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确不是一个人的特征。


    所以在072选择拾取后，另一头，琴酒死死盯住手机屏幕三秒，而后铁青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折返技术部门所在的基地。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查出来。”


    带着冰碴的语气盘桓室内，收到疑似霸总附身的代号成员的命令，众程序员被冻得一哆嗦，恨不得把手指头敲飞。


    最后他们却战战兢兢道：


    “抱、抱歉，琴酒大人！我们也没办法查到对面……”


    琴酒冷笑一声：“一群废物。”


    在敢怒不敢言的人眼里，银发杀手掐灭只抽了一半的细烟，转身，视线扫过跟班小弟伏特加，最后停在本次的司机黑麦威士忌身上，目光阴沉：


    “明天的任务，你知道该怎么做。”


    清楚对方说的是自己与波本要做的任务，长发男人耸耸肩：


    “了解。不过波本和我的关系可不对付，你可不要抱太大期待，老大。”


    只是因为发邮件的时间与手机被入侵的时间前后脚，就开始怀疑对方么，即使这种明显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波本绝对做不出来？


    真是恐怖的男人，宁肯错杀绝不放过，看来FBI这边的计划还有得磨。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眼前人抓捕归案，黑麦威士忌——真名赤井秀一的FBI探员与伏特加换班，穿过基地长廊，心里为明天做打算。


    尽管在组织成员面前，他一向把话留七分，但他与波本的关系不好是真。


    那日天台上，为了将苏格兰的死利益最大化，他接过了对方用来自杀的枪，伪造成自己击杀苏格兰的假象。


    而或许波本嫉恨他抢了击毙苏格兰的功劳，导致他们本就不对付的关系雪上加霜，直接成了死对头。


    甚至就算波本之前在美国和墨西哥，也不忘给他使绊子，行动光明正大。


    一想到这两个月过的日子，赤井秀一不免头疼。


    不过睚眦必报倒也正好，人在极端情绪下往往会口不择言，尽管并不认为波本会犯那种错误，但赤井秀一还是准备试试激将法。


    况且，琴酒对手机被入侵一事如此紧张，想必里面藏了什么机密，至于具体是什么……


    呵，他稍微提起些兴致了。


    垂眸将眼底的兴奋掩饰好，长发男人走出基地大门，拐过一条街。


    这处基地并不偏僻，甚至旁边就是闹市区，离他目前的安全屋也不远，因此赤井秀一准备腿回去，顺便拿出手机试探明天的搭档。


    然而，就在他将信息发过去的下一秒，黯淡的呼吸灯忽然闪了闪。


    浅色调与白炽灯光融为一体，令人难以察觉，可狙击手优秀的视力还是令赤井秀一捕捉到了一丝违和。


    粘稠的、宛如被深渊凝视的阴冷感，又像冬夜里一脚踏空，摔进深潭。


    以至于让他停下脚步，紧皱眉头：


    “……错觉么？”


    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尽管转瞬即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依旧让人头皮发麻。


    就仿佛——


    有什么重要之物，被那道视线掠走了。


    【22】


    【叮，您已成功拾取[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机密文件]、[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的骚话]。】


    【由于本次拾取涉及受害…□□的邻居2人，[长头发绿眼睛会打狙]真名溶解为[akai]及[捕鼠达人]，恭喜1号玩家与2人建立了羁绊，请再接再厉！】


    “哦哦哦，原来骚话真的可以拾取啊！”


    “而且果然，那什么长头发绿眼睛实际上是两个人，但捕鼠达人……既视感更强了呢。”


    有点像他在实验室的小伙伴？不确定，再看看。


    坐在床边，黑发青年看着黑暗中荧光的弹窗，开心收下没人要的拾取物。


    原本072想要留下的只有机密文件和老爷车，毕竟前者一看就重要，后者一看就贵重，可在视线扫过骚话时，黑发青年却难得迟疑了。


    ——然后他选了骚话=3=


    要知道这可是骚话，是说话技巧！学会了他就可以轻松哄zero开心啦！


    算盘打得叮当响，黑发青年一边哼着歌，一边将【骚话】丢进背包，自己则摊平在木头床上，思考片刻，轻声呼唤：


    “系统？现在可以查看记忆碎片么？”


    系统很上道：【是否立即查看记忆碎片？是/否】


    迫不及待点击【是】，黑发青年就见弹窗碎裂成光点，与此同时，黑暗瞬息席卷，失去的记忆顷刻翻涌而上，将措手不及的他卷入回忆。


    一秒，两秒……


    再次睁开眼，072于黑暗中抬起手，仔细端详掌心模糊的纹路，只觉驳杂思绪也如自上而下的掌纹一般，一点点汇拢。


    “原来是十二到十八岁的记忆，说起来，我现在的身体年龄应该是二十四…？”


    也就是还有六年三块记忆碎片，他才能完全恢复记忆，从这里离开吗。


    进度还不错。


    醉意过去，留下的是比以往更加清晰的思路，结合这一天的经历，072也稍微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首先是这处空间的来源。


    在桌面清理之前，072就尝试过使用超能力脱离这里，但无济于事。


    而在桌面清理任务出现后，072能感到体内的力量被抽走，随后他曾惊鸿一瞥的外界就受到影响，也就是说，他的力量通过这处空间转换到了外界。


    因此，此时此刻，他的能力应是与这个空间紧密相连，使用能力时必须通过空间，或者说系统的确定才能影响外界。


    那么第二个问题就来了，究竟是谁将他的能力与空间和系统相连，又为什么让他刷zero的好感度？


    zero本人？不可能，有这种力量将他关在这里，无论zero还是其他人，完全可以做得比他更多。


    而根据桌面清理时观察到的画面，实际上，072能肯定zero并非‘神明’，而是普通人，还是与黑色产业扯上关系的普通人。


    但这种环境中的zero，又会饲养他、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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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取名…唔……


    “好难确定！”


    把他关在这里、让他刷zero好感度的总不会他自己嘛！


    咚的一下，黑发青年在床上翻了个身，脑袋扎进破木头床的洞里，哀叹一声：


    “好难过，信息又少，我的记忆也残缺不全，能力又无法随意使用，只能靠系统发布任务的机会查看外界……”


    【叮，检测到[zero]陷入梦魇，是否使用[入梦]帮助[zero]清理梦境？是/否】


    072：？？


    系统真是太棒了！


    实际上，072早就摸清了自己可以使用能力或是看到外界的机会，一是清理模式，二就是送信时期。


    可清理模式代表zero会遇到危险，送信则并不是每日必须，于是干涉外界、查明真相的心开局就遭滑铁卢，现在的任务来得正是时候！


    利索地点击【是】，072看着十个数的倒计时，在床上将自己扭成一个舒适的姿势，合上眼睛。


    【8、7……】


    不过说起做梦，不知道在梦里，zero会不会遇到自己呢？


    【……2、1、0。】


    【梦境连通开始……】


    【23】


    降谷零在做梦。


    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毕竟现实里，金发男人早已躺在安全屋的床上，而非这深沉海底。


    可尽管梦是光怪陆离，是虚幻到连波本都不会拿去调情、获取情报的东西，但偶尔，偶尔梦境也会让他沉迷。


    譬如此时此刻，无数细小的碎片划过视线，又匆匆离去，每一块碎片都是他曾经历的过去。


    而在看到熟悉的、属于幼驯染的脸，以及警校同期的笑颜时，降谷零只觉浮在空中的情绪终于被扯回到现实，可周遭海水依旧没能放过他。


    于是咸水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一层又一层企图覆盖住他的全部。


    被挤压吞没的恐慌让降谷零想要向上伸手，却扑了个空，情急之下张口不受控制地呼救，最终却呛到一口咸涩。


    “唔……！”


    就在他想再次往上挣扎时，一双手扣住了他胡乱晃动的手，将它们背到身后。


    一时间，降谷零只觉一片温热挤掉冰冷海水，覆盖住他僵直的脊背，有人从身后抱住他，又将他轻轻托起，声音低而轻：


    “zero。”


    “不要忘记我，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请不要忘记我。”


    那份嗓音过于温柔，又过于酸苦，以至于降谷零听到后都怔愣一瞬。


    回过神，他想去看清那个人的长相，可原本退去的潮水却再度涌来。


    于是视线仅从角落捕捉到宽大的白色实验服，降谷零便踉跄着被冲到岸边，又被什么人拉起，最终带到救生艇上。


    再回头，只剩一片风止水静。


    可当他失望地转过身，准备自梦中清醒时，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浪潮拍打的声音，于是他猛地回头，向水中望去——


    黑潮之下，


    他对上了一双宝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