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右眼跳灾

作品:《透明流星

    赖言非到家刚好赶上饭点,桌上两菜一汤,厨房坏掉的抽油烟机轰轰作响,即使站在门口,她也觉得吵的头疼。


    “妈,妈!妈—”


    赖言非嘴里喊着,声音隐隐掩盖过轰隆声,身体自觉的在餐桌前坐下,手指捻了根边上的青菜,烫的声音都变了调。


    于青刚好拿着碗出来,筷子精准的打上赖言非的手背,“叫叫叫,拿筷子吃。”


    赖言非讪讪的收回手,大口吃饭,在外面跑了一天,现在看到热腾腾的饭菜,才突然发现胃里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于青眉头皱的紧,和赖言非一模一样的褶皱挂在眉间。


    两人长的不算很像,赖言非糅杂了赖邢骨干的五官,不算白皙的皮肤,突出了一双眼睛,眼珠黑白分明缀着高光,微肿的左眼眼皮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疤痕,半眯的状态下显出几分凶相。


    “吃饭不要鼓着腮帮。”于青不满意对方的仪态,语气也带上几分责怪,“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赖言非默不作声,又塞了一大口米饭,顶到两边腮帮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我要和你们住一辈子。”


    于青又恼又好笑,干脆不再理她,把剩下的菜全部赶进空碗里,絮絮叨叨:“我去给你爸送饭,你晚上把门锁好。”


    “场子离不开人,这几天被偷的越来越厉害,年底账也要不回来……”


    她把盖子扣紧,才分神看赖言非:“非非,你以后一定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不要像我们,担惊受怕的每天。”


    嘴里味同嚼蜡。


    赖言非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徒留潮湿的视线落在身后,如芒在背。


    “咔嚓。”


    大门被关上,偌大的房间陡然安静。


    饭菜尚有余温,赖言非却没了胃口。


    她简单收拾好碗筷,把剩菜送进冰箱。洗手池里漂浮着荤腥的油渍,她甚至觉得有些反胃。


    水池口卷起圆圈,赖言非面无表情的把里面的菜叶废渣掏出来,污水咕噜噜的下沥,她沉默的看着它发出“嗬嗬”的声音。


    洗洁精滑腻腻的,沾染在手上,即使反复清洗,也会再下一刻搓出白色的泡沫。


    “啧。”她的动作称的上暴躁,却又在看到身旁干净的灶台后陡然安静下来,喃喃自语:“明明就可以买一个洗碗机。”


    “明明就可以让自己轻松一点。”


    一切结束,赖言非回到房间,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


    她把手机连上电脑,打开下午写了一半的举报信。窗外天已经黑了,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屏幕亮着,也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汽水咕噜冒泡。


    赖言非的脸忽明忽暗,她在第二封信上犯了难。


    因为家庭原因,她经常要街道办打交道。


    棚户区里鱼龙混杂,社区管理确实存在许多疏漏,不过青石街也算恶名远洋,她不止一次听到街道刘主任唉声叹气。


    思来想去,这封信怎么写,该不该写都让她犯难。棚户区的错综复杂,不会因为自己人微言轻的一封信就能改变。就连陈稳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顶多多写几封意见书,有没有人看也不知道。


    赖言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如果自己本事再大一点就好了。


    她起身套了件外套,理应到小腿的长度被拉到齐膝,显得她的身材修长挺拔,随意拢了拢衣领,就往外走。


    阳台上挂着秋千,赖言非坐了上去,外套敞着,冷风一吹让她冷的打了个寒颤,她才不紧不慢的把衣服扣好,又想到,天气愈发的冷了,不知道那惨兮兮的小孩现在冷不冷。


    总是一副冷巴巴的样子,又不爱说话。不过短短两次见面,对方的出现一次比一次狼狈,惨字都快写脸上了,也硬邦邦的不说,就算自己没有非要揭人家伤疤的爱好,也很难不在意。


    赖言非抬眼看向天空,临安市的空气不怎么好,夜晚也雾蒙蒙的,零星不见半点星光。


    她又坐了会儿,静谧的环境下她还是忍不住,跳下秋千,毫无章序的打了套乱七八糟的拳。


    任性的,毫无章法的挥舞手臂,与其说是一套拳,倒不如说是一场不痛不痒的发泄。


    郁闷来的毫无章法,就好像一场迟来的雨,淹没整个世界。


    辗转难眠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结束胡思乱想。


    临安总在夜里下雨,属实是它为数不多的优点。


    进入初冬,早晨不算太冷,凌冽的冷空气吸入鼻腔像在大脑拍了一片薄荷。


    从起床开始,赖言非的眼皮就突突直跳,她直觉不妙。


    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


    呵呵。


    封建迷信不可信。


    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洗漱,她头脑不清的想:不对,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才对,自己应该是要发了。


    赖言非有偶像包袱,折腾了一会儿,直到两个黑眼圈被遮的看不见,才满意的收拾起行李。


    实践周今天结束,她要赶在周一上午回回校。


    也就是说,她只有两天时间来美救小孩了。


    天空中下着蒙蒙细雨,天都模糊了下来,周围是泥土色的灰暗,连雨水都隐形在半空。


    赖言非热了热昨夜的剩菜,装进保温桶给于青送去。


    到工地的时候,于青刚好在车上休息。


    她弯腰绕到侧门,趁着于青没注意,把保温桶顶在头上朝窗户里抵。


    骤然出现的保温桶果然吓了于青一跳,赖言非再跳出来,满意的被骂了一顿。


    赖言非将饭桶推给于青,于青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回学校,你们学校周末不用上课?”


    赖言非嘴角一撇,无所谓的说:“那是人家好学校才上课。”


    于青对她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十分生气:“你知道自己学校不好怎么还不努力?”她停住夹菜的动作,“你都大二了,你到底准备毕业了之后做什么?”


    赖言非被她念叨的不耐烦,直接咻的转身,“慢慢吃哦老妈,我去看看老爸在做什么。”


    于青喊了两句就停了下来,工地上有不少人,她扯不下脸让别人看笑话,任由赖言非跑的飞快。


    离开时,赖言非经过那一摞摆列的整齐的钢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少了几根。


    赖言非出了工地,就在附近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坐下来,班群除了抽人听讲座就没有其他的消息,她索性关了手机靠在墙角休息。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酸胀的难受。


    休息了会儿,她终于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事情,忙不迭把龚闻的聊天框翻了出来:“你周末回不回临江?”


    时间才过七点,她也没什么事做,干脆开了把游戏,慢慢等对方的回复。


    早上没什么人,游戏也是,漫长的等待里听着分秒滴答的声音,心绪不宁。


    这游戏迟早要凉。


    当游戏屏幕上再一次变红,出现失败两个字时,赖言非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彻底没了耐心。


    这光坑钱的垃圾游戏。


    赖言非收起手机,抱着膝盖望着路口发呆。


    雨水洗刷之后的油柏马路蹭蹭发亮,身后是杂乱无章的拆除工地,另一边耸立着钢筋塔吊,如火如荼的建着新的高楼。


    再往远走些,错落的平房被霉渍攀援,错综复杂的小路被人来人往踏的发白,神色匆忙的人来往蜗居一室。


    临江变化的太快了,快到她好像离开两天,这里就会翻天覆地。


    明明自己就在隔壁市,却总是在回来的时候感到陌生和排斥,对未来一片迷茫,有如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看不真切。


    突然一阵挫败,想起来赖邢,又回头看看于青,最后目光落在积水照的自己苦洽洽的脸,要不先睡一觉吧。


    哗—


    车轮碾过积水,翻出巨大的浪花,赖言非闪躲不及,硬生生的被淋的从头到脚。


    短暂的茫然无措过后,她气的跳起来:“有没有素质啊!!!”


    什么多愁善感,郁郁寡欢的情绪全部消失,只剩下对车主最诚挚的问候。赖言非额头青筋突突直跳,恨不得追上去咬碎那辆车的尾灯。


    什么狗屁未来,人类赶紧完蛋吧。


    赖言非囫囵抹了把脸,发尾还在滴水,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她觉得这水是臭的。


    她铁青着脸往回走,手里手机嗡鸣一声,龚闻的消息姗姗来迟。


    “抱歉,这周临时安排了党课学习,我周末回不来了。”


    “请帮我替赖叔叔也说声抱歉。”


    赖言非心情稍稍好点,回了个ok,然后截屏,找到赖邢的聊天口点击发送,一气呵成。


    想了想,又给于青发过去,加了句:“哦哦,忘记了党课也是课哦。「调皮」”


    回到家,赖言非火急火燎的洗完澡,随便扯了件睡衣穿上,从换下来的衣服里摸出来电量只有百分之三的手机,上面显示时间是周五。


    她把手机丢在一边充电,吹头发的时候听见客厅的门响。


    于青回来了,她坐在沙发上休息,脸色疲惫,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衣角还粘上点泥浆。


    “赖言非—”


    赖言非在楼上伸出头,头发吹了一半,炸毛的飘起。


    于青皱了下眉,还是没有说什么。


    赖言非收拾好就觉得困了,昨晚熬夜睡的太晚,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她虚着眼睛听屋里的动静。


    周围安安静静的,楼下也没有丁点声响。


    这一觉只睡到十点,睡醒了大半困倦,突突跳的眼皮也蛰伏下来。


    时间差不多,赖言非精神抖擞的跳下床,带着昨夜装订好的信件,大步流星的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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