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屿沉没:雨夜里的行尸走肉

作品:《裂隙星芒:他的首席鉴定师

    暴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愈发癫狂。


    豆大的雨点砸在柏油路上,溅起浑浊冰冷的水花,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彻底冲刷进无边的泥泞深渊。


    沈星屿扶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指尖传来的寒意几乎要冻僵她的骨髓。右脚踝处的刺痛一阵阵袭来,提醒着刚才那场肮脏撞击的力道。


    镜片被泥污完全糊死,眼前只剩下模糊晃动的色块——


    恒泰大厦扭曲的金色轮廓,穿梭在雨幕中如同幽灵般亮着惨白车灯的车辆,还有路人匆匆避雨时投来的、一闪而过的、带着怜悯或嫌弃的模糊视线。


    世界,在她眼前失去了清晰的边界,只剩下冰冷的、嘈杂的、充满恶意的混沌。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杂着雨水和泥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呛咳。


    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脚踝的伤处,也撕扯着胸腔里那片早已血肉模糊的废墟。


    她摸索着,用同样沾满泥污的手,颤抖地摘下那副破碎的眼镜。


    失去镜片的矫正,世界变得更加模糊、扭曲,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没有擦拭,她只是将那冰冷的、布满裂痕的镜框紧紧攥在手心,碎裂的塑料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近乎自虐的清醒痛感。


    然后,她挺直了脊背——尽管这个动作让她脚踝的刺痛骤然尖锐,让她湿透沉重的身体摇摇欲坠——像一个被拔掉了引线的木偶,凭着最后一丝残存的本能,拖着那条受伤的腿,一步一步,艰难地、缓慢地,朝着记忆中被她称为“家”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的积水里,泥水灌进鞋袜,黏腻冰冷。


    湿透的风衣和衬衫紧贴在皮肤上,像一层沉重的、吸饱了冰水的裹尸布,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体里仅存的热量。


    寒风裹挟着雨丝,刀子般刮过她裸露的脖颈和脸颊,带走最后一丝体温。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咯咯作响,在震耳的雨声中显得微弱而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和锥心的疼痛中失去了意义。雨水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意识。她只是机械地迈着腿,左一步,右一步,拖着那条越来越不听使唤的伤腿。


    街道两旁商铺温暖的灯光透过模糊的雨幕,像遥远星河里不可触及的微光,映照着她浑身泥泞、步履蹒跚的狼狈身影。


    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更高的水墙,她下意识地侧身躲避,动作笨拙而迟缓,冰冷的污水再次无情地泼洒在她身上。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连悲哀都感觉不到。


    胸腔里只剩下巨大的、冰冷的空洞,像被那三柄重锤彻底砸穿,只余下呼啸而过的穿堂风,带着雨水的咸腥和绝望的尘埃。


    终于,那栋熟悉的、破旧的老式居民楼模糊的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


    灰扑扑的墙皮在暴雨冲刷下剥落得更加厉害,像一张长满烂疮的脸。


    楼道的感应灯早已坏了多时,入口处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


    沈星屿摸索着冰冷的铁质扶手,一步一挪地爬上三楼。


    湿透的鞋子在水泥台阶上留下肮脏的水渍。


    钥匙在同样冰冷湿滑的手中摸索了半天,才艰难地插进锁孔。


    拧动时,锁芯发出干涩滞重的摩擦声,仿佛在抗拒着主人的归来。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一股混合着霉味、颜料松节油挥发性气味、以及某种食物**酸馊气息的、沉闷而滞重的空气扑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进去。


    这熟悉又陌生的“家”的味道,此刻像一块浸透了绝望的抹布,堵住了她的口鼻。


    没有开灯。


    她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门板,身体终于失去了最后支撑的力气,沿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黑暗中,只有窗外肆虐的雨声和远处模糊的城市噪音,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哀乐。


    浑身湿透,泥污满身,脚踝肿胀刺痛,眼镜碎裂。


    口袋里的手机早已在雨水的浸泡下彻底沉默,成为一块冰冷的、无用的金属和塑料。


    那两张无形的判决书——恒泰的解雇、李教授的“无限期推迟”和陈锐的背叛,却仿佛实体化成了沉重的枷锁,牢牢地钉在她的灵魂上,将她钉死在这片冰冷的地狱里。


    她蜷缩在门后的阴影里,像一个被遗弃在垃圾堆旁的破旧玩偶。


    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打击而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磕碰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湿冷的衣物紧紧贴着皮肤,贪婪地汲取着热量。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钻入,深入骨髓,仿佛连血液都要冻结。


    脚踝处的刺痛在寒冷中变得越发尖锐,如同有细小的冰锥在里面搅动。


    黑暗中,时间粘稠地流淌。


    饥饿感迟钝地传来,胃部一阵阵空虚的绞痛,提醒着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粒米未进。


    但身体深处涌起的,却是一股强烈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


    张洪亮那张油腻扭曲的脸、李教授邮件里冰冷的字句、陈锐短信中鄙夷的言辞……像无数肮脏的蛆虫在脑海中疯狂蠕动、啃噬。


    “呕……”


    她猛地捂住嘴,干呕起来。


    喉咙里火烧火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苦涩的胆汁味道在口腔里弥漫。


    每一次剧烈的干呕都牵动着脚踝的伤处和胸腔的疼痛,让她蜷缩得更紧,像一只濒死的虾米。


    不知过了多久,颤抖似乎平息了一些,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


    她挣扎着,用冻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摸索着脱掉那双灌满泥水的鞋子。


    袜子早已湿透冰冷,黏在脚上。


    她咬着牙,忍着脚踝的剧痛,将湿透的风衣和衬衫也艰难地剥了下来,随意地扔在脚边冰冷的地上。


    只穿着一件同样湿冷的打底背心,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打了个剧烈的寒颤。


    她摸索着墙壁,凭借记忆,踉跄着走向卧室兼画室的方向。


    推开门,一股更浓烈的松节油和丙烯颜料干结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涌入鼻腔。


    房间很小,一张单人床靠墙放着,上面堆着几件没叠的衣服。


    占据大半空间的,是画架、散落的画框、堆满颜料管和画笔的矮桌,以及角落里几个落满灰尘的硬纸箱。


    窗外微弱的天光透过积满污垢的玻璃窗,勉强勾勒出室内狼藉的轮廓。


    地板上散落着废弃的画稿、揉成一团的纸巾、几个空了的泡面桶。


    空气凝滞得如同坟墓。


    沈星屿赤脚踩过冰冷的地板,留下一个个带着泥污和水渍的脚印。她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径直走到那个靠着墙角的旧画架前。


    画架上还绷着一幅未完成的画。


    画布上是浓重压抑的深蓝与墨黑,混乱的笔触堆叠,像是凝固的暴风雨夜,又像是无光的深海,只有几抹突兀而尖锐的白色刮痕,如同绝望的闪电或是坠落的星辰碎片——


    这是她前几天在课题受挫、工作压力巨大时宣泄的产物。


    她没有看那幅画。


    她的目光空洞地扫过散落在矮桌上的颜料管——有些盖子没拧紧,颜料已经干结龟裂;扫过几支被随意扔在颜料堆里、笔毛硬结的画笔。


    最终,落在了墙角那几个落满灰尘的硬纸箱上。


    那是她搬家时打包的,从本科到硕士期间收集的矿物标本、岩石薄片、还有几本厚重的专业图册和一些零碎的实验记录本。


    搬进来后,生活就被论文、工作、以及和陈锐那段越来越窒息的感情所填满,这些承载着她最初热爱与梦想的“石头”,就被她遗弃在了角落,蒙尘、遗忘,如同她自己。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悲怆和尖锐讽刺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


    七年!


    七年地质学的寒窗苦读,无数个在显微镜下观察矿物微观世界的日夜,那些曾经让她心潮澎湃的晶体结构、光学效应、大地脉动……


    最终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李教授一句冰冷的“无能”和“无限期推迟”!


    换来了张洪亮一句“吃里扒外”的解雇!


    换来了陈锐一句“不值钱的破石头”和“小孩涂鸦”!


    她的热爱,她的坚持,她耗费青春钻研的专业,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甚至成了别人嘲笑她“清高”、“不合群”、“不切实际”的原罪!


    “石头…破石头…呵呵…哈哈哈……”


    沙哑的、破碎的笑声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边溢出,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和绝望。


    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最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呛咳和呜咽。


    眼泪终于决堤,汹涌地冲出眼眶,混着脸上尚未干涸的泥污,滚烫地滑落。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蜷缩在角落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悲鸣。


    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


    她只是想坚守一点最起码的专业操守!


    她只是想完成一个自己选择的、哪怕艰难但有意义的课题!


    她只是……只是想和一个人分享她世界里那些微不足道却真实的光亮……


    为什么这一切,都成了将她推入深渊的罪过?


    都成了别人践踏她的理由?!


    巨大的悲愤、无边的委屈、灭顶的绝望,如同这窗外永不停歇的暴雨,彻底淹没了她。


    所有的坚强,所有的隐忍,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她哭得浑身颤抖,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眼泪鼻涕混着泥污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嘶哑得发不出声音,直到眼泪似乎流干,只剩下身体间歇性的抽搐和胸腔里火烧火燎的钝痛。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的天花板,只剩下粗重而断续的喘息。


    麻木。


    一种比寒冷更深沉、比疼痛更彻底的麻木感,如同粘稠的沥青,从四肢百骸渗透出来,包裹住她的心脏,冻结了她的思维。


    她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一具在黑暗泥泞中缓缓下沉的行尸走肉。


    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房间的狼藉,扫过画架上那幅压抑的未完成之作,最终,再次落回了墙角那几个落满灰尘、如同她此刻人生的写照的硬纸箱上。


    一股莫名的、毫无逻辑的、被巨大绝望催生出的、近乎毁灭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在她死寂的心湖里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热爱要被践踏?!


    凭什么她的坚持要被碾碎?!


    凭什么这些承载着她过去、如今却只带来无尽嘲讽和痛苦的“破石头”,还要占据她这方寸之地的空间?!


    毁掉它们!


    像毁掉她那可笑的坚持一样!


    像毁掉她那廉价的梦想一样!


    一股蛮横的力量突然注入她冰冷的四肢。她猛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甚至忘记了脚踝的剧痛,像一个被无形丝线操纵的、充满戾气的木偶,踉跄着、疯狂地扑向墙角那几个纸箱!


    “滚!都给我滚!!”


    嘶哑的、破碎的咆哮从她喉咙里挤出,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绝望。


    她伸出双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纸箱粗糙的表面,不顾一切地抓住其中一个箱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将它从墙角拖拽出来!


    “哗啦——!!!”


    纸箱被她粗暴地掀翻在地!沉重的撞击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箱盖被震开,里面用旧报纸和泡沫小心翼翼包裹着的、形状各异的矿物标本瞬间散落一地!


    有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黄铁矿晶簇,有包裹着水晶的深色基岩,有纹理奇特的玛瑙切片……


    它们在地板上翻滚、碰撞,发出沉闷或清脆的声响,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微弱的光芒。


    沈星屿看也没看那些散落的“珍宝”,她像一个失控的破坏者,赤红着空洞的双眼,再次扑向下一个箱子!


    双手抓住箱沿,用尽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摇晃、拖拽、然后狠狠地掼向地面!


    “砰!哗啦——!”


    又一个箱子被掀翻,更多的标本散落出来,夹杂着几本厚重的图册,书页凌乱地摊开。


    还不够!还不够!


    那巨大的空洞和绝望需要更彻底的破坏来填满!


    她扑向第三个,也是最大的那个箱子。


    这个箱子格外沉重,里面似乎装着密度更大的岩石标本和一些实验用的岩芯切片。


    她咬着牙,指甲在硬纸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颤抖。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不顾脚踝传来的剧痛,猛地将这个沉重的箱子拖离墙角,然后高高举起——


    就在她用尽全力,要将这承载着她过往所有地质梦想的沉重之物,狠狠砸向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彻底将其粉身碎骨的瞬间!


    “嗤啦——!”


    由于她用力过猛,动作幅度太大,那本就老旧不堪的硬纸箱底部,承受不住内部岩石标本巨大的重量和这下坠的势能,竟在距离地面还有半尺高的地方,骤然撕裂开来!


    “哐当!哗啦啦——!”


    沉重的、包裹在报纸里的矿石标本如同挣脱束缚的陨石,争先恐后地从箱底破开的大洞中倾泻而出,重重地砸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巨大的撞击声!


    碎裂的报纸和泡沫碎屑四散飞溅!


    其中一块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外表裹着一层厚厚深褐色风化壳和泥土、毫不起眼的深色烟晶标本,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如同出膛的炮弹,猛地从一堆散落的矿石中弹射出来!


    它没有像其他标本那样沉重地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低矮的弧线,带着一路抖落的泥尘,不偏不倚,狠狠地撞在了沈星屿面前那个矮小的、堆满颜料和画笔的铁质画桌那坚硬冰冷的桌腿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近乎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如同冰层在寂静的午夜突然迸裂!


    在沈星屿那双空洞麻木、还残留着疯狂泪痕的眼眸注视下,那块其貌不扬的深色烟晶,在画桌铁腿无情的撞击下,表面那层厚重的风化壳如同腐朽的盔甲,瞬间崩裂开来,剥落了大半!


    而就在那剥落的、新鲜而深邃的黑色裂隙深处——


    一点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却又奇异到无法忽视的光芒,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骤然苏醒,悄然闪现!


    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带着一种极致的幽冷。


    它不像灯火,不像星光,更不像任何已知宝石的火彩。


    它像是一缕被囚禁在亘古寒冰深处的、凝固的宇宙星云,又像是通往另一个维度罅隙中泄露出的、无法理解的纯粹能量。


    一点微蓝,一点极淡的银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深邃暗紫……


    这些无法用语言精准描述的色彩,在烟晶那深邃的黑色裂隙中,极其微弱地、缓慢地……旋转、流淌、脉动。


    微弱,却顽强地穿透了画室弥漫的尘埃与昏暗,精准地刺入了沈星屿那一片死寂、被绝望冰封的瞳孔深处!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然后彻底凝固。


    沈星屿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悲泣,所有的绝望……都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僵立在原地,身体还保持着那个要将箱子砸毁的、充满毁灭气息的姿势。


    高举着空箱的双臂凝固在半空。


    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和泥污清晰可见。那双被巨大悲痛和麻木空洞占据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如同针尖,死死地钉在那道裂隙深处,钉在那一点微弱、诡异、却又散发着致命吸引力的幽冷星芒之上!


    疯狂褪去,留下的是巨大的、足以冻结思维的空白。


    世界的声音——窗外的暴雨、散落一地的矿石、自己粗重的喘息,瞬间被抽离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一点自黑暗裂隙中诞生的、幽冷的、缓缓流淌旋转的星芒,成为了她死寂世界里唯一的、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光源。


    她高举的手臂,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筋骨,无力地、缓缓地垂落下来。


    那破败的空纸箱“啪嗒”一声掉落在脚边散乱的矿石上。


    她像一尊被魔法定格的雕塑,赤着脚,站在冰冷、狼藉、散落着她过往荣耀与梦想残骸的地板上,一动不动。


    只有那双死死盯着烟晶裂隙的眼睛,在微弱诡异的光芒映照下,瞳孔深处,那片死寂的寒潭最底部,有什么东西,被这一点微弱的星火,狠狠地、撬动了一下。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的极致惊悸,混合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荒诞绝伦的、被绝望催生出的、微弱到近乎可怜的……希望,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她早已冻僵的四肢百骸!


    她猛地弯下腰,动作快得甚至忘记了脚踝的剧痛,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颤抖,不顾一切地、死死地抓住了那块躺在冰冷铁质桌腿旁、裂开了诡异星芒的深色烟晶!


    冰冷、粗糙、带着泥土和新鲜断口的棱角,硌着她同样冰冷的手指。


    她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深深陷入自己掌心的皮肉里,仿佛要确认它的真实。


    然后,她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又像是抓住了溺水前唯一的浮木,身体剧烈地颤抖着,顺着冰冷的画桌桌腿,缓缓地、瘫软地跪坐在了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她低下头,蜷缩着身体,将那块攥着神秘烟晶、沾满泥污和血丝(指甲陷入掌心所致)的手,死死地、死死地按在了自己冰冷刺骨、剧烈起伏的胸口。


    呜咽声,压抑的、破碎的、充满了巨大震惊和无尽迷茫的呜咽声,如同濒死小兽最后的哀鸣,终于从她死死咬住的唇齿间,断断续续地、不可抑制地……泄露了出来。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