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二人对视一眼，李清晏拦住了起身的沈清衍，小声道：“你呆着，我先出去瞧瞧，没危险再出来。”


    “我和你一起。”沈清衍将手覆上李清晏的手，表情坚定而平静，外面那人好坏未知，他实在放心不下让李清晏一个人出去。


    李清晏想拒绝，但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只得答应。他下意识地将沈清衍护在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原本女子见他们迟迟不动想逼他们出来，手在身后偷偷用灵力幻化成了刀刃，刚动手没想到沈清衍等人却出来了，刀刃出手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刀刃划破空气直直朝沈清衍逼来，霎时间沈清衍眼前忽然浮现出好些画面，但又很快忘记。耳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好在李清晏反应快将他拉住，这才只划是划破了脸部。李清晏将沈清衍浑身检查一遍发现没事后，面露愠怒：“你要干什么？”


    见是两个小孩，女子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许多，她用手着撑地似乎想借力站起来，可受的伤太重手完全使不上劲来。见此，沈清衍上前扶起女子，搀扶着她走到墙边。


    “多谢。”女子微微颔首，柔声道，“借住一晚可以吗？我不会伤害你们。”


    说罢，她看向沈清衍脸上的伤口，略带歉意地道：“抱歉，我并非故意，我以为是那些人的同伙。”


    女子抬起手也不过是挥个手的功夫，沈清衍脸上的伤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多谢。”沈清衍看着眼前的人，总感觉她在哪见过，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沈清衍看了眼外边又看了眼面前的女子，“嗯。”


    荒郊野外的，外边漆黑，不知暗藏着多少的危险，左右看她也不像是坏人，索性沈清衍也就同意了。


    见沈清衍同意，女子道了声谢，随后她闭上双眼，灵力环绕在她的周围，身上的伤慢慢地愈合起来，原本苍白如白纸的脸色终于有了些气血。


    李清晏：“！！！”


    我的老天爷啊！怎么就答应了！！


    李清晏见此警铃大震，他将沈清衍拉到墙角，用仅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疯了吧？居然同意她和我们一起？她这看着分明就是被人追杀啊，让她在这，万一那群人找过来怎么办？！万一…万一和他们是一伙的呢！”


    “而且她伤口居然这么快就愈合了，她还会法术…她…她该不会是妖吧？我听说这荒郊野外最容易撞到妖怪了…妖怪最爱吃我们这个岁数的小孩了，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见李清晏这副模样，沈清衍不由地被逗笑了，他点了点头：“……好。”


    说罢，二人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刚要踏出就听到刚刚的那个女子道：“外面危险，不怕死的话就出去吧。”


    “那我们如何确定你不会伤害我们呢？”李清晏问道。


    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她叹了口气：“方才你身旁的小朋友帮过我，我不至于恩将仇报。”


    沈清衍看了眼外面又看了眼女子，见她不像是说谎，沈清衍扯了扯李清晏的衣角，李清晏瞬间便懂了他的意思，收回了刚踏出的那只脚。


    虽然是留在了破庙中，但却离的极远，看着他们警惕的眼神，女子不由地被逗笑了。


    “你笑什么？”李清晏抱紧沈清衍，瞪着她。


    “笑你们可爱。”


    “谢谢。”沈清衍说道。


    见他们实在有趣，女子忍不住地想逗逗他们：“小朋友今年多大呀？如何称呼？”


    “李清晏，沈清衍。”李清晏回道，“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无聊，聊聊天罢了。”女子笑着耸了耸肩，忽然她注意到了沈清衍的目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怎么了吗？”


    沈清衍想了想，道：“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你。”


    “是吗？”


    沈清衍点了点头。


    “我怎么不记得你见过？”李清晏凑到沈清衍耳边小声问道。


    “我想到了，是在秦小姐施粥时见过。”


    沈清衍敏锐地察觉到女子在提到秦小姐时眼中掀起的片刻的波澜，女子垂下眼帘，虽说还是保持着刚刚的笑容，但沈清衍却隐约地感觉到变成了苦笑。


    “坏人就该遭到报应，对吗？”


    女子的声音很轻，消散在了风中，似是呢喃，似是询问。


    “什么？”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她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月光透过屋顶的漏缝照了进来，照在了他们的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脏兮兮的脸庞以及那超出同龄人的成熟。隐约间她似乎瞧见了昔日故人笑着给他们施粥时的样子。


    “那你又姓甚名谁？”


    “秦岁。”


    说起秦小姐，李清晏无奈又难怪地看了沈清衍，叹了口气：“秦小姐分明天天做善事，怎么就因病去世了呢…”


    “有病去世…”秦岁重复道，随后她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嘲讽，“钱生财倒是会编。”


    “街坊里都传的秦小姐突发恶疾不治身亡，”沈清衍说着，话锋一转，“是假的？”


    钱生财，平阜镇中有名的恶霸，仗着家中有钱，平阜离官府距离较远，便在此无法无天，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秦岁耸了耸肩，半挑着眉，语气轻蔑：“他敢说真话么？”


    “……”


    话语刚落，几乎所有人都沉默了。


    两个月前，钱生财多次纠缠秦小姐，想纳她为小妾却屡遭拒绝，几乎全镇子都在打赌猜钱生财能否拿下秦小姐时，不久后突然传来了她突发恶疾不知而亡的话语。


    但现在看来，似乎另有隐情。


    “那……”沈清衍话还没说完，就瞧见秦岁坐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紧接着就看到她施了一个法术，他刚想询问，就听到外面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那贱人怎么就不见了，不见了怎么交差啊？！”


    “都仔细点！”


    那群人长的凶神恶煞，其中有一个人还望破庙中看了一会，沈清衍屏住呼吸，透过手掌似乎听见了那强而有力，疯狂跳动的心跳声，李清晏的手紧紧抓住了他，分明很怕，但还是强忍着害怕，扬起笑着，无声道：“别怕。”


    好在那些人看了眼就走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想来应当是刚刚秦岁法术起效。


    待那群人走远，李清晏看着秦岁，问道：“他们为何要追杀你？”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听不懂。


    李清晏嘴角不由抽搐了几下。


    “那…是钱生财纳妾无果，逼死了秦小姐？”沈清衍眨了眨眼，继续方才的问题。


    “嗯。”秦岁闷闷地说道，她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中包含了无尽的仇恨，“钱生财活生生的将她逼死。”


    “他知我是妖，请了一堆捉妖师来，真是打着好算盘啊！他想要我威胁小姐为妾！小姐为了护我，死了……”


    死在了那个月夜。


    这个问题似乎将秦岁拉回了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中，过了许久，她平复了心情，她轻叹了声：“失态了。”


    那日秦岁正陪着秦念采完草药回来，秦岁跑跑跳跳的走在前面，抬头看着月亮，那晚的月亮很美，皎洁似玉盘。


    “小姐~明日我们再去那家吃可好？我馋了许久了！”秦岁看着秦念，倒退着走。


    秦念眉眼弯弯，温柔道：“好。”


    “小姐最好啦，”秦岁跑到秦念旁边，挽着她的手臂，依偎着她。少女的体温透过布衫温暖着秦念，秦岁接着道，语气中还是表情上都是对明天的期盼，“那明日吃完，我们在去郊外散散心可好？”


    “好。”


    见秦念一一答应，秦岁笑颜如花，脑海中还在幻想着明日所要做的事情，秦念侧过头看着一旁如同小孩子得到最真爱的玩具一般高兴，无声地笑着。忽然秦岁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走进一看秦念和秦岁笑容皆凝固在了脸上。


    ——比明天最先到来的，是噩梦。


    “秦小姐。”钱生财看着眼前的两位女子，面上含笑，礼貌且温和地接着道，“妖怪生性残暴，喜食人的精气，姑娘恐怕不知，身旁朝夕相处之人是妖吧。”


    秦岁将秦念护在身后，警惕地看向钱生财，厉声道：“钱生财你想干什么！我家小姐不愿意嫁给你，你是想要用我威胁她吗？我告诉你，做梦！我死也不会让她嫁给你！”


    “秦岁，”秦念拉着秦岁，摇了摇头，随后她走到秦岁身前来，对着钱生财轻轻颔首，“钱老爷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岁岁从未害人，一直在我身旁，她品行如何我自然知晓，便不劳钱老爷费心了。”


    钱生财笑眯眯的，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容反驳：“秦小姐，农夫与蛇的故事想必都懂，你与她朝夕相处，感情极深，只是妖绝不可信，也断不可留。”


    说罢，他睁开笑眯眯的眼睛，面上依旧带笑，只是透过眼睛发现他看向眼前的两位女子的眼神如同猎物一半。


    “小姐何必和这厮这么客气？”秦岁怒视着钱生财走上前来，“想逼迫小姐给您当妾何必说的冠冕堂皇呢？有我在一日，你便别想得逞！今日我便替天除害，杀了你这个祸害！”


    秦岁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跑起来，在跑的过程中她吸纳天地灵气汇聚于手中，她迅速的闪到钱生财身旁刚要动手，余光无意间瞥见从一旁从黑暗处飞来的暗器，只得收手阻挡，退回了原地。


    “小姐快跑！”


    秦念不舍地看了眼秦岁，站起来飞速地跑着，但刚跑没多远，却摸到到了一堵隐形的墙。


    “这里早被下了结界，你不会以为，就我一人吧？”钱生财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向面前两个人的眼神如同看向两只蝼蚁，他眯着眼，对旁边的人道，“杀了她，杨伟。”


    秦岁退回原地，刚想运用灵力却感觉丹田如被火灼烧一般疼痛，忽然她感觉丹田疼得厉害，吐了口血，向后踉跄了几步，秦念赶忙跑过来扶住秦岁，焦急地问道：“没事吧？”


    秦岁摇了摇头，她站了起来随意的擦掉嘴角的血渍，她瞪着钱生财，眼底里的快要溢出的恨意似是想将眼前二人挫骨扬灰，她气极反笑：“卑鄙！无耻！居然下毒！”


    “感谢姑娘夸奖。”钱生财一旁的杨伟微微点头，随后灵力在他手中幻化成了一把剑，他拿着剑，看着秦岁和死人无异，他瞬间闪到秦岁面前，秦岁费力地抵挡，杨伟挥动的剑气快到无法察觉，每道剑气都锋利无比。秦岁赶忙催动灵力化为盾护在身前，同时她从腰间抽出鞭子，鞭子浑身带电，挥舞的鞭子挡住了那道道剑气。


    终于，秦岁化被动与主动，鞭子环绕着那人的胳膊，她微微用力剑从杨伟手中脱落下来，见准时机秦岁朝着挥舞着鞭子，鞭鞭致命，一道道鞭子落在杨伟身上如同被抽筋拔骨一般。


    她压住这杨伟，还又提防着钱生财，见他似乎想靠近秦念，她催动灵力，灵力很快化为好几把刀，飞快朝钱生财袭来，钱生财只得放弃秦念躲刀刃。


    在钱生财躲的时候，秦岁又在秦念身上设了个咒，使他不敢接近秦念。


    杨伟一边躲着，右手一边召唤着剑。剑很快便回到杨伟手中，他用剑抵挡着鞭子的攻击，左手又捏了一个咒，在秦岁挥动鞭子的空隙微微转身风驰电掣的来到秦岁伸手。


    左手的咒法破了秦岁用灵力幻化的盾，趁秦岁虚弱时抬手挥动手中的剑，剑气伴随着风声，飞速朝秦岁袭来，秦岁刚准备防御就被那剑气伤到，猛的摔倒地上。


    非人的疼痛，但秦岁却只是皱了皱眉，秦念赶忙跑到秦岁面前抱住她，瞧着她这幅样子泪水很快涌了上来，秦念声音颤抖哽咽，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秦岁来不及回答，便见那杨伟闪现到秦岁面前，抬手欲想了结秦岁，见此秦岁刚想推开秦念，却见秦念挡在自己面前。


    千钧一发之时，钱生财大喊了句“住手”剑尖在只离秦念喉咙几公分出停下来。巨大的惊吓下，秦念脱了力瘫坐在地上，她额头涌出的冷汗打湿了鬓发贴着脸颊，她大口地呼吸着。


    月光照在秦岁身上，她原本白净的脸上满是尘灰和血迹，打理好的头发此刻散落在身旁，狼狈至极。刚刚使用了那么多灵力，疼痛感蔓延全身。她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站起来想偷袭杨伟却被杨伟周遭的灵力弹了回去，猛烈地冲击使她撞到了树上，猛的吐了口血。


    “够了！”秦念见秦岁爬起来想接着攻击那人，她闭上了双眼，眼眶中积攒已久的泪水顺着她脸颊留下，许是因为过于生气，她身体此刻抖的厉害。秦念强压着语气的哽咽，声音嘶哑到不成样子，“钱生财，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仗着有钱有权在平阜镇为所欲为，欺压百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秦念怒时着钱生财，眼中的仇恨快要溢出来，她胸腔快速的起伏，“你口口声声说岁岁是妖，残暴不仁，但你自己又是什么好东西？！午夜梦回时你就不怕那些被你逼死的人前来找你索命吗？！”


    听着秦念的控诉，钱生财也只是微微笑着，他捋着胡子，朝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却察觉不出情绪来：“我想干什么，秦小姐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