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医院后勤仓库。


    原本因为孟家的关系，许沁一进医院就拥有独立办公室，桌上摆着鲜花、电脑和她精致的咖啡杯。


    如今却连一张固定工位都没有，桌上堆满还没来得及入库的医疗药品和器材。


    许沁坐下，低头看着手机上新发下的工资条，从五位数跌成了五千出头，这样的落差不是一星半点。


    她的眉心紧蹙，唇线绷得死紧，手指扣着桌角，指节发白。


    “小许，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怀孕不太舒服啊？”


    “对啊，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杯热水？”


    “中午食堂有银耳汤，我给你盛点过来吧？”


    几个仓库的女同事围了上来，担心她是不是怀孕不舒服，小心翼翼地关心着她的情况。


    许沁抬起眼，冷冷扫了一圈，嗓音轻飘飘的，带着讥讽：


    “你们每天窝在这种地方，也够可怜的，喝银耳汤有什么用？还能把人生喝回原点吗？”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几名同事面面相觑，原本伸出的手也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纷纷悻悻地收回，脸色都有些挂不住。


    “神经病啊！”


    “好心当成驴肝肺，真当自己还是医生呢。”


    “人啊，说话别太难听。”


    大家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从此再也没有人会自讨没趣地去关心许沁。


    而许沁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低头从包里掏出一只香水瓶，对着自己手腕喷了喷。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真的这样塌了，就算是坐在最阴暗的角落，她也要维持住那份体面的高贵感。


    ————


    接下来的日子，孟宴臣真是把私人助理的工作做到了极致。


    早上做好早餐准时送下来，一起吃完早饭后送虞柠上班，下班回来买菜做饭。


    还准备了中药热敷包，每天晚上走之前都要帮虞柠热敷完才放心离开。


    但就在虞柠习惯了孟宴臣三百六十度环绕的时候。


    她发现，最近几天，孟宴臣非常的奇怪。


    之前接电话从来不避讳她，这几天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接电话总躲得远远的，生怕她听见。


    往常晚上吃完饭，他总是会想各种各样的理由，就为了能在她这多赖一会。


    这几天他吃完饭后，收拾完就自觉上楼回自己家。


    就连和他说话的时候，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


    偷感不是一般的重。


    问了陈明宇，国坤最近也不忙啊。


    真令人费解。


    这天周六早上。


    两人刚吃完早餐，孟宴臣拿着平板坐在她家客厅看资料。


    虞柠接了个电话，电话里不知说了什么好消息，她挂了电话后嘴角的笑意也不曾消散。


    她倒着一杯温水放到他手边，笑盈盈地开口：


    “许弋白这次新专辑成绩远超预期，邀请我今天晚上去参加他的庆功宴，晚饭就不陪你吃啦。”


    孟宴臣猛地抬头。


    ——许弋白？


    ——那个绿茶男？


    孟宴臣捏着平板的手指紧了紧，面上不动声色，语气依旧温润：


    “好，一会我送你。”


    虞柠点头，早已习惯这男人的主动当司机的行为。


    直到傍晚。


    她刚化好妆，换好一身小礼裙，走出卧室，突然看见男人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眉头紧皱。


    她快步走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点头晕——”


    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虚弱。


    虞柠连忙伸手摸他额头，温度正常。


    她皱眉：“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我让司机过来接我。”


    孟宴臣见她拿起手机就要给司机打电话，猛地站起来：“我——”


    话还没说完，就见男人身体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要厥过去。


    虞柠吓了一跳，立马扶着他坐下：


    “诶，快坐下快坐下，这么严重啊，要不让医生过来看看吧？”


    他的声音更加虚弱：“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我只是，还有点......胃痛。”


    “胃痛？怎么会胃痛呢？”


    虞柠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孟宴臣这样，她还哪有心思参加什么宴会。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


    他再度虚弱地出声，眼神却比平时要暗很多，嗓音沙哑：


    “柠柠不用担心我，你去忙吧，我从小到大生病都是一个人……我没关系的。”


    虞柠听到这句话，整颗心都拧紧了。


    果断打开微信编辑消息：


    【弋白，我这边临时有点事，我就不去了，礼物会送到，替我和大家说声抱歉。】


    发完，她一边把手机放下，一边坐到他身边，替他揉着胃：“我在家陪你。”


    孟宴臣柔弱无力地靠到她肩膀上，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悄悄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柠柠真好。”


    ————


    翌日。


    孟宴臣家。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暖融融地洒在沙发上。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一部老电影，银幕里的人物正低声交谈。


    而沙发上的两人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虞柠披着柔软的针织披肩，头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落在颈侧，衬得她肌肤莹润若玉。


    手里端着一碗洗好的草莓，一边看着电影，一边顺手拿起一颗送到身旁人的嘴边。


    孟宴臣今天穿了件灰蓝色家居服，一副病恹恹的模样靠在她肩头。


    十分享受女孩时不时的投喂。


    虞柠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低头扫了一眼，是舒桐的来电。


    “桐宝？”


    “柠宝！我们明天一起去温泉山庄泡温泉吧，你不是说最近累坏了吗？正好一起去放松一下！”


    虞柠顿了一下，随即看了眼身边虚弱的男人，眉尖轻蹙：


    “孟宴臣生病了，我得在家照顾他，我们改天再去吧。”


    舒桐顿时感到疑惑：“啊？孟宴臣没说他——”


    “咳咳咳——”


    被一阵咳嗽声打断。


    虞柠立马说了一句，挂断电话，看向身边突然咳嗽起来的男人。


    男人一改病秧子状态，突然坐直身体，眼神直直地看着她：“你去吧。”


    “啊？”


    孟宴臣正襟危坐，脸上的虚弱瞬间一扫而空：


    “我说你去玩吧，我好了，真的。今天早上起来就感觉好多了。泡温泉能让你背后的淤青消散的更快。”


    虞柠还是有些担心：“你昨天不是还头晕到站不稳？”


    “那是昨天。”孟宴臣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体质好，恢复得快，真的没事。”


    虞柠半信半疑，目光细细打量他，像是在搜索什么破绽。


    她敏锐察觉了异样，却没有戳破，还逗他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在这陪你？”


    孟宴臣一听，语气着急：“当然不是，我——”


    虞柠嘴角一勾，终究没继续追问，只说：“谅你也不敢，那我回家去收拾一下明天的行李。”


    孟宴臣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些紧张，低头喝了口水掩饰情绪。


    她转身离开的身影，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背影上，眼底神色深得像一片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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