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月声音轻柔：“娇娇，醒醒。”


    娇娇醒来酒看到白心月坐在她的床边替她擦着汗：“你怎么睡了这么久？似乎一直在做梦？”


    娇娇揉了揉头：“是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可当娇娇清醒过来，她又想起了现实，可她这次没有再哭，而是靠在床边，低垂着头，沉默不语。


    白心月道：“娇娇，我猜你心情不好，特地准备了一壶好酒，与我一起尝尝吧。”


    “也好。”


    娇娇跟着白心月来到桌前，白心月替娇娇斟满了酒：“尝尝吧，听说这酒……来自蓬莱呢。”


    “是么？”娇娇一饮而尽，瞬间被呛得直咳嗽，她从前从没有喝过酒，只听说书先生说过女侠饮酒的事情，没想到酒的味道如此辛辣，和她想象的一点不一样。


    就像她无疾而终的感情。


    “心月，要是这酒真是来自蓬莱就好了……说不定我就能壮着胆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娇娇即便被呛得满目泪花，还是自顾自斟上一杯，又一口饮尽，再反复咳嗽。


    “姐姐怎么知道，这不是蓬莱酒呢？”


    “怎么可能是……蓬莱酒岂是随便能喝到的……而且，真正的蓬莱酒怎么会这么辣。”


    白心月闻言也抿了一口，这蓬莱酒是她前些年偶尔得来的，之前一直埋在万鬼宗地界，她此次特地将其挖了出来，为了她的计划。


    分明不辣啊，口感很是香醇。


    是这傻妖，根本不会喝酒吧。


    白心月摇了摇头，她抬手又给娇娇倒满酒：“光是喝酒没什么意思，之前一直说我善琴，却没为姐姐弹过一次，今日奏一曲伴酒吧。”


    她说着，将阴阳琴上的锦布揭开，这阴阳琴的真品虽留在昆仑宗了，这把仿制琴的威力不足原来的一成，但想要唤醒人心底的渴望执念，还是轻而易举的。


    琴弦拨出第一个音时，一缕幽光自琴身流转。


    “姐姐可听过《凤求凰》？”她指尖一挑，琴弦震颤，音波在空气中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


    娇娇趴在桌上，眼神已经有些涣散，蓬莱酒的酒劲上涌，让她双颊绯红，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她无意识地摩挲着额间的妖纹。


    白心月唇角微勾，指法陡然一转，琴音如泣如诉，仿佛有无数细丝缠绕上娇娇的心神。


    “听说男子若是对女子求爱，便会弹奏一曲《凤求凰》。”她轻声细语，指尖却加重力道，“不知姐姐的心上人，为姐姐奏的是什么曲子？”


    琴音忽高忽低，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似惊涛拍岸，娇娇只觉得眼前浮现出昆仑山的雪，还有那人月下抚琴的身影，她伸手想要触碰，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白心月见状，指法愈发急促，琴音化作实质，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密的丝线，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娇娇的四肢百骸。


    她看见娇娇眉宇间的妖纹鲜红欲滴。


    成了。


    “姐姐可知道。”她忽然压低声音，“清风道君此刻正在昆仑山巅等着你……”


    话音未落，娇娇猛地站起，她踉跄着冲向门口，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客栈中。


    “去吧。”白心月轻声呢喃，“待到我获得永恒的肉身，娇娇，我可以带你远离一切。”


    昆仑山很冷，但没能浇灭娇娇心口汹涌的情绪。


    娇娇站在山门前，凤凰真火在体内翻涌，蓬莱酒的酒劲还未散去，她只觉得浑身发烫，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火星。


    “我要见清风。”她对守门弟子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弟子面露难色：“掌门正在闭关……”


    “让他出来！”娇娇一掌拍碎山门石柱，碎石飞溅中，她看见那道月白身影踏雪而来。


    清风道君眉间还带着闭关时的清冷，却在看清她模样的瞬间蹙起眉头：“你……”


    娇娇扑进他怀里，滚烫的唇贴上他冰凉的颈侧，一口咬了下去：“我恨你。”


    清风嘶了一声，刚捏出一道符箓，就看到自己胸口的娇娇不知所措地哭了起来。


    清风道君僵了一瞬，随即打横抱起她，带着她回到了昆仑山巅。


    他将娇娇放在榻上，指尖搭上她腕脉：“你喝了什么？”


    “我喝了……蓬莱酒……”


    “蓬莱酒？你哪儿来的蓬莱酒？”清风道君眸光一沉，“我去给你找解酒的灵药。”


    清风道君正要起身，却被娇娇拽住衣袖：“别走……”


    她的眼中泛起水光：“你说过，想要我开心对不对？”


    “嗯。”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你说，你我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你教我功法，我给你翎羽。”


    “嗯。”


    娇娇眼眶发红，揪着清风的衣襟，将他拽向自己：“那我想跟你再做一个交易，我同意去慢慢关闭妖族人族之间的通道，我想要……再换你我之间的一段回忆……”


    清风看着眼前的妖族少女，她眸中性情真切，与他这种满腹算计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若是将九天翱翔的凤凰拴在他的身边，她会失去所有的光彩。


    “你喝醉了。”清风的声音冷冽，带着松雪香的气息洒在娇娇身上。


    “我很清醒。”娇娇晃了晃头，“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


    清风话音未落，娇娇已经仰起头，吻上了清风的唇，这个吻比凤凰真火还要灼人，足以勾起内心深处的渴望。


    霎时间，天旋地转，清风扣住娇娇的头，压低身子加深了这个吻。


    衣衫滑落时，松雪香一点点深入肌理，她听到清风在耳边低语：“成交。”


    殿外风雪呼啸，殿内却暖如春日，娇娇像是在幻梦中沉浮，清风似乎想惩罚她一般，在她的颈部也咬下了痕迹。


    很快，娇娇再也听不到昆仑山汹涌的风声，耳边已分不清是谁的喘息声，断续重叠，刻骨铭心。


    昆仑山巅冰雪消融，袅袅熏香中，日光初上。


    清风睁开眼睛，床榻上依旧有娇娇的温度，却不见她的身影。


    桌上字条落入清风发白的掌心中。


    【交易已成，我会信守承诺，在一年之内，封闭两界通道。你我今后，不必再见。】


    清秀的字迹，白纸黑字。


    清风想将字条对折，又松手展开，想卷起纸角，又伸手抚平。


    最后他将字条用盒子装好，收进了随身的储物空间中。


    *


    白心月坐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烛火燃尽，她便再添上。


    直到门扉打开，湿冷的气息铺面而来。


    娇娇回来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外衫还有星星点点的薄雪未化。


    白心月迎了上去：“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娇娇扯了扯嘴角，笑起来比哭得还难看。


    “心月，我要走了，这次是来跟你道别的。”娇娇抬眸看白心月，“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白心月顿了顿，随即神色如常地笑了笑。


    她拉着娇娇的手坐下：“其实我都知道了，你这几日夜间呓语，我猜到你并非人族，而是妖族……而且你准备关闭人妖两界的通道，是不是？”


    “你果然知道，昨夜那酒那琴，心月，你不是普通人族吧。”娇娇道。


    娇娇这傻妖竟比她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白心月轻声道：“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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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蓬莱的弟子，此次出海正巧遇到了万鬼宗，本想铲除这个宗门，没想到却让自己身陷囹圄，灵力被废，还被那万鬼宗人辱了清白……”


    “我本以为会就此了却残生，没脸再回蓬莱，没想到你救了我。”白心月语气哀伤，“姐姐是我的恩人，你有什么烦恼或者困难，我定是拼上这条命也要帮助你的，所以我昨晚用琴酒助你，希望你关闭两族通道之后，不要留下遗憾……娇娇，你是怪我多事了吗？”


    娇娇听后，对之前产生的怀疑产生了一丝歉疚，她握住白心月的手：“抱歉，我不该怀疑你，没想到你……”


    “没关系。”白心月微微一笑，“我说过，姐姐你是我的恩人，我定会报答你的，关闭两界通道，虽然能阻止纷争，但也会切断两族之间的联系，你真的想好了吗？”


    娇娇低下头：“我想好了。”


    “姐姐既然想好了，我不会拦着你，只是这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姐姐最后在人间的日子，就让心月陪着你吧。”


    “这……我切断两界，其中多有困难，你陪着我会吃很多苦的。”娇娇道。


    “姐姐可是嫌弃我没有灵力了？帮不了你？”白心月轻轻叹了口气。


    “不是不是，我怕你身子受不住。”


    “我没事，姐姐性情纯良，有我在，你行走凡世会便利很多。”白心月看着娇娇，“姐姐就给我一个报恩的机会吧。”


    娇娇想了想：“好，此事我也不想麻烦我妖族的人，有你这个朋友在身边，我能安心一些。”


    朋友。


    白心月默念了这两个字，旋即粲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


    娇娇通知了妖族众人自己的决定，族人对此事并不反对，反而多有支持，她不由松了口气。


    之后的一段时日里，娇娇与白心月行走于凡世的山川河流之间，寻找着那些隐藏在两界之间的传送节点，每关闭一处，她都能感受到两界之间的联系在逐渐减弱。


    然而，某一天清晨，娇娇忽然感到一阵眩晕，随后是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白心月搭上娇娇的脉搏，露出温柔的笑容，握住娇娇的手道：“你怎么连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


    “真的？”娇娇的声音有些颤抖，既带着喜悦，又有些不知所措，“我有孩子了？”


    白心月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过了一会儿，娇娇语气中又有些焦急：“不对，从前我听说人妖结合生下的孩子大多都会夭折，只有极少数会成为半妖，可半妖也为妖族所不容……我该怎么办……况且我还在关闭两界通道的路上，这孩子来得有些突然……”


    白心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先别告诉你妖族的朋友，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两界之间也不再互通，他们定不会为难你的。”


    娇娇无措地说道：“对对……先不跟他们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心月对娇娇照顾得无微不至。她陪在娇娇身边，帮她寻找传送节点，同时也在暗中观察着娇娇的身体变化。


    某天夜里，娇娇坐在篝火旁，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洋溢着温柔，她抬头看向白心月，轻声问道：“心月，你说，这孩子会是什么样子呢？”


    白心月淡淡道：“他一定会像你一样拥有强大的力量，毕竟，他是修仙者与大妖的结合。”


    娇娇点点头，眼中满是期待：“我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


    白心月挨着娇娇坐着，篝火烤的二人身体暖洋洋的，她盯着火光，轻声附和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