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布鲁诺牧师带简走进圣器室，做礼拜时神职人员穿着的礼服叠放在木柜中，礼拜用的器皿圣餐器皿存放于银质橱柜中，圣器摆放在纯金打造的格柜中。


    布鲁诺牧师提醒道：“不要随意触碰，尤其不要随意同时拿起两样圣物。不同人身体能够承受的最大辐射量级不一样，接触过多辐射会瞬间异变甚至死亡。”


    简在布鲁诺牧师的授意下取出一个太阳挂坠。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开始，简连续不断感受到在壁炉边烘烤的温暖。


    布鲁诺牧师则拿着玻璃瓶走到镶嵌着晶石的“啤酒储存罐”边，扭开龙头，淡金色的圣水流进瓶子。


    -


    到达死者家里，布鲁诺牧师将太阳挂坠放在逝者额头，一边念祷告词，一边将圣水洒在死者身上以及房间的各个角落。


    仪式结束后布鲁诺牧师取回太阳挂坠收好。家属摸了一把眼泪，双手递过十铜石：“这些钱捐给教派，辛苦你们了。”


    布鲁诺牧师微微躬身：“感谢您的慷慨。”


    回程的时候，布鲁诺牧师从这十铜石中拿出一个分给简。


    简疑惑地问：“这不是给……？”


    布鲁诺牧师狡黠一笑：“主教默认出外勤的当值牧师可以拿一部分辛苦费。”


    “感谢您的慷慨。”简笑着接过钱。


    布鲁诺牧师赶紧又把手裹在衣服里，吐出一口冷气：“这个业务你要熟悉了，最近好几起烧炭自杀。可能是社会压力太大，或者是天气太冷让人抑郁，又或者是买不起能够支撑一整个寒季的炭活不下去了。唉。”


    简沉默片刻后才问：“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通常我们认为人分为肉/体和灵体两部分。死亡之后，有些灵体残留在这个世界不愿去往神国就会变成亡灵。执念特别大的，尤其死得特别惨的，容易变成亡灵，当然还有其他很多复杂的原因，不只是那么简简单单两三句就可以说清楚的。信仰无序之神的那些魔法师多半会选择成为灵体魔法师，他们会驱使一些亡灵。我们做的仪式就是净化死者的怨念，让其不至于变成亡灵。”


    布鲁诺牧师的解答给简提供了灵感，报复房东的主意渐渐在简心中成型。


    -


    下班回家路上简顺便在地下市集买了点黑面包。


    她坐在床上嚼着黑面包询问瑞：“黑白界可以识别进入者的身份和属性吗？”


    瑞：“与黑白界有特殊联结的那一部分可以知道身份，所以人属性和等级可以分辨。”


    简幻想起来：“那可以按照我的要求给推荐合适人选吗？比如魔镜魔镜谁是这里最强的人。”


    瑞：“可以给你推荐。不过强只是相对概念，没有最。”


    简进入镜宫后说出自己的要求：“我想要一个在冈堡本地，人畜无害的亡灵魔法师。”


    瑞检索后回答：“有一位，虽然不符合你的要求，但应该满足你的需求。路卡死·拜伦——一名吸血鬼，住在圣光帝国的首都海理希，通过祖传的光领域镜子进入黑白界。目前是二级魔法师，你可以尝试驾驭。作为一名活了几百年的贵族，我相信他有充分的时间和金钱到世界各地完成你的任务。”


    简问：“那我要怎么联系上他呢？”


    瑞：“想他的精确信息，感应镜子。”


    虽然我和他相距大半个圣光帝国，但难保以后不会有偶然见面的机会。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声音，暴露个人身份信息。


    简又问：“我可以改变镜宫里的画面吗？比如遮住自己的身形，比如把想说的话展现在眼前。”


    瑞：“可以。等魔法足够强大，你甚至可以改变整个黑白界的景象。”


    -


    夜幕降临，路卡死坐在镜子前，他骨节分明的蓝灰色手指灵巧舞动，将银灰色中长卷发用红丝绒缎带扎起。


    镜中映出他一双红色眼瞳，很是俊美。


    突然摆放在梳妆台上的祖传镜子发出白光。


    路卡死疑惑地拿起查看，握到镜子把手的一瞬间，他被拽进了黑白界。


    他注意到黑白界上空亮起的纯白光芒，自己正在向它奔去。


    他有时会通过这面镜子打开通往异世界的大门，进入黑白界采风，为自己的艺术创作寻找灵感。他不曾记得之前这里的上空有这样刺眼的光芒。


    路卡死仔细辨认面前扭曲的建筑，判断自己此时应该是站在一座神殿门口。


    【进来吧】


    空中突然浮现出一串字。


    路卡死：我还从未见过哪位魔法师能够让字漂浮在空中。这是什么神奇的魔法？


    他小心迈出脚步，在扭曲的道路上缓慢前行。


    忽然眼前扭曲的道路和宫殿变成了平常世界里的样子。


    路卡死：天呐，这已经近乎神迹了吧，竟然能在眨眼间改变一个世界的外貌。而且会考虑到我这样低端魔法师的困难，如此心善仁慈体谅人，应该不是什么邪异的存在。


    宫殿内璀璨的镜光再一次震惊路卡死，片刻后他才看向神殿主位。


    那里一片白芒，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身影在那里坐着。


    路卡死行礼道：“请问阁下是？”


    【时空旅者。这片空间的主人。】


    主人指的是这座宫殿还是黑白界？他从没听说过魔域还有主人。


    路卡死恭敬地问：“旅者，请问您拉我进来的意图是什么？”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你解答。灵体离开了躯体还能存活吗？】


    路卡死心中一惊，旅者怎么知道我是灵体领域的魔法师？难道这位存在是刚刚以灵体的形式到达黑白界？


    他深呼吸两下，调整到冷静的语气：“自然死亡后灵体有很小概率成为亡灵。意外成为灵体依旧可以在原先的世界存在，但灵体形态会有很多限制，最好还是依靠血肉魔法制造一个躯体，安放灵体。”


    见旅者点头，路卡死才又提出自己的疑问：“请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镜宫，在黑白界之上。我在筹备一个聚会，主要是跨地区交换一些魔法物品、晶石、情报，你有兴趣加入吗？】


    从成年拥有自己生活的掌控权之后，路卡死所有心思都用在提升画技上了。


    老祖教导异世界都是很危险、很容易迷失的。他以前偶尔进入黑白界也只敢在熟悉地形，确保遇到危险能立刻回家的范围采风。


    如果有这位旅者庇佑，他能去更多地方，更深入了解这个世界，画技必有所提升。


    路卡死尊敬地说：“我非常乐意加入这个聚会。”


    【在此之前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完成。】


    【周日晚上，圣光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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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东边境的冈堡，铁水街区58号3楼。弄点动静吓吓住在那一层的人，但不要引起其他魔法师，尤其是官方组织的注意力。】


    路卡死：这不仅要召唤亡灵，还要有能力操控亡灵达到一个刚好的度，最后还要隐藏自身和亡灵的气息，有一定难度。这是要试探我的能力够不够格加入聚会吗？


    路卡死应下：“感谢您的信任。”


    【下一次聚会前我会提前通知你。】


    刚看完这句话，一闪光，路卡死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路卡死端详起手中的镜子。


    这面光耀之镜是拜伦家族一脉祖传的魔法物品。它有两面，暗面可以洞察诅咒和厄难的痕迹；光面激射出的光芒可以驱散一些黑暗魔法，这正是吸血鬼一族以及灵体所惧怕的。


    据说远古时期，吸血鬼一族不能晒太阳，但如今不再有这样的负面影响。


    此时暗面映照出他身上缠绕着一丝淡淡的诅咒，这是自他有意识以来就存在的，但他还不知这是何种诅咒。


    路卡死打算占卜预言一下加入这个聚会的影响。


    镜面占卜法需要占卜对象的血液，吸血鬼的身体处于一种将死未死的状态，身上血液很少，一般的伤口根本不会出血。


    他将梳妆镜放平，左手伸到光耀之镜的光面，灼烧的刺痛立刻传来。


    他忍耐了几秒才抽回手，将血滴在梳妆镜上，认真观察血在镜面上自由流动的形状和轨迹。


    一场冒险，有可能是一个新的开始，巨大的改变，希望的标志；也可能是磨难，浪费时间，陷入更深的泥潭。


    非常极端的两面，但他之前预言的未来全部都是坏形势，至少这一次有变好的可能。


    -


    打扮完毕后，路卡死乘坐一辆华丽的机械马马车来到一栋豪宅前。


    “哎呀，大画家你终于来了。”带着礼帽，一身合体羊绒西装的画廊老板从侍者手中的托盘中又拿起一个酒杯递给路卡死，引他进入大厅，“我新收藏的拉法厄葡萄酒，尝尝。”


    今天这场晚宴正是画廊老板举办的，邀请的皆是上层贵族、富商、名流以及一些著名画家，为的是接下来将要举办的画展。


    他们两人还没找地方站定，一路上已经被拦下来寒暄好几拨。


    画廊老板伸出五个手指头在路卡死眼前一晃：“卖出去的分成比例再给我多五个百分点。”


    路卡死抬眼，画廊老板身后，宴会厅的正中央就挂着他的画作。


    几百年下来虽然积累了很多死忠粉，但这种画风毕竟没那么主流，当初选择与他合作正是因为他是真正欣赏喜欢自己画作的人。


    画廊老板带着狡黠的笑：“再给我们家老客户让五个百分点的折扣。”


    他不在乎钱，反正他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创造，而且只会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路卡死抿了一小口酒：“这酒不错，你的品味一直都这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卖给非常欣赏我的风格，并且能理解作品主题和思想的客人。”


    商谈达成，路卡死便离开晚宴去往车站，准备启程前往冈堡。


    乘坐晶石驱动的机械列车前往冈堡需要三天，正好能赶上。


    前段时间他一直忙于作画，现在闲下来正好坐列车欣赏一下沿途的风景，品尝一下各异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