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临江一中，月考结束后的班会课。


    体育委员徐磊站在讲台上，手里捏着报名表，声音洪亮：“下周运动会，报名从速！项目有——”


    “1500米我来！”周叙第一个举手，眼睛亮得惊人。


    苏遥紧随其后：“我报跳远！”


    程雨晴扶额：“你俩能不能收敛点？开个运动会高兴成这样？”


    苏遥理直气壮：“那当然，只要不上课就行。”


    周叙转头戳了戳许昼的胳膊：“学霸，你报什么？”


    许昼头也不抬：“不想。”


    周叙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许昼的耳尖：“那你到时候给我加油？或者写个加油稿？”


    许昼猛地拉开距离，冷声道：“没时间。”


    程雨晴见状，立刻给周子阳使了个眼色。


    周子阳会意，轻咳一声：“小昼，运动会是集体活动，你不参加项目，总不能都不去看吧？”


    许昼笔尖一顿。


    周叙乘胜追击：“对啊对啊，你去看看嘛！我跑1500超帅的！”


    许昼被缠得没办法，终于松口：“……行。”


    周叙得逞地笑了，阳光下那颗虎牙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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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运动会当天，秋高气爽。


    许昼还是带了一本物理竞赛题集来到操场，找了个角落坐下。


    程雨晴凑过来搭话：“学神，一会儿给周叙加油吗？”


    许昼翻了一页书，淡淡道：“他报的什么？”


    徐磊插嘴：“1500和跳高！”


    许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遥眼珠一转，突然把一张空白加油稿纸拍在许昼桌上：“学神，周叙的加油稿还没人写呢！”


    说完，她拽着程雨晴就跑，根本没给许昼拒绝的机会。


    许昼盯着那张纸，眉头微蹙。


    周子阳在一旁憋笑，偷偷给苏遥竖了个大拇指。


    十分钟后，许昼放下笔，看着写满字的稿纸，犹豫片刻，最终在结尾工整地写下：


    “高二（3）班许昼”


    ——他原本想匿名，但鬼使神差地，还是写上了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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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男子1500米检录处。


    周叙做着热身运动，目光不时扫向班级休息区。


    许昼依旧低头做题，阳光透过梧桐叶在他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安静得像一幅画。


    突然，广播站响起声音：


    "下面是高二（3）班来稿——”


    致周叙：


    你跑步时像一阵穿堂而过的风，


    带着盛夏未尽的温度，


    和少年独有的莽撞。


    ——高二（3）班许昼。


    全场哗然。


    周叙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广播站，又转向许昼。


    许昼似乎也没料到广播站会立刻念出来，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笔杆。


    两人的视线隔着半个操场相遇。


    许昼先移开目光，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周叙忽然笑了，笑得比阳光还耀眼。


    ---


    （4）


    比赛开始。


    枪声一响，周叙并不急着冲刺，而是不紧不慢地跑在中间。


    路过班级休息区时，他故意放慢脚步，朝许昼挥了挥手。


    许昼抿了抿唇，用口型道：“快跑。”


    周叙眨眨眼，突然加速，转眼超过三个人。


    程雨晴激动地拽着苏遥：“周叙吃兴奋剂了？突然冲这么快！”


    最后一圈，周叙稳居第一。冲过终点时，他额前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透，校服贴在背上，却笑得无比灿烂。


    徐磊扶着他走回休息区，程雨晴立刻捅了捅周子阳。


    周子阳会意，把一瓶矿泉水塞到许昼手里：“你去送。”


    许昼：“……？”


    没等他拒绝，周子阳已经溜之大吉。


    全班人默契地散开，假装忙碌。


    许昼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那瓶水，进退两难。


    周叙就站在三步之外，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眼睛却亮晶晶地看着他。


    许昼终于走过去，把水递给他，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给。”


    周叙接过水，指尖故意蹭过许昼的手背：“谢谢学霸的加油稿。”


    许昼触电般缩回手：“……广播站念得太快了。”


    周叙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半瓶，喉结上下滚动。


    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滴在锁骨上。


    他忽然凑近许昼，带着运动后的热气：“你写我‘像一阵风’？”


    许昼后退半步：“……随便写的。”


    周叙笑得更深了：“那你说，我是什么风？”


    许昼转身就走：“……神经病。”


    ---


    （5）


    下午的跳高比赛。


    许昼原本不打算去看，却被程雨晴以“班级荣誉”为由硬拉了过去。


    周叙正在做最后准备，看到许昼来了，立刻冲他飞了个吻。


    全场起哄。


    许昼扭头就要走，却被苏遥拦住：“学神别走！周叙说了，你要是走了他就弃权！”


    许昼：“……他敢。”


    枪声响起，周叙助跑、起跳——


    背越式的姿势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轻松过杆。


    落地时，他故意滚到许昼脚边，仰头笑道：“怎么样，帅不帅？”


    许昼低头看他：“起来。”


    周叙耍赖：“你拉我。”


    周围响起一片口哨声。


    许昼深吸一口气，弯腰抓住周叙的手腕，用力一拽——


    周叙顺势站起来，却因为惯性往前一扑，直接把许昼抱了个满怀。


    许昼僵住了。


    周叙在他耳边轻笑：“投怀送抱啊，学霸？”


    许昼一把推开他，耳根红得滴血：“……滚。”


    ---


    （6）


    运动会闭幕式后。


    夕阳西下，同学们三三两两离开操场。


    周叙追上独自走在前面的许昼：“等等我！”


    许昼脚步不停：“干嘛？”


    周叙晃了晃手里的奖牌：“我的金牌，分你一半。”


    许昼：“……幼稚。”


    周叙不依不饶：“那你想要什么？我请你吃冰淇淋？还是……”


    许昼突然停下脚步：“周叙。”


    周叙：“嗯？”


    许昼看着他，夕阳将他的睫毛染成金色：“为什么非要我来看？”


    周叙怔了怔，随即笑道：“因为想让你看见啊。”


    “看见什么？”


    “看见……”周叙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里为你跳得有多快。”


    许昼愣住了。


    周叙趁机把奖牌挂在他脖子上：“金牌送你，你送我什么？”


    许昼沉默许久，终于轻声道：“……下次月考，再帮你复习。”


    周叙眼睛一亮：“真的？”


    许昼别过脸：“爱信不信。”


    周叙突然一把抱住他，在夕阳下转了个圈：“许昼，你真好！”


    许昼气得踢他：“放我下来！”


    路过的程雨晴掏出手机，咔嚓一声。


    ——这张照片后来成了高二（3）班最著名的“定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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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许昼的日记。


    2023年10月22日，晴。


    运动会结束了。


    周叙拿了两个第一，吵得要命。


    他非要把金牌挂在我脖子上，


    还说……


    笔尖在这里停顿了很久，洇开一小片墨迹。


    最后只写了一句：


    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