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意迟迟

作品:《苟苟睡睡

    萧觉声将火炉上的茶壶拿起来,又抓了一个茶杯,这才又慢慢地挪出门。他坐回苟纭章身边,倒了半杯茶给她,“小心烫。”


    苟纭章捧着热茶,轻吹了吹,小口啜饮。


    她望着逐渐昏沉下来的暮色,述说故事一样,向萧觉声说了奉氏的遭遇。


    见萧觉声没有惊讶,她道:“或许他们会想离开这里,我替你答应奉老了,假如将来,邶丘的土地真正收归大央,他想要带着族人回到赫城,你要负责庇护他们。”


    萧觉声没有异议,“好。”


    夜已深,一个烧饼吃完,水也喝尽,苟纭章拍了拍手站起来,“早点睡吧,明天要走长路了。”


    萧觉声拄着拐,将房门关上,隔住了门外的风雪。


    最后一夜,他们照旧躺在一起,萧觉声照旧在睡前一轻一重地亲吻她,耳鬓厮磨,缠绵得好似不会再分离。


    “嗯……”苟纭章仰躺着被他按住亲,唇舌被他啃吮得发麻,美目潋滟,头一偏,喘着气道,“没完没了了你?“


    萧觉声没和她有过夫妻之实,兴许还能靠着意念忍一忍,但到底是交过底的,抱着魂牵梦萦的女人睡了十个晚上,没发狂已经算是他伤得够重了。


    他钳着她的手腕,狭长的眼眸里迸发的光亮近乎妖异,轻声道:“不够。”


    苟纭章与他对视一眼,被他的眼神看得也怪瘆得慌,垂眸避开视线,不像威胁地威胁道:“再闹我可不客气了啊。”


    他瞧着她,低下头,鼻唇轻蹭她的脸颊,闷声道:“回去给我。”


    苟纭章捂着他的嘴,一巴掌将他摁回去,“闭嘴,睡觉!”


    萧觉声带着浑身难耐的燥热,顺从地躺了下去,手熟练地往她腰上搭,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忽问:“你讨厌我吗?”


    听到他的话,苟纭章抬眼瞪了他一眼,羞恼地吐出一个字。


    “滚!”


    她气呼呼地拍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冷哼道:“滚远点,别碰我。”


    萧觉声被打疼了,也不收手,仍环在她腰间,语气似是而非,半信半疑,“那你喜欢我?”


    苟纭章翻身背对他,闭上眼睛,不想和他说话了。


    “那你怨我吗?”他又问。


    “我讨厌你。”苟纭章冷笑一声,回答道,“萧觉声,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你了。”


    房间寂静下来。


    “撒谎,小骗子。”萧觉声低声道,“我不信。”


    苟纭章无语,“不信问个屁。”


    “问清楚了,我心里才踏实。”萧觉声轻叹一声,“但是你永远也不会说,是不是?”


    当面说喜欢他,会让苟纭章感觉羞耻,让她不自在。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不清,又曾经那样剑拔弩张,势不两立,所以她不承认自己为他折服。


    她自尊心很强,又好面子,不想让自己的位置处于下风,也是为了将来,如果关系破裂,她也好说上一句,“我从来没说过……”


    这样她就不会丢脸。


    但是萧觉声不想任由她躲躲藏藏,也不愿和她再经历一次言不由衷,口不择言的冷战。


    他低下头,将脸贴着她修长白皙的后颈,缓缓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回京都的第一天,我就去裕王府找你了?”


    苟纭章当然知道,但是她那时不想见客,任何人,包括他。


    “在那之前,父皇就开始准备安排你的婚事了,他和皇兄商量出了几个人选。”


    他声音有些干哑,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那些人,那些人都不好……他们不会对你诚心实意,一定会听从父皇的指令,计划着去分你江东的兵权,所以我去见你,是想和你坐下来好好商量的,但是你把我拒之门外,不愿意见我。”


    “你不愿意见我。”不知为何,他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像是心情很低落,又像在怨恨他苦苦地思念她的时候,她已经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在太子府那晚的庆宴上,我是去找你的,但是没想到你中了蒋诉明的诡计。”


    萧觉声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冤枉。


    “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做到?”他眸光幽沉,盯着她的后脑勺,怨气冲天,“我刚把你救上岸,你上来就动手动脚地扒我衣裳,在我身上又咬又掐,自个爽完还给我敲晕了,我头疼了好几天,结果你倒好,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别说了!”苟纭章厚厚的脸皮有点热,闭上眼,捂住耳朵,拒绝和他谈论那次意外的细节,嘴里嘟哝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萧觉声气笑了,“我是王八?”


    苟纭章:“你是王八蛋,你爹是王八。”


    萧觉声无奈,却没有反驳她,他承认,他爹确实是王八。


    他伸出手抚摸她的长发,慢慢开口,声音清晰,“我喜欢你,十六岁,又或许十五岁的时候,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对你,你才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


    当他想要娶她,殷切地关心她,事实也证明了,她就是会觉得他有问题,觉得他怀着阴谋诡计,抗拒他,厌烦他,疏远他,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好好说。


    萧觉声不能确切地知道她在江东的三年里,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是否……心里装着别的男人,所以才这么怨恨他,和他求来的婚事。


    所以范子兼出现的时候,他心里又混乱又嫉妒又慌张,烦闷到一股股酸水从心里往外冒。


    他想,他亲手拆散她和她的心上人,她一定会恨死他的。


    她提议婚后各自安好,互不相干的时候,他都能想到。她是想和他分得清清楚楚,隔开界限,好把范子兼留在身边,明面上和他是夫妻,实际和范子兼在他眼皮子底下相爱。


    这他能忍?


    他都准备密谋暗杀了,结果范子兼走得倒是干脆利落,只是……她那天在明景楼喝得酩酊大醉,像是伤心得肝肠寸断一样,说他看着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萧觉声环抱着她,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


    苟纭章安静地听着,一声不吭。他拧起剑眉,扶着她的肩膀,问道:“现在知道了吗?”


    “不知道!”苟纭章扯了扯被子,将脑袋盖住,“困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