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咫尺天涯
作品:《从武神落榜到冤种琴仙》 松雪这具新的身体,充盈的不是血肉,而是她脚下染血的黄沙。她像是一尊由黄土烧制的人像,饱经风霜,散发出枯朽的气息。
松雪感觉,这副身躯,是她的,却又不完全属于她。她能如从前一般自如地使用这副躯体,却始终有一层层不属于她的气息笼罩着她。而她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外界吸收这股陌生而腐朽的气息。
这气息好似一个极其危险的套子,内里被塞满了极重的阴气与怨气,罩得松雪快要喘不过气来。
松雪漠然地想:我现在是个什么东西?是仙?是人?还是鬼?
很快松雪便惊觉,这股气息是来自方才那些葬身在真元火海中的阴兵。
两国相加,十万将士,便有十万亡灵压在松雪元神之上。
他们在松雪真元内挣扎暴冲,叫嚣着要将松雪再次粉碎,震得松雪发懵。
在几乎被掠夺走识海中最后一丝清明前,松雪再次嗅到了一股梅花香,不同于最开始的清冷,这股梅花冷香饱含凌厉,如利剑般朝困住她的混沌刺来,令松雪顿时清醒回笼。
松雪稳住心神,再次适应了一番这具新身体。她运转体内真元,再次燃起真元之火。和松雪料想的一样,亡灵的阴怨气息惧怕松雪释放的真元火。方才的法阵中,他们在真元之火中吃尽了苦头,现在吃一堑长一智,纷纷退避三舍,暴冲暂时偃旗息鼓。
虽说暂时克制住了这股阴气,可这毕竟是燃烧真元的法子,伤敌亦自损,松雪凭一己之力对抗十万阴灵,拖久了只怕会寡不敌众。
当务之急应当先找到始作俑者,那位自称是松雪“师叔”的女子。
而这股梅花冷香,来势汹汹却不是针对松雪而来,它只是平等地决意刺破此间天地的一切。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
松雪决定寻着香气最盛的方向过去一探究竟。
而且,松雪总会隐隐将这股梅花冷香与芳甸联系起来。如此凛冽的杀气,会出自芳甸么?
梅香最盛处,在原本为松雪所破法阵的最中心。可出现在松雪眼前的仍是一片被火烧过的废墟。
松雪心道:看来此幻境还另有乾坤。
松雪放出神识,寻着梅香去探查。在仔细感知下松雪发觉,似乎不止是有梅香,还伴有丝桐之音。弦音似自极远处传来,又似极近。
是焚祸遗音!松雪不会听错。那么弹琴之人,是芳甸?他已经从焚祸遗音之中出来了么?
她轻笑一声,心中暗叹:若抚弦之人是芳甸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松雪双手捻诀,布下一个通灵法阵,使弦音自法阵清晰地朝她传来。松雪再以神识接引弦音,将自己的灵识乘弦音通过法阵附身至抚弦人身上。此法称作附灵,其效果与通感有些类似。
不同的是通感是在琴仙与琴灵之间一种约定俗成的契约,双方可相互感应,只需一个引子便可触发。但松雪现在也不能确定能使她与芳甸通感的引子到底为何物。
而乐仙的附灵术则可由施术者通过各种声音,主动选择任意附灵对象,无视空间的限制,将自己的意识附身到作用对象上。若作用对象修为在施术者之下,自然是连要察觉到自己被附灵都很难。可若是被附灵之人修为与施术者旗鼓相当甚至高于施术者,就要看被附灵之人的意愿了。
然而芳甸的修为高低难以捉摸,但松雪猜测,都能跟琴仙界顶级传说仙尊绕梁牵扯不清的,她可不敢妄加断定自己修为在他之上。
神识附身的过程异常顺利,没有受到任何来自原身的阻拦。松雪凝神一辨,弹琴的果然是芳甸——芳甸自称是松雪的琴灵,而琴灵永远不会排斥自己的琴主。
松雪刚将自己的神识摆好,睁眼就见到了令她惊悚万分的一幕——只见眼前有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菟丝花一般挂在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芳甸身上。女子口中不停地媚声唤道:“师父——求你救救我罢……”
天呐,松雪心中震惊大过天:我还能变成这副模样么?
紧接着,松雪见着了更加有伤风化的场面。她发现芳甸处于一圈由冰雪筑起的围墙正中央,这冰墙雪壁还光洁得同镜面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而与这片冰清玉洁的天地大相径庭的是,寒冰璧山,有无数对男女纠缠在一起、姿势各异的身影,且看身形那些都是出自相同的两个人。松雪能够分辨出来,男子是芳甸,而那名女子,虽然似乎是受到原身芳甸的影响看不清脸,但松雪也不用攀扯旁人了,看身形就知道这跟挂在芳甸身上的“菟丝花”是同一人。
松雪心底不合时宜地升起一种看芳甸热闹不嫌事大的市井心理,但想到另一人顶着自己的脸做着诡异的事,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置身事外看戏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
正巧此镜中响起了另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哥哥啊哥哥,换做是她,你便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么?”
松雪认出来了,说这话的正是她那半路杀出来的师叔,看来这镜中的荒唐场面多半是她的杰作了。
这可就让松雪憋不住想要嘲讽她“师叔”几句了,她不辞辛苦地隔空动用尚且留在玄冰镜外身躯的那根三寸不烂之舌道:“你发什么疯?这是自称长辈者对晚辈该有的污蔑么?”与芳甸那声冷如寒霜的怒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同时开口后,松雪感觉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这感觉来自芳甸,他识海中突然轰鸣一片,像是无数道惊雷在识海中炸开,将松雪的附在他身上的灵识震得七荤八素。
琴疏乍然听见松雪的声音,并不十分意外,她好整以暇道:“好戏才刚开始,你就打断做什么?”
松雪“啧”了一声,“就这?一点新意也没有,无聊得很。”
“哦?”琴疏轻笑道,“你若是知道这出戏是怎么来的,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抱歉,没兴趣。”松雪语气敷衍得很。
“你看到的可是他真实的心境啊,是他的恐惧,”琴疏自顾自说着,继而诡魅地笑了起来,“不过也说不准,这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渴望也不一定......”
“住口!”芳甸原本还发着懵,一听琴疏说这话,立马回神正声呵斥,“松雪乃吾之琴主,岂可容尔攀诬?”
“你就编吧!”松雪皮笑肉不笑道:“这幻境就是你设下的,在这之中我们所看到的一切,还不是任由你编造。”
这话是对琴疏说的,松雪直接略过了芳甸,见过方才那一幕,她暂时难以直面芳甸。她不免又将始作俑者琴疏腹诽了一通:芳甸已经够邪门儿了,没想到还能有比他更离谱的东西出现!
松雪感到胸中漫起一股苦涩——又是芳甸,但这股苦涩还未来得及翻涌,就很快就被他压制了下去。
“先别慌,待会儿才轮到跟你算账!”松雪还是没忍住念叨芳甸,“我才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上赶着去自投罗网。老老实实在琴里待着不太平么?”
芳甸朝玄冰镜外松雪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突然,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举起,将他微偏的脑袋从侧面扳回面向正前方。
芳甸难以置信地扑闪了下眼睫,那只手又举过他头顶,虚晃了一下却没有拍下去,最终只是落到自个儿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别找了,”松雪道,“我看着你呢。”
芳甸伸出右手,想要攥住自己的左手,却在将要触碰到之前捏成了拳垂下去。他紧握的右拳带动着全身微微发颤,喉头苦涩,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个呼吸后,芳甸猛地举起右拳砸向左胸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妄图以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右拳染血的瞬间,只听松雪在他识海中“嘶”了一声,小声埋怨道:“别发疯,疼死我了。”
芳甸立即后悔地收回手。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能靠调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在神识中回道:“你受伤了?”
“没有。”松雪未多说。
“你是如何进入玄冰镜法阵中的,靠通感么?”芳甸又问。
“附灵,与通感差不多吧。“松雪心道,原来这玩意儿叫做玄冰镜,“这是什么路子,摸清楚了没?我好想办法带你出去。”
芳甸听她将“带你出去”几个字说得如此轻松又自然,不免愣了愣神。
又听松雪补充道:“不过,若是依照我的方法带你出去,免不了要让你吃些苦头,最好是你跟我一起将她这破镜子给砸了。”
松雪一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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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的声音在芳甸心头落下,令他呼吸一滞,尔后深深呼出一口气,才闷闷应了一声。
“喂!”松雪刚准备再跟芳甸商讨一下,琴疏便不满抗议道,“你二人可真够过分的,身陷玄冰镜之中还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说悄悄话。”
“你弄错了吧?”松雪故意道,“我可是在外头看着你的。”
“可笑,一镜两面,你以为你们能逃得掉?”琴疏讥笑道。
松雪口头上也不示弱:“可笑,二打一,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琴疏的笑声如风铃般回荡在玄冰镜法阵中:“看看你们,一个又是削骨削肉又是燃魂散真元的,另一个又是念经又是动刀的,不还是没能从我布下的法阵之中走出去。我与你们,究竟是谁需要逃?”
“说得有道理,”松雪牵动着芳甸点了点头,“既然前辈这么厉害,不如直接了当地告诉晚辈此行目的,说不定我就老实配合了呢?你也不用大费周章地浪费灵力搞这么一出了。”
“你已经配合了。”琴疏轻笑。
“什么意思?”松雪有种不详的预感,但又道不明是什么。
“偏不告诉你。”说完琴疏便隐去了气息,藏身于她布下的玄冰法阵之中。
芳甸在识海中对松雪道:“这法阵是琴疏的秘法,名为‘咫尺天涯’。”
琴疏?咫尺天涯?松雪心道:原来那名女子名为琴疏。人美,名字也好听,就连布下的法阵从名字到棘手程度都如此精妙。若不是琴疏在幻境中几度想要置她于死地,她几乎都想认下这个师叔了。松雪没注意到的是,芳甸将她这些心里话悉数听了去,微微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松雪了然道,“所以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只不过看不见对方。但那个叫琴什么疏的,却一直掌握着我们的动向。”
“对。”芳甸简言道,“破解之法如你所言,打碎玄冰镜即可。”
芳甸说得简单,但松雪明白这并非易事,否则自己燃烧真元之时早该把这破镜子给烤化了。
于是松雪问芳甸:“怎么打破?”
“我不知道。”芳甸如实说,“从未有谁将它打破过。”
松雪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关窍,“你之前见过这个法阵?”
“嗯......”芳甸难得心虚。
松雪语气如常,“就没有其他破解之法么?”
闻言芳甸迟疑片刻道:“有。”
“是什么?”松雪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揪出施术者……”
“然后呢?”
“让她解开。”
松雪笑了,“若她不肯听话,我当如何?”
“除掉她,法阵可彻底破解。”芳甸平静却认真道,“若真到了那一步,请交由我来动手。”
“我会让她听话的。”松雪说,“她既称呼你为兄长,我怕你下不了手。”
芳甸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都没有反应。半晌后,他右手摁住心口,郑重道:“好,我信你。”
松雪问:“我没猜错的话,琴疏也是琴灵吧?”
“不错。”
“那可以用琴灵之间沟通的方法找到她吧?”
“可以,”芳甸道,“同你上次让我去找伯喈兄套话类似。”
“嗯,”松雪想起那次被焦尾逮个正着,有些许尴尬,她咳嗽一声继续说,“不过,眼下状况,怕是要换你来抚弦了。”
“好,”芳甸叮嘱了好些松雪需要注意的地方,最后道,“万事小心。”
松雪嗯了一声,便从芳甸身上抽出灵识,附入焚祸遗音中。
松雪毕竟不是琴灵,强行附入琴中损耗掉好些真元作引。好在焚祸遗音不会排斥她,不然她根本无法没入其中。
芳甸席地而坐,将琴放在膝头,再次拨动焚祸遗音,与之前凛冽的杀意不同,他心绪平宁,弦音舒缓。
音节如佩玉,丝声轻逐木。
再次睁眼,松雪发觉自己不用借助芳甸的感官,就能看见。
芳甸弹出一小串音节,探寻琴疏的方位。松雪跟着弦音的指引移动。像是某种不可抗拒的召唤,松雪在法阵西北方向的某个角落,感应到了琴疏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