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临江一中，月考当天。


    清晨的走廊上，周叙堵在许昼面前，眉头紧锁：“学霸，怎么办啊？我有点紧张。”


    许昼抱着复习资料，头也不抬：“紧张什么？”


    周叙抓了抓头发：“要是没考好，辜负了你和老徐的期待怎么办？”


    许昼终于抬头，面无表情地补刀：“那你别学了。”


    周叙急了：“我是说真的！”


    许昼看了他两秒，忽然轻声道：“正常考就行，只要你有进步，老徐会挺高兴的。”


    周叙眼睛一亮：“那你呢？”


    许昼没回答，转身进了考场。


    周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


    ——许昼没否认，那就是在意。


    ---


    （2）


    考场内，数学试卷发下来。


    周叙扫了一眼题目，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懂前几道选择题。


    “求函数f(x)=2x 3的定义域。”


    ——这题许昼讲过类似的。


    他低头写下答案，笔尖在纸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做到大题时，他卡壳了，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排的许昼。


    许昼坐得笔直，校服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正专注地写着卷子。


    周叙收回视线，在草稿纸上画了个简笔兔子，旁边写上：“许昼，这题怎么解？”


    ——当然，许昼不可能回答他。


    但他莫名觉得，如果许昼在，大概会冷着脸说：“先求导，再代入区间。”


    周叙勾了勾嘴角，按照记忆里的步骤一步步解题。


    ---


    （3）


    月考结束后的几天，周叙整日坐立不安。


    程雨晴戳了戳他的肩膀：“想不到啊，周少爷也开始为成绩着急了？”


    周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滚。”


    苏遥凑过来：“该不会是怕考砸了，许昼不理你吧？”


    周叙：“……”


    徐磊憨憨地补刀：“我觉得许昼本来就不怎么理你。”


    周叙抓起课本砸过去：“闭嘴！”


    许昼坐在座位上，听着身后的吵闹声，笔尖微微一顿。


    周叙这几天确实反常——不再缠着他问东问西，反而经常盯着成绩单发呆。


    许昼垂下眼，在笔记本上写下一行公式，又划掉。


    ——他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许昼心里某处微微一动。


    ---


    （4）


    成绩公布当天，走廊公告栏前挤满了人。


    许昼站在人群外围，远远就看见自己的名字高居榜首——年级第一，许昼，总分728。


    他转身要走，却被周叙一把拉住：“等等！帮我找找我的！”


    许昼皱眉：“自己找。”


    周叙可怜巴巴：“人太多，我看不见。”


    许昼：“……”


    他最终还是挤进人群，扫了一眼成绩单，然后在中间偏上的位置找到了周叙的名字。


    第87名，周叙，总分512。


    ——比上次进步了整整三十名。


    许昼回头，对上周叙紧张的眼神：“怎么样？”


    许昼淡淡道：“自己看。”


    周叙急了：“你别卖关子！”


    许昼指了指成绩单：“87名。”


    周叙愣了两秒，突然一把抱住许昼：“我靠！我进步了！”


    许昼浑身僵硬，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松手！”


    周叙松开他，却笑得像个拿到糖的孩子：“许昼，我进步了！”


    许昼别开脸：“……嗯。”


    周叙忽然凑近，低声问：“你高兴吗？”


    许昼：“关我什么事？”


    周叙不依不饶：“你教的我，当然关你事。”


    许昼推开他：“……还行。”


    周叙眼睛亮得惊人，转身对程雨晴他们大喊：“今晚我请客！谁都别跑！”


    ---


    （5）


    放学后，校门口。


    周叙勾着徐磊的肩膀：“去吃烧烤怎么样？我知道有家店特别好吃！”


    程雨晴举手：“我要吃烤茄子！”


    苏遥：“加一份蜜汁鸡翅！”


    周子阳看向许昼：“你去吗？”


    许昼摇头：“不了。”


    周叙立刻松开徐磊，凑到许昼面前：“别啊，说好一起的。”


    许昼：“我没说好。”


    周叙压低声音：“就当庆祝我第一次进步？”


    许昼抬眼，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忽然想起那天他在考场里抓耳挠腮的样子。


    ——确实……挺不容易的。


    许昼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头：“……就一小时。”


    周叙笑得灿烂：“够啦！”


    ---


    （6）


    烧烤店里，烟火气缭绕。


    周叙点了一堆菜，又特意要了许昼喜欢的糖醋排骨和清炒时蔬。


    程雨晴咬着羊肉串，含糊不清地说：“周叙，你这次数学居然及格了，奇迹啊！”


    周叙得意地晃了晃筷子：“那当然，也不看谁教的。”


    说着，他夹了块排骨放到许昼碗里：“功臣先吃。”


    许昼低头看着那块排骨，没动。


    苏遥揶揄：“许昼，你不知道，周叙这几天做梦都在背公式。”


    周叙：“……苏遥你闭嘴！”


    许昼忽然问：“真的？”


    周叙耳根一红，干咳一声：“就……梦到过一次。”


    许昼嘴角极轻地扬了扬，低头咬了一口排骨。


    周叙盯着他的侧脸，忽然说：“许昼，你笑起来真好看。”


    许昼动作一顿，冷声道：“我没笑。”


    周叙：“你刚才明明——”


    许昼夹起一块辣椒塞进他嘴里：“吃你的。”


    周叙被辣得满脸通红，灌了半杯冰水才缓过来，委屈道：“谋杀啊？”


    程雨晴几人笑成一团。


    许昼低头喝了一口茶，藏住嘴角的弧度。


    ——


    （7）


    回家路上，夜风微凉。


    周叙和许昼并肩走着，手里拎着没喝完的可乐。


    周叙忽然说：“许昼，谢谢你。”


    许昼：“……谢什么？”


    周叙晃了晃可乐罐：“要不是你，我这次肯定又垫底。”


    许昼淡淡道：“是你自己学的。”


    周叙笑了：“但如果没有你，我连学都不会学。”


    许昼没接话。


    夜风吹乱了他的刘海，周叙忽然伸手，轻轻替他拨开。


    许昼僵住，周叙却已经收回手，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可乐。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周叙忽然问：“下次月考，你还教我吗？”


    许昼：“……看心情。”


    周叙：“那我每天给你带糖醋排骨？”


    许昼：“……不用。”


    周叙：“那你要什么？”


    许昼停下脚步，看向他：“周叙。”


    周叙：“嗯？”


    许昼轻声道：“进步是你自己的事，别总依赖别人。”


    周叙怔了怔，忽然笑了：“可我只想依赖你。”


    许昼心跳漏了一拍，别开脸：“……随你。”


    ---


    （8）


    许昼的日记。


    2023年10月15日，晴。


    周叙月考进步了三十名。


    他很高兴，请所有人吃了烧烤。


    他说，他只依赖我。


    ……麻烦。


    笔尖停顿，他又补了一句：


    但好像，也没那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