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战争只有立场

作品:《大唐,我给李二看世界地图

    等到笑声停歇,杜河取出书信。


    “罗克敌,这信价值可不低啊,你爹为了送它,说要送本帅两个美婢呢。”


    罗克敌不满道:“他就爱啰嗦。”


    他话虽这么说,眼圈却泛红了。


    众人摇头失笑,河南到辽东何止千里,算得上家书抵万金了。


    与众人笑谈片刻,杜河出去巡营。


    辽水沼泽很宽,远远看不到尽头。脚下黑土地松松软软,淤泥望之生畏。


    营中士兵和他相熟,纷纷恭敬行礼。


    苏烈一指远处,“除非填土,否则就要绕行沼泽。高延寿大军就在对面。末将打算不变应万变,死守河岸。”


    杜河笑道:“你全权负责,不用问我。”


    几人沿着沼泽边行走,忽而见平野中,露出几座不规则的高塔。杜河心中疑惑,这辽水滔滔,哪来的高塔。


    “这是何物?”


    苏烈叹息道:“大业八年,隋炀帝东征高句丽,在萨水中伏,三十万大军,只余2700人返。蛮子为彰显武功,在辽河边铸京观。”


    “去看看。”


    众人挑着干燥地方,来到京观前。上面以黄泥建筑,高达四五丈呈塔状。血肉都腐去,只有泛黄的头骨,遥望着中原。


    这些大隋士兵,在宽阔的辽水畔,历经雨打风霜,一个个空洞的眼窝,似在注视着下方众人。二十余年过去,仍可见当年惨状。


    杜河感叹道:“这些远征将士,都是我汉家儿郎。可惜隋炀帝穷兵黩武,耗精兵百万,依旧未能打赢战争。”


    身后众人默然,心中涌起屈辱感。


    裴行俭道:“这趟东征下来,恐怕死者无数。大叔,你说我们攻打高句丽,是对还是错啊。”


    他本想喊苏烈师父,但杜河身份在这,苏烈坚决推辞,故一直称大叔。


    苏烈道:“我是粗人,只为国家而战。”


    杜河心中一动,正色道:“行俭,彼之英雄,我之贼寇。战争没有对错,我们是汉人,就该为汉人开疆扩土。”


    “你有仁心是好事,但不要忘记立场。”


    裴行俭默默点头,陷入沉思中。


    回到军营,各府将军都出去巡查。苏烈进攻犀利,防守也密不透风,十里一营,布满辽水河岸。


    杜河留下裴行俭,笑道:“你收拾收拾,跟我回营州去。”


    没有外人在场,裴行俭放松下来,满脸都是不情愿。


    “师兄,这马上就打仗了,我回营州做什么。”


    “回去再告诉你。”


    “哦。”


    天黑时分,杜河赶回怀远镇。在营中吃过晚饭,魏征就跑来找他,杜河笑眯眯接待他,又命裴行俭倒茶。


    魏征心情很好,笑道:“这是裴家小子吧。”


    “对。”


    魏征打量着裴行俭,这会流行以貌取人,长得丑的官都没得当。裴行俭英武俊秀,一身少年朝气,很得他喜欢。


    “老夫与你父,有过一面之缘。”


    杜河笑着喝茶,“哦?魏相还见过裴帅。”


    “当初邙山之战,裴仁基主张奇袭洛阳,老夫主张固守待敌。可惜李密谁也不听,只想速战,结果大败。”


    魏征眼神缥缈,回忆二十年前的往事。


    裴行俭拱手道:“难怪小子见到魏相,觉得格外亲切。”


    魏征抚须大笑,夸赞道:“听说你作战勇猛,又不擅杀俘虏,真是一员儒将。不似杜河那小子,奸猾似鬼,又酷爱屠戮。”


    杜河敲敲桌子,不满道:“魏相,我还在呢。”


    “老夫就当面说。”


    杜河顿时无语,这老头嘴确实毒啊,看在他救过自己,又一把年纪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魏相要返幽州了么?”


    魏征点点头,“你既回到营州,边事就由你主持。房玄龄在定州运粮,老夫不回去,始终不顺畅。”


    杜河端着茶水,脸上满是为难,“魏相在营州待两天吧。”


    “干嘛。”


    杜河凑过去,小声道:“您也知道,我那长史重伤了。晚辈不善政务,还需要您在边上提点啊。”


    魏征一瞪眼,“叫你平日不学无术。”


    裴行俭也劝道:“魏相一国宰相,腹中有治国安民的才能。行俭不才,也想多跟着学学,将来任地方官,也好造福百姓。”


    “好好,难得你有此心。”


    魏征大是欣慰,看他无比顺眼。他瞪着杜河,“你看看人家,年纪比你小,上进心比你强多了。”


    “是是。”


    杜河陪着笑回应。


    老头待了一会,体力不济,早早回军帐休息。等他一走,裴行俭笑嘻嘻凑过来,脸上全是好奇。


    “师兄,你让我哄魏相干嘛。”


    杜河满脸坏笑,在他耳边低语。


    裴行俭先是连连点头,很快就满脸震惊。


    “这……能行吗?”


    “包的,魏相名声在这,谁忍得住。”


    裴行俭缩缩脖子,俊脸上满是忐忑,“我不是怕别的啊,魏相要出点事,咱俩都得去西域挖矿。”


    “你不想给玄策报仇了?”


    杜河笑呵呵问他,这两人一文一武,总爱一起斗嘴,但历经数次合作,感情也很深。


    “干了!”


    裴行俭满脸通红,兴奋得不行,又问道:“凭师兄的武艺,根本不用我帮忙呀。”


    “我背上有伤,动不得武。”


    “什么!”


    裴行俭大惊失色,急急忙忙去看他背。这伤口一路颠簸,迟迟未愈合,一尺多长的刀口,仍渗着血迹。


    “谁伤的你。”


    他少年心性,怒气早按不住了。


    杜河让他坐下,挑着把青鬼司的事说了,又道:“这些人武艺超群,又悍不畏死,我给你找些帮手,一定要留活口。”


    “我晓得了。”


    ……


    次日一早,杜河带着魏征回返营州。


    为照顾他身体,骑队走的很慢。直到天黑时分,才赶到都督府。杜河一刻不停,立刻招来平州将军姜奉。


    姜奉性格沉稳,奉命带平州军控制全城。


    “都督。”


    “坐。”


    杜河在书房见他,几个月不见,这年轻将军气质更佳,“这次论功行赏,你得的好处不少吧。”


    姜奉笑道:“全赖都督提携,有七转军勋。”


    两人叙旧一会,杜河低声道:“明日取消军管,让商队全部进城。警戒还是最高程度,明白么?”


    “魏相尚在城中,是不是……”


    “听令就行。”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