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升叹息一声。


    “要说臣结党营私，这罪名真要扣到臣的头上，臣确实无法辩驳。


    臣没有结党之心，但确实有结党之实。整个镇抚司衙署，共有臣工一万六千七百二十九人。


    加上胥吏，六万九千五百人整……”


    王嘉升顿了顿。


    “要管好这么大一个机构，不用自己的心腹是真不行啊。关键位置上的人，如果自己不熟悉，随便一个阳奉阴违，都有可能发生之前剑南道类似的事情。


    如何让政令高效的推行下去，维持镇抚司的基本运转而不出岔子……


    臣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也勉强说得上是勠力劳心了。


    至于陛下说有人弹劾臣利用职权便利，谋取私利，这就是赤裸裸的诽谤了。


    自当年归田于农之后，臣每年除了年俸以及陛下的赏赐之外，如若贪墨过一个铜板，臣天打五雷劈。”


    当年王嘉升隐瞒过很多抄家所得。


    这事儿姜宁清楚得很。


    其实在姜宁看来，王嘉升这种底线非常灵活的人，多半是有可能收受好处的。


    他说自己没有贪墨钱财，姜宁自然也是相信的。


    王嘉升自己不贪财，这是好事儿。


    “陛下当年说，人活着，功名利禄总得追求一样。臣不贪名利，但求追随陛下建立一世之功。


    哎，毕竟也不是人人都是吕温书，怀揣着一颗圣人之心，功名利禄一样不贪。”


    王嘉升颇有感慨的说道。


    他跟吕温书相处的久了，虽然不太喜欢那种温和的性子。


    吕温书不管处理什么问题，总是会采取最柔和的手段，这点跟王嘉升大相径庭。


    但他也是真心佩服吕温书的为人。


    吕温书的品德，绝对无可挑剔。


    他也是满朝文物，唯一一个能做到身居高位，不结党派，不营私利，却又能将一整个监察司衙署处理的井井有条的人。


    不管换谁来，都不可能有那种本事。


    身居高位的清官，可比贪官更难做。


    王嘉升做不到吕温书那种程度，所以在处理一些问题上，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足某些人的利益。


    其实王嘉升也很担心奢靡之风在镇抚司内部蔓延开来，如此一来，他这个主官就是首当其冲。


    但他不管怎么学，也学不来吕温书的本事。


    怎么用更好的手段去处理某些问题，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了。


    对王嘉升来说，现在的镇抚司，算是最好的状态。


    他可以通过处理微妙的平衡，全然掌控大权。


    “朕清楚了，这些弹劾折子，朕就不看了。”姜宁沉声道。


    “陛下圣明。”


    “今日你为何不出席？天策军的建设，你也有功。而且天策军的老人，可都是你的老熟人。”姜宁问道。


    “害，这不是怕什么结党营私的罪名嘛。”


    “明日出席吧，身正不怕影子歪。”姜宁说道。


    “遵旨。”


    “你本就不是这种畏畏缩缩的人。”


    “哎，陛下，臣赢了！”


    “啊？你哪赢了？不行，这步朕不是这么下的。”


    “陛下可是君王，君王一言九鼎，不能悔棋。”


    “行行行，再来。”


    ……


    翌日一早。


    出去放松了一晚上的天策军，回到北营。


    所有人都发现，现在第一军所有人，都在进行操练。


    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黑炭头又发火了。


    随着姜宁与群臣入场，第一军这才停下操练。


    天策军开始列阵。


    熊文敬走上擂台，发表了一段简短的讲话。


    准备工作完毕之后，第二场大比正式拉开序幕。


    各军营都能挑选出一支百人队伍，参与比试。


    比试不是昨天的擂台战，而是传统的抽签一对一。


    抽签结束之后，第一组便上了擂台。


    第一组分别是第一军和第九军的百人小队。


    双方队列整齐，朝着对方行军礼。


    天策军的编制，“什”是最基本的作战单位，下面不设“伍”。


    五什为一队，也就是五十人。


    团战不是在平坦的擂台上比，而是会随机生成地图。


    这时候，擂台上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擂台成为了一片崎岖的野地。


    场地中的情况，通过法器投放到半空中，场边观战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场地中的实时情况。


    第一军的两支小队，处在一片乱世林当中。


    而第九军的两支小队，则在乱世林外的一片平地上。


    而现在，互相都不知道对方处在什么位置，也不清楚附近的地图。


    羊芝在其中，立马开始发号施令。


    “听命！”


    可是羊芝这一声令下，却只有寥寥数人选择听令。


    其他的人，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羊芝单打独斗，确实很猛。


    她的职务也是小队长。


    可是这一百个被挑中的人，是文泰亲自挑选的。


    每个人都有军职，甚至连一个什长都没挑，队长都是最低军职。


    上还有屯长，曲长，校尉，都尉。


    如果挑来的都是队长，或者什长和普通兵卒，兴许羊芝有点威慑力。


    但在这一群老兵油子面前，谁要听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发号施令？


    这时，有一魁梧汉子喊了一嗓子：“都听着，昨天我们被罚，让天策军其他军阵的袍泽看了笑话。今天必定要夺第一，把这面子挣回来！”


    这魁梧汉子是一名六品都尉，在军中颇有威望。


    “从现在开始，听老子指挥。老子一定带你们，把他们打趴下！”都尉朗声道。


    “必定要将他们干趴下！”


    “凭啥听你的？”羊芝有些不满。


    “难不成听你的？你上过战场？有过军功？指挥过战斗？咱们谁都知道，你单打独斗很强，没人怀疑你的实力。


    但是，老子是都尉，统领两千兵马。曾经指挥过战争，你觉得该听你的，还是听老子的？”


    都尉朗声道。


    “不是官大，就代表本事大。”


    “按你这么说来，单打独斗厉害，就代表本事大？”


    羊芝见对方有些蛮不讲理，一时之间有些无语。


    没上过战场又如何？


    她没上过战场，难道就不懂指挥了？


    昨天她在擂台战中没能拿到第一，今天她必须要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