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欧庇克莱歌剧院上演的不是歌剧而是魔术，谢苗和小鱼还是能抗住昏昏欲睡的精神攻击，静心观看的。


    那维莱特是陪同观看表演的好搭档，毕竟这厮向来遵守人类社会的礼仪，开幕后就不说话了，只在演出结束时献上应有的掌声。


    小鱼对接下来的突发性事件毫无反应，哪怕在杀人案发生的当下，也能躺在谢苗掌心若无其事的打瞌睡。


    你问他怎么毫无反应？


    ［同一出戏看了好几遍，你也会觉得无聊的……那维莱特，等会你要主持审判没空吃午饭，要来点面包垫垫肚子吗？这个树莓口味的很软。］


    他还在推销面包。


    杀人案发生后休假暂停直接上工的那维莱特正在和警备队队员交谈，闻言回头，然后颔首。


    小鱼得意：［不错不错，值得表扬。］


    那维莱特微笑。


    然而这在旁人眼中就是审判官大人面对一个脸生的外国男人释放善意。


    大家的表情是这样的：(●—●)


    或者这样的：⊙▽⊙


    作为嫌疑人的林尼和琳妮特处于监管之下，只能看见家中哥哥起身，提着一袋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走到观众席后排，交给了一位美露莘警官。


    二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林尼：谢苗先生什么时候和沫芒宫搭上的线？


    琳妮特：不知道。


    接下来旅行者和水神芙宁娜的加入让局面更加复杂，谢苗顺势和众多观众坐回观众席，一起观看这出律法辩论审判，忍了又忍没忍住吐槽：“其实刚了解枫丹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为什么审判这样庄重的事会选择在歌剧院举行？”


    ［世界皆舞台*①。］


    “我以为你会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差不多。］小鱼哼笑一声，［看着就好了，这不过是*她*给天空岛安排的戏剧一环。］


    “我什么都不用做？”谢苗诧异，“我以为你们会或多或少的希望我能做出什么改变。”


    有几个人能在知道命运后不做出一丝一毫的改变呢？谁不希望弥补曾经的遗憾呢？


    ［那维莱特或许会这样像，但我不同意。现在走到台前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毕竟刺客在暗中的威慑力才是最强的，不是吗？］


    这么说谢苗就懂了，职业定性嘛。


    目光放回到舞台上，一开始旅行者受林尼和琳妮特邀请为他们辩论，很快在公堂对簿的时候被水神芙宁娜指出二人隐瞒了出身愚人众壁炉之家的信息。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旅行者面上倒是能端住，派蒙完全不敢相信：“怎么会是愚人众呢……明明看上去这么、这么温文尔雅有礼貌。”


    林尼无奈笑笑：“派蒙，旅行者，隐瞒这层身份的确是我们有错在先。但请相信我们绝对不是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凶手。也不是模仿杀人……”


    荧低头思索了一会：“我会尽可能公正的，不带任何私人情绪为你们辩护。如果真的无辜，相信枫丹的律法会还你们一个清白。有罪的话……不说这个了，你们认识谢苗·雪奈茨维奇吗？”


    话题转得有些突兀，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一时有些拿不准旅行者的态度：“当然，壁炉之家出身的男孩都姓雪奈茨维奇。女孩则是雪奈茨芙娜。”


    琳妮特则是格外解释了一句：“如果要算关系，谢苗先生应当是我们的哥哥。”


    荧扭过头去，视线穿过人群，笔直的落到了在观众席休息的谢苗身上。


    派蒙好奇：“旅行者，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谢苗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以及用他的视角来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说干就干，荧当即迈开腿去找谢苗。


    小鱼当然注意到了金发少女的动向，毫不掩饰夸赞：［真是聪明的小姑娘，竟然会想到从你这下手。］


    谢苗不明白他能帮上什么忙，因此在旅行者询问的时候也很坦然的告知自己什么都不清楚。


    然后就看见旅行者摇头：“不信。”


    “感谢你对我能力的信任，旅行者小姐。但是这次我可是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啊。”


    旅行者：“你知道的，只是你没有去管。”


    谢苗：“为什么如此肯定？”


    “……非人长生种的视角和普通人类是不一样的。至少有两位神明旁敲侧击暗示过你的身份。你一直坐在台下，对同为壁炉之家所出的弟弟妹妹的遭遇无动于衷，这不像你。”


    暂时还不明白除了岩神摩拉克斯外还会有谁能告诉旅行者自己身上非人的疑点，谢苗突兀的笑了一下：“愚人众臭名昭著、愚人众无恶不作、愚人众罪该万死。作为连续四个国家都在孜孜不倦与执行官为敌、追杀先遣军的旅行者，你不是最应该知晓这一点的吗？或许他们真的杀了一个人，而愚人众杀人不需要理由。”


    这幅漫不经心蔑视人命与法度的模样着实欠揍，但旅行者并没有被激怒，而是认真反驳：“愚人众是正是邪我不关心，但你不是这种心狠到可以看着弟弟妹妹陷入危境还毫无作为的人。除非你认定他们不是凶手，并且掌握了某种切实的证据，可以随时翻盘。”


    “……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得您青眼，小姐。”


    荧仰起头注视对方镜片后的蓝紫色眼睛，一字一顿：“封阳告诉我的。层岩巨渊撤离的第九连队告诉我的。”


    谢苗：“……”


    谢苗沉思：“失策，第九连队居然遗漏了什么吗？”


    保密工作做得稀烂啊兄弟。


    “从稻妻回来后，我找时间探索过璃月层岩巨渊，意外发现了属于愚人众第九连队留下的工作日记，慢慢拼凑出事件的全貌。他们有提到是公子下发的调令，在你们袭击群玉阁之前就提前撤离了。后来我到了须弥见到了他们，终于确定让达达利亚做出这种决定的人是你。你在底层士兵那里的口风一直很好，谢苗。”旅行者深入过须弥沙漠，知道真正都底层愚人众士兵是什么模样，那也是人，活生生的人。而谢苗是把人当人看的上官。


    谢苗不为所动：“打感情牌么？有意思，但不足以说服我。在其位谋其职，这只能说明我的工作能力和人际交往能力很不错。谢谢夸奖。”


    派蒙不知何时飞过来：“不止是这个。其实愚人众最让我们讨厌的是蔑视生命、践踏尊严的行为。但你没有，谢苗。我知道你手上势必有鲜血，我也无法保证那些人是否真的无辜，但我确信你还没有丧失对生命的敬畏。虽然说这么多有些难为情啦，但是——你就像封阳说的那样，心很软很软，只是看着很硬像块冰。在璃月也是一样，那些受伤的千岩军也是你出力治好的。”


    谢苗神情平静：“只是为了两国体面的结束合作而已。”


    派蒙无奈：“你看，又嘴硬。”


    旅行者没办法了：“好吧，其实在你离开璃月之后我们见到了封阳，本来一开始还义愤填膺觉得你欺骗了他的感情，他也太恋爱脑了。但是后来听完他的讲述，发现你确实……有闪光点。而且你知道钟离对你的评价是什么吗？”


    “……”


    这回谢苗真的好奇了：“说说。”


    “璞玉浑金，不刚不柔。”


    谢苗深呼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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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被夸得脸红了。钟离先生如此高评价，我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小鱼在旁边拆台：［憋笑憋很久了吧？不过你真的知道吗？要不要我给你透题？］


    他可没看见谢苗乱窜找线索呢。


    出乎小鱼意料的是，谢苗真的在没有他的帮助下给出了正确线索：“是水。找找水渍，以及枫丹的预言。”


    小鱼愣住，随即轻笑：［你也很聪明。］


    他有点怀疑谢苗这家伙故意不动，就是为了让旅行者屁颠屁颠凑过来帮忙跑腿办事。


    派蒙嘿嘿笑：“不能更多点提示吗？万能的谢缪尔，帮帮忙吧～”


    能开卷考试抄答案为什么还得自己闭卷摸黑考呢？


    “这是跟谁学的？”谢苗狐疑。


    派蒙亮出一口大白牙：“你的上司，公子达达利亚。他可是很骄傲的跟我们夸奖过你的能力的哦。”


    谢苗在那短短一瞬里想了很多，最终露出一个柔和又有些诡异的微笑：“可以多点提示，但有要求。毕竟我不白干事。”


    派蒙尝试讨价还价：“不能太过分哦。想让我们做什么，说吧。”


    “这样的话，不妨看看本次案件失踪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枫丹人吧——更多的说出来你们也不会全信，不如自己去验证。”谢苗口音一转，“至于我的要求，很简单。如果你们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请在有余力的时候帮忙照顾一下壁炉之家的孩子。他们被父亲大人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有些不识民间疾苦了。”


    旅行者哑然：“你究竟知道多少，为什么能这么肯定我们会一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相处……”


    谢苗避重就轻：“不过是一点猜测，这个条件还可以吗？”


    派蒙一口应下：“没问题！不过你们说的父亲大人就是第四席的仆人？不是都说他心狠手辣……”


    “嘘——”谢苗示意这口无遮拦的小东西噤声，“隔墙有耳。父亲大人对外人的脾气可不算好。”


    派蒙呐呐，缩回旅行者身边。


    “谢谢你，谢苗。等手头事结束后我们请你吃饭。”旅行者领他这份好意，挥挥手，“那我们先过去了，希望晚上能一起吃晚餐。”


    谢苗颔首。


    等人远去后他才落座，立刻被小鱼凑过来逼问：［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谢苗装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预言谁都知道，水也是枫丹随处可见。”


    ［还装傻呢。不过我真的想问了，我不说那维莱特也不说，你是从哪个渠道搞来的一手消息？］


    “感谢罗莎琳小姐留下的遗产吧。我接手的几条暗线里有一个驻扎枫丹多年的情报组织，事关枫丹存亡的预言，他们不可能不上心。”谢苗把声音控制在一个外人完全听不清的量里，“何况那维莱特的身份那么清楚，他都没办法从源头解决的问题，范围不是更缩小了吗？”


    ［恐怖的信息整合以及联想能力，你是怎么能够瞬间排除干扰选项得出正确结论的？开挂了？］小鱼不可置信。


    谢苗按了按太阳穴：“总有人脑子转得比开挂还快，你该明白着一点。”


    ［总感觉你在骂我。］


    “没有。只是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量的信息集合体，哪怕你们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不问，也不妨碍我站在终点回望过去，就像根据答案反推解题过程一样。那太轻松了，小鱼。”谢苗叹息，“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啊。”


    这和在璃月墨迹几十章想比，几章推出正确结论已经是情理之中了。


    难不成照着答案抄都不会抄么？*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