜的叫李文，掉了擀面杖的叫王小胖。


    轮到陆沉时，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陆沉！”


    苏晨点了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敢杀人吗？”


    陆沉的身体猛地一震。


    “敢！”


    一个字，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厉和决绝！


    苏晨的嘴角，这才重新勾起一抹弧度。


    “很好！”


    他轻声道：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