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花瓷和彩瓷

作品:《我在古代做县令

    次日天明,盛昱一大早就打着哈欠爬了起来,自从穿越到古代,赶路睡不好,到任了也睡不好。


    说到底古代条件太简陋了,尤其是边陲一隅,哪怕是一方父母官,衣食住行都极难适应。


    今日要去拜访乡绅丁守财,盛昱洗漱完毕就唤来了李文龙,随行的还有一对孪生兄弟。


    哥哥叫菜头,弟弟叫菜娃,这俩人性格木讷,都是李文龙的左膀右臂,但办起事来精明利落。


    一般来说,古代县城的守备力量由县尉负责,治安由捕头和捕快负责,乡勇是临时组建起来的,并不算正式编制。


    所以菜头、菜娃对盛昱吩咐下来的事格外上心,知道这是他俩日后可以‘转正’的契机。


    尤其是耒阳县编制残缺,前不久县尉被突厥人杀了,三班衙役更是逃的逃、死的死,现在根本凑不齐人。


    在他们想来,只是办好了差事,县尉是大哥李文龙的,他俩即使当不了捕头,应该也是能够进入三班之一的皂役,这何尝不是铁饭碗?


    古代落后的封建制度下,人被分为三六九等,一生下来就可能决定了起跑线。若是有机会突破阶级,哪怕只是司法机构最低等的役,那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盛昱带着人前往水洼村,丁守财那边也是忐忑不安,他昨晚就收到了周大奎的通风报信,说是县太爷要来拜访他,目的是为了认捐一笔银子。


    丁守财也不是糊涂虫,知道周大奎没那么好心,大家心照不宣,既然县太爷要拿他开刀,他肯定不能轻易就范,认捐的口子一旦打开,全县的乡绅估计都要骂他了。


    因此连夜吩咐人,将家里贵重的物件收了起来,自己去换了件干净朴素的绸缎长衫,既不显得做作,也达到了哭穷的用意。


    “草民丁守财,参见青天大老爷!”


    盛昱一看到他的扮相,就知道有人提前与他通气了,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双方各自引荐,这才入了丁府。


    丁守财确实如李文龙所言,年纪与盛昱相仿,只是古代人早熟,又有蓄须的习惯,再加上丁守财还在治丧守孝,因而看上去大有一种未老先衰的憔悴感。


    众人进了待客厅,盛昱被请到了主位,丁守财言辞谦卑地拱手坐在了下首位,互相客套了一番。


    “丁员外,听说令尊令慈去年仙逝,水洼村的佃户全都自发前来吊唁,可见你们丁家平日广结善缘,真是难能可贵啊!”盛昱由衷地说道。


    “大人谬赞了,不敢当不敢当......”丁守财一愣,这话倒也不假,他老丁家虽然抠门,却不压迫佃户,所以口碑并不算差。


    只不过认捐就认捐,拿他父母说事,委实有些卑鄙了,丁守财暗自腹诽,父母是他的软肋,认捐一事若是一直围绕双亲作为切入点,他真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盛昱观察着丁守财的表情变化,却笑呵呵直接点破了话头,“丁员外误会了,本官并不是让你认捐,只不过想与你达成合作。”


    “合作?”丁守财怔了怔,一时陷入了迷惘,这个小县令怎么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丁员外,我可以帮你剿匪!”


    盛昱突然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说道:“本官早已打听清楚,你的爹娘并非寿终正寝,而是去年从关外探亲途中被山匪所害,我说的没错吧?”


    “大、大人!”丁守财眸光瞬间一亮,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可很快又恢复了理智。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丁家夫妇意外死于山匪,那伙贼人为首的叫马大疤拉,盘踞漠北多年,手下聚拢了几百号喽啰,远近无人敢敌。


    丁守财为了报仇,曾经击鼓鸣冤,希望耒阳县出兵剿匪,可前任县令组建乡勇只是为了防范突厥人,压根不想把为数不多的兵力消耗在剿匪上,因而并不受理。


    几次碰壁后,丁守财也心灰意冷了,对剿匪报仇没了指望,更遑论现如今耒阳县遭遇突厥数次掳掠,兵力比之以往更为孱弱,还拿什么剿匪?


    丁守财一脸无语地看着盛昱,摆了摆手说道:“大人有心了,剿匪一事就算了,耒阳县的情况草民也是知道的,不敢给大人添麻烦。”


    盛昱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说道:“丁员外,你要相信本官剿匪的决心,天下大县、中县、小县也不是一开始就划定好的,你怎么能断定本官不能把弱小的耒阳县发展壮大呢?”


    一个字,狂!


    丁守财满脸震惊,却又心潮澎湃,是啊,县城的规模也不是注定不变的,耒阳县在大魏开国之初,那也是边关的大县,只是朝廷武备废弛,才被突厥人不断掳走人口,户籍缺失之下一降再降,这才变成了如今弱不可言的小县城。


    如果说,这个小县令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能够力挽狂澜,将耒阳县变富变强,那剿匪之事也绝非空口白话!


    丁守财不禁眉头轻挑,若是以往他对耒阳县的发展毫不在意,可现在小县令提出了剿匪,那他不得不好好思虑一番。


    毕竟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丁守财铁公鸡再怎么抠门,对待这件事也愿意豪掷千金,想通了这一节,丁守财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


    “大人,草民愿意认捐,只要您日后能替我剿匪报仇,多少银子您说个数!”


    “丁员外,你还是误会了,本官刚才说了并非让你认捐,而是为了合作。”


    盛昱听完丁守财的表态,笑吟吟亮出了最后的底牌,“菜头,去把东西拿出来,给丁员外过过目。”


    开玩笑,他兜了这么大个圈子,怎么可能是为了敲诈一笔认捐银?


    无非是先用剿匪收其心,再用自己的青花瓷收其人,这个丁守财是乡绅中的清流,想要发展耒阳县,必须把他全身心一股脑拉拢过来。


    菜头听到盛昱的吩咐,给自己弟弟菜娃使了个眼色,兄弟二人便将放在脚边的两个木箱子抬到了大厅中.央。


    丁守财眨了眨疑惑的小眼神,他从一开始就留意到了这两口木箱子,只是县太爷不交代,他也不好多问。


    片刻后,箱子就被菜头打开了,只见里面垫了些干枯的稻草,那一片雪白的瓷体分明是上好的青花瓷!


    “这……这……这是江南的瓷器?”丁守财整个人直接从座椅上蹿了起来,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大魏王朝刚从陶器进化到陶瓷,而且水平正处于萌芽阶段,又局限于只能在江南烧制,所以北方的陶瓷价格极其昂贵。


    古代交通困顿,路上流寇又多,再加上陶瓷本身易碎,北方一带乃至草原上的突厥人,都将陶瓷视为奢侈品,有钱都很难买到。


    第一口箱子已足以惊人,可第二口箱子一打开,丁守财双手都开始颤抖,这里面居然是一件五彩斑斓的彩瓷。


    丁守财以前找黑市商人估过价,听说瓷器价格普遍几十两银子一件,彩瓷更是被炒到了接近千两一件,吓得他当时就打消了求购的想法。


    这价格就离谱,须知在大魏的边关,农民赖以生存的一头牛才不过十两银子,朝廷收购一匹战马也才不过三十两,这样一对比,陶瓷的价格简直不可思议。


    盛昱微微一笑,不枉他这些日子通宵达旦在窑洞里烧制,总算是搞了出来,没想到上辈子去陶瓷厂打暑假工还真有用,古法烧窑既不会局限于古代的设备不全,还大大加快了瓷器成形的速度。


    哪怕郊外的窑洞太破旧,熔点忽高忽低,次品概率大,烧成的瓷器硬度也不够,但放到这个水平低下的大魏朝,完全就是降维打击的存在了。


    “丁员外,你是知道的,朝廷不允许官员私下经商,所以你我合作,本官传授你烧制瓷器的本事,但你必须全力支持我改.革耒阳县!”


    盛昱一边讲述自己的诉求,一边又反复强调。


    “你放心,本官指天为誓,等一切尘埃落定,定会助你剿匪!”


    孙守财被一连串好消息砸昏了头,反应过来后激动万分,忙不迭拍着胸脯表态,“承蒙大人抬举,草民孙守财乃一介布衣,能够有幸为大人分忧,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盛昱听罢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好,既然说定了,丁员外尽快挑选些可靠的人手,明日起跟着本官学习技艺,咱们正式开始烧窑!”


    “是是是,草民立马去办!”孙守财说罢,又将目光恋恋不舍地看向了那两件瓷器。


    盛昱见他这滑稽样,不由噗嗤一乐,笑道:“好了好了,别盯着看了,这两件陶瓷你先拿去转手卖了,我那还有几件差了些火候的半成品,等会叫人一并送来。”


    两人谈妥了此事,丁守财又是千恩万谢,还掏出了三千两银票,十分肉痛地交给了盛昱,不过想到以后有了烧瓷的手艺,日赚斗金都不在话下,这份诚意也是应该的。


    “李团练,你连夜去一趟州郡,把银票都兑成铜板。”


    出了丁府大门,盛昱随手将厚厚一沓银票递给了李文龙,由于耒阳县没有银庄,所以兑现必须要去州郡。


    “是!”李文龙满脸正色,见盛昱大大咧咧将银票直接塞到了他手上,好像丝毫不担心他携带银票跑路,这份信任感令他不胜动容。


    “菜头你去通知铁勒,明日耒阳县发放抚恤银,让他们带上花名册过来领……”


    盛昱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菜头,你把乡勇队阵亡的人也统计一下,告诉他们的遗孀,番蛮人的抚恤银发了,咱们魏人的抚恤也不能落下,明日一齐发放。”


    李文龙、菜头、菜娃全都愣住了,旋即饱含热泪,纷纷单膝下拜,“大人仁义,小的们铭感五内,来日必当以死相报!”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盛昱只觉得乌鸦嘴,双手缩在袖彀里像个老大爷遛弯一样走了。


    李文龙招呼菜头兄弟跟上,只是这一次的步伐,变得无比坚定。


    他们看着走在前头的盛昱,内心深处仿佛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耒阳县这次真的迎来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