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轩颇为不服道。


    “新兵又如何？我这些小伙子们可都是自愿参军，保家卫国的。“


    “得了吧！“


    孙弗晨嗤笑一声。


    “就你那套说辞，骗骗老百姓还行，跟我还装？“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说真的，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墨轩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会议室里正在激烈讨论的德国教官和将领们。


    “德国人帮我们构筑了三道防线，装备也还算充足。常凯申想拿下上海，没那么容易。“


    “三道防线？“


    孙弗晨吹了声口哨。


    “你倒是舍得下本钱。不过...“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


    “光靠防守可不行，常凯申那小子狡猾得很，你得留后手。“


    林墨轩眯起眼睛。


    “后手？“


    “别告诉我你没准备。“


    孙弗晨笑道。。


    “我可是听说你从德国买了三辆坦克，藏得严严实实的。“


    林墨轩顿觉惊讶，自己这三辆坦克，藏的可是很隐蔽的，没想到，远在东北的孙弗晨，竟然会知道。


    “弗晨兄的消息渠道，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哈哈哈！“


    孙弗晨大笑。


    “别紧张，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明天开战你就知道了。“


    “惊喜？“


    林墨轩皱眉。


    “现在这种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可不行！“


    孙弗晨的声音透着顽皮。


    “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不过...“


    他故意拖长音调。


    “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林墨轩无奈地摇头，这位东北少帅向来如此，做事全凭兴致。


    “弗晨兄，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常凯申这次来势汹汹，冯玉祥又在北边牵制孙传芳，我这边压力不小。“


    “知道知道。“


    孙弗晨的语气突然正经起来。


    “所以我才特意打这个电话。墨轩兄，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这里永远是你的后盾。真要顶不住了，就往北撤，我派人接应你。“


    林墨轩心头一暖，但随即警觉起来。


    “弗晨兄，你该不会...“


    “别瞎猜！“


    孙弗晨打断他。


    “我可没说要派兵南下。老头子那边盯得紧，我动不了大部队。不过...“


    他的声音突然神秘起来。


    “我自有办法帮你。“


    林墨轩还想追问，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似乎有人在向孙弗晨汇报什么。


    “墨轩兄，我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孙弗晨匆匆说道。


    “记住，明天开战，我的''惊喜''就到。保重！“


    “等等，弗晨...“


    林墨轩话未说完，电话已经挂断，只留下嘟嘟的忙音。


    他缓缓放下听筒，转身面对会议室里众人疑惑的目光。


    杨度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东北那位少帅？“


    林墨轩点点头。


    “他说...给我准备了个''惊喜''。“


    “惊喜？“


    姜胜云皱眉。


    “这种时候能有什么惊喜？“


    “该不会是...“


    马三宝眼睛一亮。


    “少帅要派兵支援我们？“


    林墨轩摇头。


    “他说动不了大部队。“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从东北到上海的漫长距离。


    “就算他想派兵，也来不及了。“


    “那会是什么？“


    钱玄同推了推眼镜。


    “总不会是送几车皮军火过来吧？“


    林墨轩盯着地图上标注的北伐军进军路线，突然问道。


    “德国人那批新到的飞机检查得怎么样了？“


    隆教官立刻回答。


    “十二架容克运输机已经完成检修，随时可以投入战斗。“


    林墨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孙弗晨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他心中已经猜出来个大概，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不管是什么，我们按原计划准备。“


    林墨轩转向众人。


    “姜胜云，三道防线的部署再检查一遍；马三宝，传单印刷和投放务必在今夜完成；杨先生，您的檄文...“


    杨度微微一笑。


    “已经送去印刷厂了，天亮前五十万份就能印好。“


    林墨轩深吸一口气。


    “诸位。“


    “明日一战，关乎上海百万民众安危，更关乎光华军校存亡。我林墨轩在此先行谢过各位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


    当晚，整个上海所有报社的印刷厂的机器彻夜轰鸣。


    黎明时分，三百名特工学员携带传单分头行动。


    与此同时，三架改装过的运输机满载传单起飞。


    嘉兴城外，北伐军大营。


    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


    哨兵王二狗裹紧单薄的军装，在岗哨上跺着脚取暖。


    三月的江南，夜风依旧刺骨。


    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太阳已经快升起来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该换岗了。


    "这鬼天气..."


    王二狗嘟囔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他下意识伸手一抓，抓到一张轻飘飘的纸片。


    "啥玩意儿？"


    借着微弱的阳光，王二狗眯起眼睛。


    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他识字不多，只能勉强认出几个大字。


    "讨常逆檄"、"不忠不孝"、"祸国殃民"。


    "二狗哥，你手里拿的啥？"


    同哨的新兵李三顺凑过来，好奇地问道。


    王二狗把纸片递给他。


    "你识字多，看看写的啥。"


    李三顺接过纸片，读了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竟忍不住念出声来。


    "''常逆凯申者，本溪口一介村夫...背弃誓言...纵兵劫掠...贩卖鸦片...''"


    "嘘！小声点！"


    王二狗慌忙捂住李三顺的嘴，紧张地左右张望。


    "这要是让长官听见..."


    李三顺却挣脱开来，声音更加激动。


    "二狗哥，这上面说常校长贩卖鸦片，还克扣咱们的军饷中饱私囊！"


    王二狗顿时大惊。


    他想起了上个月本该发下的三块大洋军饷，最后只拿到了一块半。


    当时排长说是"战时特别税"，难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嗡嗡声。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几架飞机正从低空掠过，洒下漫天纸片，如同冬日里的一场大雪。


    "快看！天上掉传单了！"


    李三顺惊呼。


    整个营地瞬间骚动起来。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们纷纷钻出帐篷，争相捡拾飘落的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