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相

作品:《流萤

    高华清闻声转头,看见薛流萤脸上带着笑,从门外向她款款而来,旁边还跟着一个束发劲装的女子。


    如今薛流萤已嫁与燕王裴宴之作燕王妃,与她们这种一般商贾人家可谓天上地下。


    即使碍着层亲戚关系,也得守礼数。


    高华清带着一旁的林婉恭敬的行了个礼,笑问:“这么晚了,不知萤儿侄女来找我是有何事?”


    “自是有事要与姑母单独细说。”薛流萤脸上虽带笑,但眼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现下高华清并没有时间与她多做纠缠,她还得赶着去找薛行笺。


    她敷衍道:“夜已深,我这里还有其他要事要去忙,不如改日我再亲自去燕王府,与萤儿相谈?”


    高华清说完便给旁边的小厮递了个眼神,小厮了然,正要送客,薛流萤却自顾自地坐下,回灯在旁给她倒了杯茶。


    “别急啊姑母,”薛流萤幽幽开口说道:“如果你想救林睿的话……”


    高华清一听,情绪便激动起来,急忙问道:“你知道睿儿如今在哪?”


    薛流萤掀开眼帘,放下手中茶杯,说:“知道。”


    她抬头,目光直视高华清,“只要姑母能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并且让我满意。”


    林婉闻言,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火气。自小她就不喜欢薛流萤,只因薛流萤拥有她没有的一切。


    她恼道:“娘,你别听她胡说,阿兄左右不过是在哪处吃醉了酒,再过几日便会自行归家。”


    高华清不语,暗自沉思着。


    薛流萤出声,故作惊讶道:“是吗?刑部大狱也是他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吗?”


    高华清和林婉闻言,皆震惊的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萤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薛流萤点头。


    高华清思来想去觉得薛流萤不像在说谎,可林睿究竟是为何会被抓进刑部大牢,他不就是爱赌钱而已吗?


    如今家底都没了,连那唯一的儿子都没的话,高华清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高华清意识到此处不是可以详聊的地方,便让人领着薛流萤进了隔壁雅间。


    “等一下,表姐就不必进来了,我和姑母接下来要聊的事事关重大。”


    林婉被挡在门外,气恼不已,转头想找高华清,却只见高华清无声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等在外面。


    二人进去之后,回灯一脸冷漠的守在门外,不准任何人靠近。


    刚一进去,高华清就忍不住开口:“萤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表哥怎么就突然被抓到刑部去了?”


    薛流萤不紧不慢地坐下,抬眼看向她,缓声说:“这就得问他了,为何私下铸造假银。”


    高华清一听,立马吓得冷汗直流,身体直发软,手撑着桌面坐下。


    她颤着声音说:“怎么会,这孽障平日里混球贪赌就算了,怎么还和假银扯上关系了?”


    她话刚一说出口,便想起那群来酒楼闹事的人,林睿去赌坊输光了家底,没钱还债,便去找了假银的门路,想要借此来还债。


    可是他是从哪里认识的人?


    高华清垂着眼仔细思索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难不成他是去找那个人了吗……


    估计是因为这样,林睿正巧被抓了个人赃并获,所以才下了刑部大牢。


    高华清思及此,定了定神,重新看向薛流萤,“你如今可有办法救他出来?”


    薛流萤闻言,嗤笑一声,“姑母,你怎么这么天真?他犯的可是死罪,还想救他出来,现在恐怕你和表姐自身都难保,等着被流放吧。”


    高华清瞬间急了,“那怎么办?”


    薛流萤嘴角上扬,语气淡淡,“我可以保他不死,只要你如实回答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


    高华清心里直打鼓,她一个刚嫁人的新妇能有办法从刑部把人救下来吗?


    高华清语气有点不安,“你想知道什么?”


    薛流萤眼眸含冰,语气冷然,“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她是被谁所害?”


    高华清闻言,脸色瞬间煞白,神情怔住,一时之间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从前真没仔细观察过自己这个小侄女,当初只觉得她性格软弱天真,不谙世事。


    如今想来,当真是她高华清看错了人,也怪她太会伪装,把全部人都给蒙骗住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心思缜密,步步算计。


    见高华清许久不说话,薛流萤云淡风轻的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趁她不注意还不动声色的往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


    薛流萤还贴心的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


    高华清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高华清喘着粗气,抬眼看向一脸神色淡定的薛流萤,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般。


    “萤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娘不是因病去世的吗?”高华清一脸心虚。


    薛流萤闻言,叹了口气,“看来姑母还是不肯说实话。”


    她从怀里掏出那根簪子,放在桌面上,“你可认得这根簪子?”


    高华清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因害怕而瞪大,她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这……”


    “赏莲宴上,众多名门贵女可都看见林婉当时头上戴着的金簪,跟我面前这根簪子,一模一样。”薛流萤语气冷淡。


    她眼底泛着寒气,说:“我娘的簪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当初高华清见这对簪子做工不凡,精巧细致,向高听曼讨要却遭拒绝,从此便心生怨怼。


    而后她得了一机会,便暗中偷走了其中一支,原本想着不会有人发现,没想到最后竟在林婉身上露出了马脚。


    高华清还是嘴硬不承认,“萤儿,你怕是误会了,这簪子我从前见姐姐戴着甚是好看,故而又命人打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戴着。”


    薛流萤冷呵一声,“看来你是不想要林睿的命了,也罢,那今夜就当我没来过这里。”


    说完,薛流萤站起身来就要往门外走去。


    高华清一下慌了神,暗道不好,林睿是她的命根子,无论如何都得要救下他。


    “慢着!”她上前拉住薛流萤的衣袖,把她重新扶回坐好,忙安抚她,害怕着说道:“好,我说,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如实告诉你。”


    高华清说:“当初我被族人驱赶,想要回渝州娘家,可出嫁时就被断了血亲关系,也是当年我自作自受。后来走投无路我才去投靠了你娘,希望能寻求她的庇护。


    “我性子跋扈,又极易怒,贪财善妒,久而久之你娘也再容不下我,要我另寻出路。可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还带着两个孩童,能去哪里谋生路,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薛流萤说:“我记得,我娘当初可是给了你一大笔钱的,是你自己贪得无厌。”


    高华清被说中痛处,心虚着继续往下说:“后来有一蒙面人给我送来了一瓶毒药,让我暗中在你娘每日的饭菜里撒上几滴,坚持了半年,你娘便中毒身亡了。”


    薛流萤听高华清叙述着,眼里渐渐染上了一层寒气,此人竟然手段如此恶毒,肯花费如此长的时间只为取了高听曼的性命。


    “我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么做?!”薛流萤强压怒气,拍桌喝道。


    门外的回灯和林婉听到声响,都被吓了一跳。


    林婉好奇,往窗户那边靠近一点,想听的更仔细些。


    回灯睨着她,眼里含着杀气,手中握着的剑半出鞘。


    林婉被她吓到身子发抖,连忙往后退,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也是没办法,当时他拿睿儿和婉儿的性命相要挟,我也是被逼无奈。”


    薛流萤闻言,起身一把掐住了高华清的脖颈,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杀意,语气冰冷,“被逼无奈?难道我娘就该被杀死吗?!”


    高华清脸上青筋尽显,挣扎着用双手拍打着扼在她脖颈的那只手,她艰难地发出声音,“别…别杀我……”


    薛流萤发狠了似的盯着她,过了许久才放开了禁锢住高华清脖颈的那只手。


    她背过身,冷淡道:“给你毒药的那人是谁?”


    高华清刚死里逃生,一味的咳嗽着,待平静下来,她颤着声音说:“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每次他来给我送新的毒药时,都蒙着面,我真的不知道。”


    薛流萤转身,看向她的脸,弯腰朝她靠近,忽地笑了起来,“哦?看来你是真不打算要林睿的命了。”


    高华清被她这一笑吓得懵了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薛流萤直起身子,继续说道:“那你的命呢,你还想要吗?”


    薛流萤语气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件平坦无奇的小事。


    高华清眼睛猛然睁大,伸手指着面前的薛流萤,“你……”


    高华清忽然感到一阵疼痛,吐了口鲜血,她脸色煞白,声音发抖,“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在姑母的茶里下了点东西而已。”


    薛流萤说的云淡风轻,高华清听着却像狂风暴雨一般。


    高华清怕死,再也不敢有所隐瞒。


    她倏忽跪下地去,抓着薛流萤的裙摆,脸上已经布满泪水,泣声道:“别,我不想死,萤儿,只要你给我解药,我,我什么都告诉你,绝不再有所隐瞒!”


    薛流萤冷眼看着地上的人,“你先说,说完了我自会给你解药。”


    高华清闻言,放开了抓着裙摆的手,瘫坐在地上。


    她说:“是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