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数学课，临江一中高二（3）班。


    唐闵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两本作业本，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周叙，苏遥。”


    被点名的两人同时抬头。


    唐闵抖了抖作业本：“你们俩的作业，是闭着眼写的吗？”


    全班哄笑。


    周叙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笑：“老师，我睁着眼写的，就是脑子没跟上。”


    苏遥举手：“老师，我作证，他确实睁着眼。”


    唐闵深吸一口气，把作业本“啪”地拍在讲台上：“学委下课给他们辅导一下，别让这俩祸害期末考试的平均分。”


    程雨晴一脸绝望：“……老师，我能拒绝吗？”


    唐闵微笑：“不能。”


    周叙转头冲程雨晴抛了个wink：“辛苦学委了。”


    程雨晴：“……”


    ——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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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下课铃响，程雨晴认命地拖着椅子坐到周叙旁边。


    “哪题不会？”


    周叙把作业本推过去，一脸诚恳：“都不会。”


    程雨晴：“……”


    她耐着性子从第一道选择题开始讲：“这个就是简单的三角函数变形，你把公式套进去就行。”


    周叙皱眉：“为什么sin?x cos?x=1？”


    程雨晴：“……这是定理。”


    周叙：“定理是谁规定的？”


    程雨晴：“数学家。”


    周叙：“数学家为什么这么规定？”


    程雨晴：“……”


    她缓缓抬头，看向苏遥：“你呢？你有什么问题？”


    苏遥笑嘻嘻地指着作业本：“这题我算出来是2，但答案是3，为什么？”


    程雨晴看了一眼：“因为你算错了。”


    苏遥：“哪里错了？”


    程雨晴：“……”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合上作业本：“我救不了你们了。”


    周叙挑眉：“那怎么办？”


    程雨晴目光一转，落在前排的许昼身上，嘴角缓缓勾起：“周叙，去找你同桌吧。”


    周叙眼睛一亮：“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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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许昼正在写题，突然感觉身后有人靠近。


    下一秒，周叙整个人趴在他桌子上，下巴垫在他摊开的练习册上，仰着脸看他：“大学霸，救命。”


    许昼皱眉：“起来。”


    周叙不动：“教我数学。”


    许昼：“不教。”


    周叙开始耍赖：“那我就不起来。”


    许昼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指尖抵着周叙的额头，用力往后一推：“离我远点。”


    周叙被推得晃了晃，但很快又凑回来，笑得没脸没皮：“你教我，我就离远点。”


    许昼：“……”


    他看了一眼周叙的作业本，上面红叉连成一片，惨不忍睹。


    ——这人是怎么考上高中的？


    沉默几秒，许昼终于冷着脸抽出草稿纸：“哪题？”


    周叙立刻坐直，指着第一道大题：“这个。”


    许昼扫了一眼，拿起笔开始写步骤：“先求导，再代入区间端点值。”


    周叙盯着他的侧脸，忽然问：“为什么要求导？”


    许昼笔尖一顿：“……因为题目要求极值。”


    周叙：“极值是什么？”


    许昼：“……”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周叙：“你上课在干什么？”


    周叙理直气壮：“看你啊。”


    许昼：“……”


    一旁的程雨晴和苏遥同时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


    徐磊一脸茫然：“你们笑什么？”


    程雨晴拍拍他的肩：“孩子，你还小，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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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许昼耐着性子给周叙讲完了第一道题。


    出乎意料的是，周叙虽然问题多，但听得很认真。


    他不再嬉皮笑脸，而是微微蹙眉，目光跟着许昼的笔尖移动，偶尔还会打断他：“等等，这一步为什么可以这样变形？”


    许昼解释完，他会“哦”一声，然后低头在草稿纸上自己算一遍。


    ——竟然真的在学。


    许昼有些意外。


    周叙算完，抬头冲他笑：“我算对了没？”


    许昼看了一眼，点头：“嗯。”


    周叙眼睛一亮，忽然凑近：“许昼，你讲题比老唐清楚多了。”


    许昼往后仰了仰，避开他过近的距离：“……专心点。”


    周叙笑着坐回去：“好，听你的。”


    他的语气莫名温柔，许昼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低头继续写步骤。


    程雨晴和苏遥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疯狂上扬。


    徐磊挠头：“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苏遥拍拍他的肩：“磊子，有些事，只可意会。”


    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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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放学后，教室只剩零星几个人。


    许昼收拾书包，发现周叙还坐在旁边，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他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周叙头也不抬：“再练几道题，巩固一下。”


    许昼愣了一下。


    ——周叙居然主动学习？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哪题不会？”


    周叙抬头，眼睛亮晶晶的：“你要继续教我？”


    许昼别开脸：“……顺口问问。”


    周叙笑了，把作业本推过去：“这道。”


    许昼看了一眼，拿起笔开始写。


    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


    周叙忽然说：“许昼，你讲题的时候，特别好看。”


    许昼笔尖一滑，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他抬头瞪周叙：“你能不能安静点？”


    周叙托着下巴看他：“不能，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


    许昼：“……”


    他放下笔，起身就要走。


    周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别走，我错了，我保证不说话了。”


    许昼甩开他的手，但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周叙果然安静下来，乖乖听他讲题。


    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他会轻轻“嗯？”一声，许昼就会放慢语速，再解释一遍。


    ——像某种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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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晚上，许昼的日记。


    2023年9月20日，晴。


    今天给周叙讲题了。


    他问题很多，但听得很认真。


    ……比想象中聪明一点。


    笔尖停顿了一下，他又补了一句：


    就是话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