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人群摆手，看看头顶饭店的名字，找到门，朝我的位置走，我开始不可抑制的慌乱。


    但我的腿很沉，手又开始抖，我摸摸脖子，不是很确定，眼前模糊一片，我想求他不要过来，但说不出话。


    眼前是一只手晃来晃去，“沈潮？沈潮？”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放下，太晕了我去，和你关系近一点怎么这么难受。


    我感觉那只手的主人一下不动了，我缓了会，看看他，俨然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害羞样。


    我猛然松开，


    “吃错药了你？”


    脸红个什么劲，晃来晃去还不允许我抓了！


    许烨在我面前坐下，红着脸佯装淡定道，“我知道我帅，牵可以，以后别在大庭广众……”


    “停！”讲的什么奇怪东西！


    “你怎么来这了？”许烨偏头打量，眼中兴致勃勃，“赚钱吗？有空我也来试试！”


    我抿嘴牵起一抹笑，“不，就这一天，我来给我妈替班”


    “明白了，但你脖子怎么回事，红红的一圈，别告诉我也是上这个班搞的”


    看来老妈的遮瑕质量不咋地 “没事，不小心弄的。话说你怎么来这了？”


    许烨思绪被拐跑了，他点点窗外走不远的一群人，“刚陪他们唱完k!”


    我点点头，许烨你的朋友好多。


    “下午你也不来了吗”


    我点头，下一秒就见许烨拄起胳膊肘，神秘兮兮的靠近我，“我陪你！我也不去了！”


    扯！


    “可别！你好好去上课祖宗”


    话毕，竟见这小子嘿嘿笑了起来，立马答应了我的话，“行，我去上课”


    神经。


    他怎么这么有活力。


    “我自行车到了，到时候带你去剪头发好不好”


    光透过玻璃笼罩在他身上，被美色迷惑，我鬼使神差的点头，“行啊”尽管我最不愿在人前更改造型，但这是许烨。


    下午上课时间也快到了，许烨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看的我目露惊奇。


    下午出了点状况，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喝醉，硬是要拽着我胳膊指指点点，


    “老板，你，你看看你这服务员，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我这桌子，都，都满了也不收收”


    他这一拽，好么，我端走的两摞脏盘子不稳，全扣他身上了。


    稀里哗啦一顿响，一天又白干。


    我连连鞠躬道歉，心里忐忑，想带这中年男人去简单清洗，不料却已经招来老板，老板是个妆感很重的中年女人，看到是我，也是叹息一口气，佯装着在众人面前骂了我一顿狠的，但其实我知道，她真正生气不是这样的。


    想想真是累人，怪不得妈妈每次讲话都有气无力的。


    最后女老板让我回家，我看着女老板那头疼的样子也是很愧疚，可想要道歉却说不出口。


    我推着自行车回去，太阳快落下，四周昏黄一片，手机响了，我知道是妈妈，声音很大，


    “沈潮你是蠢货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学习学习不行，端盘子送菜也不会！这用动脑子吗…嘟—”


    我听不下去了，把手机扔进书包。


    喉咙滚动，眼皮轻阖，我感觉自己有点困。


    我不想回家，不过我无处可去。


    这次我老实了，回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的我无比精神，真是稀奇。


    洗漱时看看镜子，脖子只有一点红痕了，不明显，我垂着眼把手整个放到脖子慢慢收紧又放开，叹口气继续刷牙。


    只是头发真的有点长了，看起来整个人无比阴郁，怪别致。


    教室，我真的努力在听了，但脑子总是不一会便浑浑噩噩的，许烨没在。


    我习惯性趴在自己的位置，看人来人往，脑袋放空，想蹲在墙角的感觉愈来愈强，我感到不对劲，回过神来已经到了洗手间。


    镜子前，我前额头发湿着，眼睛有点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发起了呆。


    最近有谣言，传我是个伪娘，gay，或是讽刺我，我都知道，但我不想理，我点点镜子里的自己，懦夫。


    但这时门外传来一群人奸笑的声音，是年级里声名在外的所谓校霸和他的小弟。


    肖传奇嗓门很大，“早就看不惯他了，娘们兮兮的，老二，你去把门堵了，今天我就要看看一班这小子是不是个娘们”


    旁边一阵哄笑，估计有三四个人。


    门被堵了，我竟然笑了出来，旁边的拖把杆一卸拎在手里。


    我没把握制衡他们，实在没办法是不是？


    “沈潮是吧？”


    我心跳有点快，拿着拖把杆藏到身侧，冷冷的盯着他们，在他们上手的一刻，抡着不锈钢管子就砸到一人的大腿上，那人嚎了一声“艹你妈”疯了般给了我腰侧几拳。


    没办法，一招就败下阵来，拖把杆脱手，两人毫无顾忌的把我按在地上踹了几脚后，又在肖传奇的指挥下把我架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还拿着拖把杆！带劲！我今儿倒要看看你下边有没有把！”


    我颤抖起来，浑身酸痛，胃里翻江倒海，有种恐怖般的恶心感。


    就在这时，肖传奇后面传来一声怒喝，“干什么呢！把人放下！”俩个中年男老师一胖一瘦，均是脸色严峻，一个还举着手机对着我们拍。


    “又是你们！肖传奇你当我没法治你是吧！你看我能把你爹叫来不！”


    身边两人一把松开我，我腿发软，几乎听不见声音，俩老师后面冲进来一人，我抬头，模糊的人像渐渐清晰，是许烨。


    我被他扶住双肩后又迟钝的想，怎么又在他面前出丑。


    我应该没哭，只是之前洗了洗脸，眼睛也有点发红，许烨倒是换下一只手库库抹我脸，又把我前额的头发顺到后面，“我去，别哭别哭没事”


    “没哭，你别抹了”他妈的搓的我脸疼。


    一会儿我便恢复了镇定，只是有种更加强烈的不真实感在我四肢蔓延。


    我有点痛苦，这来自哪里，我不再想思考清楚。


    之后的流程简单多，他们念检讨，休学一个月。


    只是在医院征求我谅解时，必须要我妈到场，我拿着班主任的手机，看看身边叉着腰的许烨，拨了出去，打了好几次终于接了，我解释后，我妈上来不耐烦一句“你怎么又惹事”


    身边的许烨和班主任同时嘶一口气，许烨把电话抢了过来，明明眉毛都蹙一块了，语气还客气至极，


    “阿姨好，我是沈潮的朋友，他在学校无缘无故被人欺负，希望你能尽到母亲的义务，半小时内来市医院看看沈潮！我们等你”


    我妈到场，身形略微佝偻，着工服，戴着口罩盘着头发，看到一群人都在，稍显局促，看到我还好好的，目光落在了肖传奇他爹身上。


    最后说是协商，其实也是讨价还价，在我妈的努力下获赔六千多，许烨当时被我拉着没能一展口舌，嘴里嘟囔着“一群傻b”“就该再要点”之类，最后检查出来只是有点淤血，没什么事，但班主任还是建议我在家休息几天。


    妈妈看到我单子没大事，就一如既往的上班去了。


    当天我被强制回家，许烨也跟来了，他在我的卧室里溜溜哒哒，什么都要看看，我坐着坐着就躺下了，太累了，小腿零散的几块淤青，腰侧也是，让我哪个姿势都不太舒服。


    “沈潮你卧室好干净……”


    我睁眼，看他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于是问，“怎么？”


    “还好香……”


    我悚的一侧头，许烨的表情认真，像是回味，嘴里不停，“你也是……挺香的”


    他妈！我扔过去枕头，“什么屁话！”


    “没说错啊！你真的香香的，看起来就很干净可爱！”


    许烨，你真是个好人，这形容词我十几年闻所未闻。


    我这里实在无聊，劝他找朋友玩去，他眼瞪圆，“你赶我走？”


    “不是，你没觉得我很无聊吗”


    “没啊，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我闭嘴了。


    最后许烨提议借住在我这里，美其名曰方便照顾，我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而且他今天确确实实帮了我。


    他躺我旁边扯东扯西，“对了沈潮，你爸爸呢”


    我看着天花板神色怀念，娓娓道来，“他出轨，离婚，房子和我判给了，妈妈”


    许烨把嘴闭上，用手做了个拉链的动作，最后点点头。


    “我去给你做菜吧！我刚从我妈那里学了一手！”他坐起身。


    “行啊，冰箱里有菜”


    不对，我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直到许烨哒哒作响的从外屋走到我面前，手里还提着东西，我定睛一看，正是前天他送给我但没吃几口的饭菜！


    我有点不好意思，看他一个汉子泫然欲泣的样子实在不忍，从床上溜了下来，“你听我解释！”


    他冷哼一声，“不听。你病好以后给我等着。”


    得嘞，我只好坐到餐桌前看他忙活。


    不得不说，许烨真是做厨子的好苗子！


    妈妈晚上回来后看到一桌饭菜也是很惊讶，随后便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称赞起许烨，得知他的成绩后，溢美之词更是层出不穷。


    许烨倒是应付的得心应手，和我坐一侧，饭后主动收拾了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