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找房风波
作品:《今天心动了吗》 裴雨刚睡醒,就接到了组长的电话。
“你那边年假还剩几天?”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三十五。
“……我只请了一天。”她嗓音还带着起床的沙哑。
“那好,今天早点来,公司这边临时接了个外部审核项目,上午九点要开临时会,记得带笔记本。人都要到。”
裴雨捂着眼睛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呆坐在床边。
她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叫苦的人,可那一刻,她确实感到了一种“喘不上气”的疲惫。就像是好不容易靠边停了一会儿车,正准备下去透个风,车门还没推开,就又被从后座踢了一脚,连滚带爬地赶回方向盘。
洗漱、化妆、塞面包、出门。她走得飞快,步子却软得像在水里踩。
魔都四月的早晨已经带点燥热,地铁上人潮如涌,她拽着扶杆,盯着站名一个一个跳过,觉得每一站都像是一个“暂停失败”的提醒。
到了公司,果然人仰马翻。审核组的人早到了,一连串文件调取、历史记录查询,还有数据比对都像是临时起的火,烧得人头皮发麻。
裴雨在工位上一坐就是六个小时,期间连水都顾不上喝。她负责的版块偏偏涉及多个旧项目的交叉板块,项目老早就结题了,她连翻文档都要倒回三年前的备份去找。
中午休息时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结果刚端起饭,就听见隔壁同事小声说:“哎,那个谁,裴雨,她不是请假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听说她一直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家里的事,就是自己躲出去躲几天。”
“不会是失恋了吧?”
“你说她那种……一个人漂在这儿,也没对象,每天加班……我反正不太理解。”
裴雨夹起筷子的手顿了顿,随后继续低头吃饭,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她不是没想过解释,也不是没想过怼人。
但人一旦开始疲惫,连反击的力气都会被压成一口叹息。
整个工作周都在混乱中度过。
她每天下班都像被抽干了力气,回到出租屋就是“关机”,连换衣服都得在沙发上坐十分钟缓缓。
“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选了这个专业。”她趴在床边自言自语。
租房的事一点没进展。她周中抽不出时间看房,中介发来房源她点开也只是扫一眼,“啊,贵”、“离地铁太远”、“一楼没阳光”、“老房太压抑”,合起来就只有两个字:算了。
周末终于得空,她在手机上预约了两套房,出门前还特地早起洗了头、化了个妆,把自己弄得像个“正准备在新房生活的好租客”。
结果,第一套在小区最深的一个单元,爬了五层,屋子一进门就有股潮味,厨房里堆着上任租客留下的电饭煲和油渍锅盖,墙角斑驳,阳光只能从对面楼的缝里挤进来。
“房东不愿意粉刷了,”中介讪讪地说,“价格已经给得很低。”
第二套还不如第一套,户型不通透,窗户被外面邻居家晾衣架挡住,隔音也差得出奇,站在客厅都能听见楼下人在大声打电话吵架。
“他们一家人是住在这栋楼十几年的了,平时就是热闹了点。”
她点点头,礼貌地说:“我再考虑下。”
等她一个人走出楼道,背对中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垮掉。
她坐在街角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买了一瓶乌龙茶,拧开喝了一口,突然一阵心酸。
她在魔都这么多年,怎么到最后连个合适的落脚点都找不到?
她打开手机,翻到自己的工资明细。
税前两万,税后一万五,房租占掉了五千五,每月吃饭交通水电保险,再加上时不时寄给家里的钱,能攒下来的少之又少。
高工资是光鲜的说法,高压、工作负荷、熬夜与应酬才是真实的内容。
她用的是两万的时间体力,却过着一万五的生活;她被逼着保持“职业形象”,却连下一套房子都找不到着落。
周围的朋友,有的结了婚,有的回了老家,有的干脆辞职gap一年去旅行,只有她像个不停打转的陀螺,不敢停,不敢动,也不敢乱花钱。
她再一次刷开中介发来的新房源,房价越看越心虚,评论越看越焦虑。
“房东一年一涨。”
“合同短签,半年起租。”
“室友是情侣,介意勿扰。”
“养宠物勿扰、带娃勿扰、单身女性慎选。”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筛子筛出来的多余人。
连租房这件事,都要把人分类分得如此具体。
周日下午,她回到住处,衣服都没换,就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不是不努力,”她对自己说,“是城市太大了,像我这样不靠家、不靠人、不敢病也不敢歇的人……太多了。”
她没有哭。
不是不难过,是太累了,连眼泪都被蒸干了。
夜晚来临,窗外风很小,远处地铁的轰鸣声一阵阵传进来。她靠在沙发上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那些不满意的房子、涨租的通知、中介的催问。
她还没想好怎么撑下去,但她知道,明天又得继续装作“撑得住”的人。
因为她不是带娃的妈妈,不是本地的有房产者,不是别人眼中的“稳定分子”。
她只是裴雨,普通、孤身、漂泊,却不得不咬牙留下来的人。
这个城市偶尔还是有光的,尤其在雨后初晴的时候。
裴雨站在那套公寓的阳台上,四层,不高不低,正对一排银杏树,春天的新叶还没彻底张开,一簇簇浅绿铺满视线。
小区是九十年代的老式单位房,格局方正,南北通透,虽然没有电梯,但楼梯干净,没有杂物。她走了一圈就喜欢上了。
客厅铺了地板,阳光落进来时一块一块,斜斜地照在沙发扶手上。厨房不大,但有窗,通风好,水龙头也不滴水。卧室正好能放下一张一米五的床和一个小衣柜,还有个飘窗可以养点绿植。
中介边带她看边说:“房东是退休老夫妻,孩子定居国外,他们平时就住在郊区别墅,这套准备长期出租。你这样的单身租客他们最喜欢了,不吵不闹,干净利索。”
她看着厨房瓷砖上的小花纹,还有橱柜门角落的磁铁挂钩,忍不住笑了。
这间房像是专门等着她出现一样。
“租金多少来着?”她再次确认。
“一个月五千三,押一付三。”中介比了个“ok”的手势,“在这个地段,捡漏了。”
她没有再犹豫,点头说:“那就签吧。”
“好,我现在联系房东,看能不能明天上午签合同,你中午过来一趟行吗?”
“行。”她毫不迟疑,“身份证复印件和工资单我都可以提前发。”
从中介那里出来,天开始放晴。她走在小区外围的林荫道上,风从树梢拂下来,卷着微微的草木香。
这大概是她近几个月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自然。
她一边走一边给朋友发消息:“我终于找到房子了!”
那头的朋友秒回:“天呐,你太厉害了!简直打怪升级成功!”
“房子真不错。”她附上一张阳台的照片,光影明亮,“像个有出口的日子。”
第二天早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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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开会一边等中介的电话。她甚至连合同的打印纸都准备好了。
会议刚结束没两分钟,她的手机亮了。
她毫不犹豫接起:“喂?”
“裴小姐,抱歉啊……”中介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自然,“刚刚房东打电话来说,这套房子不租了。”
“……啊?”
“他们的亲戚突然要回国,临时决定先住一阵子。”中介顿了顿,“我也很意外,真的,他们昨天还说没问题的。”
“昨天我们不是说好签合同了吗?”她的嗓子在发紧,“我什么资料都准备好了,今天就能签的。”
“我理解,我真的理解你的感受。”中介语气里带着敷衍的歉意,“但房东临时变卦,我们也没办法控制……”
她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在身后刮出刺耳的一声。
“我已经把其他房子都pass掉了。”她的声音开始颤,“这套是我唯一看上的,你现在告诉我他们不租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中介低声说:“要不我再帮你留意别的房源?”
裴雨没说话,只是“啪”地挂了电话。
她站在会议室外的阳台上,风吹得脸发疼,身后是忙碌嘈杂的办公室,键盘声、对话声、打印机咔咔作响。
她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胸口起伏越来越快。
一股莫名其妙的愤怒慢慢爬上来。不是针对房东,也不是中介。
是这个城市,是这荒谬的规则,是她明明遵守着每一条规矩、努力工作、诚实租房,却连“住在哪里”这种基本生活权利,都可以被随意撤销。
她把合同文件扔进回收箱,手指用力到发抖。
那天晚上,她加班到八点。
打卡的时候同事问:“你租房的事搞定了吗?”
她勉强笑笑:“还没。”
“唉,现在租房真难,我朋友也在找,说好一点的房子都得靠抢。”
“我不是没抢到,”她的语气已经平静到近乎麻木,“我是被反悔了。”
“啊?”
“都谈好了,他们突然说不租了。”
同事愣住了,过了几秒,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也许……再看看吧,总会有合适的。”
她点头。
是啊,总会有合适的。
可那得在她再一次从头开始、再一次耗时间、再一次去奔波之后。
她拖着脚步回到家,盯着满屋子的纸箱和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突然鼻子一酸。
这个城市太大了,大到容得下无数高楼,却小得装不下一个她。
她想,自己不过就是想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那天晚上,她关了手机,不想再接任何电话。连外卖都没点,只是倒了一杯热水,抱着毯子坐在沙发里,听着窗外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眼神空洞。
她一整晚没怎么睡。
梦里,她又回到了刚毕业那年,拎着两个行李箱来到魔都火车站,一路拖着箱子走过地铁走廊,累得满头大汗,却满眼都是光。
那时候的她,以为努力就能有结果,以为拼尽全力就能留住一席之地。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现实不会因为你努力就松口;它只是在看你什么时候崩溃,什么时候放弃。
但偏偏她又是那种,怎么都不肯服输的人。
第二天清晨,她重新打开手机,屏幕上是中介昨晚发来的新消息。
【我们有新一套房源,位置比昨天那套差一点,但价格便宜些,要不要看看?】
她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然后缓缓打字:
【先发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