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殿前死谏老臣殒

作品:《假世子她真行

    “匿屠城消息,罢伐仓邑之议,锁沿海消息,稳黎天下黎明?”


    知许满眼的讥讽,这就是新帝针对汐临县被屠城,下达的旨意里最核心的内容。


    也可以理解为‘将事情压下,安抚周边百姓,暂时不打算讨伐仓邑......’


    吴副将失望的摇头,虽然汐临县不是青霄军所镇守之地,可那也是他大丰的百姓。如今平白遭受此番劫难,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揭过了!不免生了些感同身受的悲凉。


    韩副将轻哼一声,他如今对朝廷、对新帝没有半分的期待。


    “大将军,我等如今还能做些什么?”边防巩固他们偷羊群之后就已经做了,如今边界上的岗哨已经较之前多了不止一倍,而这些朝廷都不知情。


    知许凝眉肃穆,目光锐利道:“传令各营即刻清点兵力、核查军备,伤兵、老兵归营休整,精锐集结待命,确保随时皆可以应战。”


    二人起身抱拳:“末将领命。”


    知许回到府内,笑盈盈的来到了柳监军的院子。


    柳监军冷哼一声:“大将军来找下官,可是又有什么吩咐?”语气带着几分的嘲讽。陆秉文这个乱臣贼子,不止软禁他,还逼着他欺君。


    知许也不恼,掀了衣摆坐到了柳监军的对面:“本将怎么觉得监军大人面色红润了不少?看来不用费心神确实有利于身体康健啊!”


    柳监军:他这是红润吗?这是气的!气的!


    知许像是没看出柳监军的怨念,笑着说道:“其实,本将与监军也算是一条船上的渡客了,应当互帮互助才好。”


    柳监军没好气道:“大将军想要下官做什么?不妨直说。”


    知许:“朝廷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军饷了,监军大人你看......?”


    柳监军:呸!先是骗他要粮,如今又想逼他要银子!


    “圣上不会给的!大将军委实太高看下官了。”


    知许语带商量:“要不监军试试?说不定本将心情好了,能将监军的家眷接来朔风城?”


    柳监军第一反应是,这人软禁了自己还不够,居然想软禁自己的家眷。然后他又想到,之前骗了圣上(虽然是被逼的),犯了欺君之罪,估计回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若家人能离开京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大将军别唬下官,没有圣上的允许,下官的家眷不可轻易离开京城。”


    知许勾唇,意味深长道:“柳监军也说是‘不可轻易’,而不是不能!”


    柳监军语气急迫道:“大将军何意?”


    知许淡淡道:“柳监军只需给柳夫人写上一封家书,诉说近日噩梦缠身,精神恍惚......”知许如此这般的说罢,柳监军眼神古怪的看了过来。


    面前之人心机深似海,一肚子的鬼蜮伎俩,没有半分忠武王坦荡磊落的影子,他确实斗不过!


    皇宫。


    新帝看着各地上的折子,脑袋都大了。


    “朕不是都令当地官府对百姓进行了安抚吗?他们怎么还要离开?如今沿海的村子空了那么多,耕地谁来耕种!”


    文先生唇角动了动,新帝所说的安抚就是一句空话,百姓能感觉到安心才怪!


    新帝继续谩骂:“这些流民简直目无王法,朕就不该管他们的死活!”完全忘记了先皇告诉他——‘百姓的拥护和信任是大丰根,根扎得愈深,大丰的江山愈稳,失了百姓的心,再坚固的江山也会塌。’


    文先生存着自己的小心思,别有用心的提议道:“流民不宜强制驱逐,与其让各地的官府强制驱逐流民,不如疏和引!”


    “疏?引?”新帝有些疑惑不解。


    文先生提醒道:“既然百姓不愿意待在自己的地方,那圣上就给他们指明另外的地方好了。”说罢抬手指向北方。


    新帝恍然大悟:“北地?”


    文先生点头:“对!北地地域辽阔,人烟稀少,再收容几十万人都可以,更别说这区区几万人了。”


    而新帝想得是,将流民引入北地,最好是赶去朔风城。


    百姓不是崇拜陆家吗?他倒是要看看若陆秉文不肯让流民进城,百姓还会不会觉得陆家是好人!


    文先生看出新帝的想法,不再说什么。他只要引导即可,至于新帝的决定……呵!


    太傅府。


    蒋太傅收到宫中传出的消息,据说新帝在宫中藏了一个什么幕僚。


    “简直荒唐!皇宫多女眷,且不说一个外男怎么可以自由行走在宫中,万一这人心怀叵测,新帝的安危要如何保障!”


    蒋太傅觉得此事太过匪夷所思,私下将几个官员约到了府中商讨对策。


    反应最大的就是黄老大人,他气得浑身颤抖,当即便要进宫去劝谏。


    钱大人好不容易将人劝住,黄大人缓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明日早朝,老夫……要死谏!”


    钱大人看向蒋太傅,颇为有些不赞同,可他也明白个人有个人的行事风格,就算蒋太傅如此作为是在利用黄老大人,可也很难说,黄老大人不是心甘情愿的被利用。


    离开太傅府后,钱大人心情更加的沉重了,看来辞官这件事情还是要尽早落实才好。


    他看向天边的红霞,眼中隐隐闪烁着泪光。


    ‘先皇,老臣辜负您的所托,只能死后请罪了!’


    翌日早朝。


    黄老大人颤颤巍巍的上前,语带质问道:“老臣听闻有外男得圣上应允,随意在宫中行走,敢问圣上,可有此事?”


    新帝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淡声道:“文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朕百般寻访才得来的治世之才。”


    黄大人痛心道:“宫禁乃祖宗定下的铁规!他一介外男怎能随意在宫中行走?这......这岂不是乱了规制,坏了体统?!”


    新帝声音微沉:“文先生是朕倚重的谋臣,而非什么扰乱宫禁之人,黄大人有些危言耸听了。”


    黄大人据理力争道:“老臣为官四十载,亲眼见太祖与先帝是如何严守宫规、护持祖业!圣上若不将那贼人驱逐出京,便是愧对列祖列宗啊!”


    “黄大人,你逾越了!文先生犹如朕的半个师父,朕是不会让他离开的。”新帝咬牙道。


    黄大人身子颤抖,缓缓转头看向身旁不远处的柱子。


    “老臣枉为三朝元老,劝不了圣上!今日便以这把老骨头,醒一醒圣上的糊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