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作品:《咒术最强又在对空气说话》 五条悟在清泉叶身上认识到的第一个现实,就是他无法抓住清泉叶。
他的目光永远看着天空和远方,张开双臂拥抱世界,在狂风中露出笑容,享受天翻地覆的一切变化,为新生事物新奇,为古旧事物叹息。
但他看不到‘人’的存在。
纵使清泉叶给了五条悟足够多的幻想,但五条悟又不是夏油杰那种笨蛋。
在清泉叶的过去,从没有任何一个朋友能陪他长久,他习惯了速食友谊,能用三天获得一个朋友,也能用三分钟将之遗忘,这种经历塑造了他的现实——他对于长久关系是陌生的,甚至是恐惧的。
五条悟不知道吗?
他太知道了。
如果把五条悟比作电脑,他的六眼和脑子就是他的顶配硬件,他所学技能包括数学、物理、编程等都是他给自己组合梳理出的底层编码工具。比起这两者,他的所有术式、体术,只是他自我编写供人使用的应用软件。
术式和体术从不是他的天赋,他的天赋始终在于他自己,只要他的脑子还在,只要他还在吸取知识,他就是一个永远都在升级优化的恐怖机器。
当他把他所有的天赋都用于分析清泉叶,哪怕他不知道清泉叶在想什么,哪怕清泉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也能明白清泉叶是因为什么而这么做。
堪破连对方都不懂的迷雾,直达真相与本质,找到任何事件的根源——这就是六眼,这才是五条悟。
所以,虽然不清楚清泉叶隐藏了什么、不知道清泉叶在想什么,但五条悟理解清泉叶的抗拒。
就像一年前的深秋,靠在墙角躲雨的青年眼眸黯淡粘稠成阴影,五条悟就站在拐角看着他闭上眼放任自己逃避真相,直到他忍无可忍,出声把人叫过来拉入伞下。
虽然他耐性不好,但他不是不能等。
他尽力温柔,给他缓冲的时间,反正结果只有那一个——进入他的伞下。
当然,前提是,清泉叶的逃避,不是背对着他奔往另一个方向。
那会让事情变得复杂,会让他变得粗暴,会让这一切变得不再愉快——哪怕结果都是一样的。
难以忍耐。
愤怒和说不清的躁动,几乎在瞬时间将五条悟的耐心耗尽,而此刻清泉叶的回应,成为了将他推向另一个方向的最后一股力。
青年转过身,无辜的笑着说:
“我要去哪?”
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连敷衍都不再上心了吗?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种微笑已经虚无到如同面对陌生人一般漫不经心的程度了。
然而此时此刻,五条悟竟然出奇的冷静,他注意到很多事,例如清泉叶熟稔的亲昵,例如那个陌生人穿过清泉叶身体的手。
他还是‘唯一’,虽然这‘唯一’已经被瓜分了一半,但这份唯一,终究强行压下了他出手把人强行带走的冲动,给他岌岌可危的耐心条,增添了微不可查的一点数值。
“不回高专?”五条悟问。
“诶……抱歉,我稍微有些事。”
清泉叶用指尖拨开发丝,脸上丝毫没有心虚之类的情绪,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可能有点久,但就像我说的一样,只要你在高专,我就能找到你……不是吗?”
是谎言。
【清泉叶寻找五条悟】是谎言,而【五条悟等待清泉叶】才是真实。
这诡辩一样避重就轻的说法,让五条悟听的想笑,但更令他想笑的是,他居然不怪清泉叶。
这个人恐怕根本就没为什么人等待过,他不懂,还要怎么怪罪他?
哪怕把他关起来,用笼子锁起来,清泉叶想的也只是‘如何离开’,而不是‘等他回来’。
为了‘离开’,清泉叶可以塑造‘等他回来’的骗局,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远走高飞。
就像他在情绪最紧崩的时候,也能时刻谋划着如何拿回他的吊坠。
这种事,甚至发生了两次。
……没有信任他的必要。
清泉叶似乎因他的沉默惊讶,关切的问:
“你昨晚没睡好?”
这下,五条悟真的笑出声了。
他低着头,压抑着唇边的笑意,眼瞳眯起,周遭的寒意却愈演愈烈。
还在演。
能一眼看出他昨晚没睡好的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他此刻的异常。
一场荒谬的过家家游戏,全都是游刃有余的、饱经磨砺的交际把戏。
……完全,没有信任他的可能。
这下,五条悟彻底平静下来了,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安,他前所未有的平静,那些忐忑也都散去了,只剩下干净空白的安静。
那就演吧,演到他忍无可忍为止。
反正信任已经见底,他不会再被迷惑,让他再演一演又如何呢。
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为了更长远的纠缠下去——
他说:“我昨晚睡的好极了。”
“是吗?”清泉叶有些担忧:“下一个任务、”
五条悟打断他,他安静的和清泉叶身后的那个人对视,清晰看到了那个人眼中的恐惧和忌惮,不屑的收回目光:“去吧。”
清泉叶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过自己会被这么轻易放过。
你看,他这不是很明白吗?只是在骗他而已。
“我赶时间,高专等你。”
五条悟顿了顿,重复了一遍,语气古怪:
“去吧,我在高专等你。”
不需要再犹豫更多,连想更多的必要都没有了。
五条悟转过身,看到夏油杰担忧的目光,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夏油杰大惊小怪。
一整路,他有意观察,看夏油杰一口大气都不敢出,走的心惊胆战,偶尔用担心的目光瞟他一眼,想说什么,又紧紧闭上嘴。
太好玩了,五条悟喷笑出声,扶着站牌笑的停不下来。
“……你没事啊?”
夏油杰面无表情,他还有点犹豫:
“你真没事啊?”
“我能有什么事?你把老子想的也太逊了。”
从口袋里掏了掏零钱,发现只有纸钞,五条悟伸出手,看夏油杰习以为常的掏出硬币放在他手心,因为心不在焉,甚至掏错了数值,被他提醒才慌慌张张换了更小额的。
有趣,清泉叶看他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么有趣吗?
“没什么改变的。”
上了车,摇摇晃晃握着吊环,五条悟语气轻松的说: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不如说,和我理解的毫无差别。”
夏油杰动了动唇,担忧凝滞在那张脸上,他握紧了吊环,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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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斟酌着语句:
“你打算怎么做?”
“保持原样,反正只要不让他知道,我做什么都可以吧?”
“……什么?”
“只要不让他知道,我做什么都可以,超简单的。”
五条悟笑着看他,那笑容竟灿烂至极:
“我可是大有收获啊,杰。”
他放缓声音重复了一遍:
“大·有·收·获。”
树影划过车厢,划过五条悟的眉眼,少年盛气,鲜活如画。
在夏油杰难以承受的目光中,五条悟看向窗外。
他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小镇,树叶已经泛黄,还没有到全部落下的时候,却已经有一些叶子窸窸窣窣落下了。
叶子随风飘落,划过车窗,轻轻敲击后,消失的无踪无际。
真漂亮啊。
‘无论他看着什么人,最终也只能触碰到自己。’
这样的自我安慰或许会让他感到轻松,但比起这个——
‘永远只看着我’这一点,才应该是五条悟应该得到的吧?
他可不是纯粹的横冲直撞的性格,这一点,清泉叶真的明白吗?
他甚至根本从没认真观察过吧。
*****
清泉叶回头,静静看着五条悟的背影。
人都有亲疏远近,同样的,对一件事来说,自然也有轻重缓急。
对于疏忽了五条悟这一件事,他不觉得抱歉。
“叶……你的锚点,是六眼?难道……”
“不是。”清泉叶收回目光,没有丝毫余地的截断外山新的话语:“不是他做的,他也是受害者。”
“但[那个]在他手上。”
“大概有人理解错了。”
狂风吹过身躯,清泉叶背对着五条悟,走向外山新的方向:
“报复就要追究到底,报仇就要斩草除根。伤害心之所托,对清泉来说是无可饶恕的、要同归于尽的深仇大恨。但疯狂……?心与心的交付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某人用浅薄的理解单纯将它归类于疯狂,蠢死了。”
“所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
外山新恍然,他紧紧皱着眉:
“的确,清泉族史上发生过很多次有人试图抢夺[那个]而杀死清泉配偶却被清泉灭族的事,但你的[那个]明明是纯粹无主的状态,就算你醒来……”
“只要费心谋划,有什么不可能的?”
清泉叶耷拉下眉眼,按住疼痛的眉心,瞥见外山新伸出手试图帮他按头,微微侧身躲了过去:
“强行制造‘配偶’亡故的现实,操使我给他最后一击……无聊的把戏,比起这个,我有事要问你。”
悬在空中的手微顿,外山新垂眸苦笑着将手放下,却在此时,猝不及防听清泉叶发问。
“清泉继主的烙印,怎么解。”
“……”
身体僵住,像被吓死的兔子,外山新足足有三秒没有吭声,直到清泉叶投来疑惑的目光,才不紧不慢的整理好袖口,语气坚定回答:
“可以解。”
狂风愈演愈烈,外山新侧过头,放在身体侧面的手掌缓缓收紧,他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重复:
“可以解,我会帮你。”
“我发誓,为了让你重获自由,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