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阴兵亡灵
作品:《从武神落榜到冤种琴仙》 芳甸听见了真实属于松雪的声音,浑身戾气瞬间散去不少,他眨了眨眼睛,微微发愣,回想起松雪一副兴致索然的表情和她噎人的语气,瞬间将神思从眼前诡魅的“松雪”窝中解救出来。松雪浑身带刺,跟个居暨兽【注①】似的,说话也专爱刺人,跟芳甸眼前之人大有径庭。
回过神来再看眼前如水蛇般缠绕他的假松雪,芳甸心如止水。他凝神结印,梅花刃瞬间无视假松雪的存在,自他身周腾起,飞速旋转围绕成一堵圆形围墙,瞬间挣脱束缚他的身形。
琴疏见状迅速躲闪开来。她面色微变,变回了自己模样,随即露出一个怪异的笑,“有趣,看来——是让她钻了空子。”
……
松雪在幻境中的身体消散后,浑身真元冲出了琴疏专门为她设下的沼泽禁锢。
她第一次感觉到,没有肉身的束缚,自己是如此轻盈,五感六观好似也被扩散至更高远更辽阔的领域,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如果能忽略那股弥之不散的疼痛,松雪恐怕都快要忘乎所以,将自己游荡成一阵惬意的罡风了。
松雪秉着这份原不应当出现在此刻的悠然,在原野间漫无目的地飘荡。忽然,她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梅花冷香。
梅花?松雪隐约想起了什么,如果她还能剩一张嘴的话,现在多半会嫌弃地一撇——她还记得芳甸前不久用一盏梅花盏,装了得她鲜血滋养而生的小红花来摆着看。芳甸自己缩在琴里出不来,就成天央求松雪将那梅花盏带在身边。松雪虽然嫌弃得不行,但害怕这六根不净的蹩脚琴灵再给她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还是捏着鼻子没有将盏扔掉。现在回想一下,那些艳红的小花装在白玉盏里,倒还有几分踏雪寻梅的意思。
可光有气味,却不见梅花,连一朵都没有。松雪仔细探查了一番,此处气候干燥、黄沙漫天,哪里像是能长出梅花树的样子。
松雪心道奇怪,却蓦地一转念,记起自己还身处脱离常理的幻境之中。还没来得及细究,便被一阵马蹄嘶鸣声吸引了注意。
她循声而望,眼下竟凭空出现了两支浩浩汤汤的军队对垒的场面。战鼓擂号角鸣马蹄疾,军旗猎猎作响,划破长空。其中一方作中原打扮,为首之人盔甲寒如淬霜,一柄玄铁刀在握。那人纵马飞驰,一往无前,连斩十数人于马下,势如破竹。身后的将士受到鼓舞,紧随其后,奋勇杀敌。
另一方应当是自小长于马背上的军队,在这片原野之上,他们也绝无可能示弱。随着悲壮的嘶吼声,他们猛烈回击,大有死战之势。
战至日落西山,红霞满天,两军将士都杀红了眼,原野也被热血一寸寸染红。终于,在刀光剑影之下血流成河。所有的将士都倒下了,为首的那个中原将军,倒在了尸山血海的最尖上。
松雪一直看到最后,竟也未分辨出两军谁胜谁负。
尸横遍野,松雪身临其境,心底泛起一阵悲恸。方才涤荡在风间的自由舒心荡然无存。没有淋漓的鲜血,便不能算作人间么?
松雪没来由地冲动不安,她突然凑上前去,想要看清每具尸身的容貌。可战争太残酷了,怎会留情给每一为将士都留下一副完整的面容,但她就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熟悉感。松雪一阵抽痛,这痛苦竟然比千刀万剐还要绵长。她强忍不适,飘荡到最高的尸山,看到了那第一个冲锋陷阵将军。将军最后用手中长刀,支撑自己的尸身屹立不倒,像是为这场战争结局立下的无名墓碑。
将军的头无力地垂下,松雪绕到将军脸下,抬眼望去——这分明是一副与松雪一模一样的面孔。松雪骇然,然而透过这张脸,她仿佛能看见另一个人,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松雪妄图伸手抹去将军脸上的血迹,再看得清楚些,可她如今只是如风般飘散的一团真元,完全无从下手。
松雪忍不住贴近,却根本贴不到实处,她的真元与眼前尸首相互交错穿过,完完全全属于两个世界。松雪茫然四顾,头回生出了一阵想要流泪的冲动。可她如今连具像样的肉身都没有,更遑论眼泪。
是幻景,刻在松雪真元的疼痛感再次提醒着她,眼前的一切仅仅是幻象。可造出这幻象之人,难道认识在人间的她么?
但松雪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就连秘阁中也找不到与自己有关的任何记述。松雪回忆起自己这一千五百年,数十万个日夜,日日如一日,她从不寻求过去,更从未有过改变。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从前有意无意地自觉回避过去。
不问来路,不问归途,无所谓当下,以至于她过了这么多年,仍是仙阶最低的琴仙。
改变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应当是比芳甸出现前还要早一些。是绿绮第一次同松雪提到“绕梁”这个名字的时候,松雪有了她记忆中首次追问——为何不将绕梁仙尊一同寻回?仙界众人究竟在忌讳些什么?
之后发生的种种皆与绕梁息息相关。
芳甸是在记述绕梁仙尊生平旧记的灵册中被松雪的血气唤醒的,他的灵力中亦散发过一次绕梁的气息,而他自认为是松雪的琴灵。现在又出现了一个与绕梁仙尊有相同气息的女人,自称是松雪的“师叔”。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指向一个事实——松雪与绕梁仙尊一定有某种密切的关联。然而松雪却从未见过绕梁仙尊本尊。
这就奇了怪了,松雪心道,难道她那段不可对外人及自己道的往事,竟与绕梁仙尊有关?可绕梁仙尊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行踪不明,而她飞升却是一千五百年前的事情,这中间隔了好几百年,若是转世都是第好几世了,哪里还会记得自己几辈子之前的旧账。
在松雪认知里,她与绕梁有所交集的源头,正是芳甸。
松雪将芳甸的名字在识海中盘过好几回——松雪对芳甸拔刀相向时,焚祸遗音保护了他;松雪试图强行突破识海深处的障碍而陷入昏迷时,是芳甸将她唤醒;焚祸遗音缺失的武弦,亦是跟随松雪多年的雁翎刀,经由松雪的真元与芳甸灵府中的魂火,共同淬炼而成。
芳甸——松雪终于记起当下,芳甸还与焚祸遗音一同,被困在她“师叔”的幻境沼泽之中。她得赶快破除眼下幻象赶回去找芳甸。
看来她这位“师叔”当真是法力深厚,松雪已经使出了如此狠绝的一招,仍然跑不出她布下的幻境。
松雪深深回望苍天下尚未有人能替他们收殓的英灵,忍痛调动起真元外化作灵力,在这片苍茫大地上刮起一阵狂风,霎时黄沙漫天。风沙铺天盖地而来,最终化作烈士们共同的坟茔。在死亡的寂静里,两国将士永远沉睡。好似要等到下辈子,他们才能再分出胜负。
可松雪这位师叔似乎并不打算放任松雪就此平静。
这些烈士遗体竟然统统“诈尸”,自己将自己从黄沙堆里刨了出来。诈尸的两军将士仿佛方才只是睡了一觉,现在醒来还带着懵懂。他们有些从敌人的身体上爬起来,有些身下还压着自己的兄弟,站起后,你看看我,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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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皆是满脸的莫名其妙。
不知是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号角声,像是镌刻入骨血的本能,两军将士立即进入誓死服从军令的状态,他们训练有素地分开又聚集,恢复成开战前的列队。
然而不同的是,他们这次没有将兵戎指向对方,而是不约而同地奔向松雪而来。
松雪心头一惊:他们该不会可以看见我真元的形状?但仔细一想,应当是方才化风卷沙,灵力波动太凶险,以至于暴露出了一些气息,才将受松雪“师叔”操纵的这些尸身吸引过来。
但他们并不是普通的行尸走肉。异族军队的死尸张着嘴巴猛烈地吸气,竟然能将松雪的真元吸进去。而那支中原军队的将士,则是赶过来不停地从松雪聚拢的真元之中穿梭而过,像是万箭穿心,要教她彻底魂飞魄散。
松雪升到更高处,进一步将自己的真元扩散开来,延伸成一张漫无边际的巨网。幻境之中任何一处微小的动静,皆悉数冲击着她的感知。终于,她听出了风声的诡异处——这风声竟然是规律得如同军令一般。
原来“师叔”就是通过风声来控制幻境中的阴兵的。
松雪继续将由她真元织就的那张“巨网”延伸扩散,她不断地将这方天地中的灵力化为己用,终于将这张“真元网”织得同幻境中的“天”一样宽广。松雪意识到,自己好像触碰到了幻境的边界。
她竭力一试,刮起一阵罡风。这阵罡风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刃,生生割断了幻境中原有的风的律动。阴兵的动作逐渐呆滞,最终停了下来。
松雪布下一个法阵,将自身真元引燃,火海瞬间燎过这片天地,不停吞噬着一切。她将所有的阴兵聚在一起,用尽最后的精力,护住他们的感官,让他们不必在最后体会一次被活活烧死的滋味。
真元之火每吞噬一个阴兵,便有一个亡灵注入松雪真元内,松雪一个个吸收,他们仿佛全都重新长成了松雪灵魂内的血肉。松雪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片火海中呆了有多久,仿佛比她做琴仙修行的这一千五百年还要长,大火终于将一切都燃尽了。
......
松雪的真元被阴兵残魂滋养得更为丰茂,将余烬中残存的天地灵气全部转化为己用。
待浮尘散去,松雪强忍外来灵力在真元内的暴冲的痛苦,用这片糅合了千军万马亡灵的真元之形探出神识,布下天罗地网,潜入深渊,探查整个幻境。
那名神秘女子设下的幻境虽是利用了天地灵气,但到底还是一个由她操纵的一个法阵,松雪已经在之前已经触碰到了此法阵的边界,现下只需再找到阵眼,便可破阵!
松雪朝幻境中投出无数灵力凝成的利刃,企图激起法阵的反应。在灵力将临枯竭前,终于让松雪在法阵中找到了七个阵眼,如人体器官般分布,分别是——金之心、木之肝、水之脾、火之肺、土之肾。
松雪心下了然,同一位经验老道的大夫似的,将灵力凝结成数根行灸的银针,向七个阵眼的最深处刺去。
灼灼金光闪过,天地轮转,幻境中的一切秩序都被打乱、消散。此阵终于被松雪击破。松雪的灵力也已耗尽,真元被抽去生机,堕入染血的黄沙之中。
天地黯然失色,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松雪再次醒来,借助一线天光,她见到了自己重新长出的身体。但这好像不是长出来的,更像是拼凑而成——她的皮肤就像是一件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衫,裂缝处还丝丝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