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床头留下一道淡淡的光斑。


    裴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眼神顿了一下——锁屏页面最上方，是一条来自宋行舟的消息。


    【宋行舟】：今天要和我约会么？


    时间是清晨7:58。


    离她昨晚迷迷糊糊睡着的时间，没隔几个小时。


    一秒钟的恍惚后，她忽然笑了出来。


    她整个人往床上滚了滚，蜷在柔软的被窝里，用脸蹭着枕头边缘，像只刚醒过来的小猫，心情因为一条消息而突然轻盈起来。


    她没有立刻回，而是伸了个懒腰，缓慢地醒神。脑袋里却已经开始飞快地转：他这么早发消息，是已经起床了吗？还是和以前一样，在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她抓起手机解锁，跳进聊天界面，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几秒，才轻轻打字回复。


    【裴雨】：你不是说周日要在家休息么？


    不到十秒，宋行舟的回复就跟了上来。


    【宋行舟】：嗯。可我休息的理想状态，是和你一起。


    裴雨盯着屏幕，一时之间竟有点不好意思，明明昨天两人牵了手，拥了抱，说得那么明白。可恋爱的第一天，似乎还是和没在一起之前不一样。


    她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闷笑，然后坐起来，翻开衣柜，开始认真考虑该穿哪件裙子。


    ……


    一个小时后，宋行舟真的站在她楼下。


    这一次没有花，也没有太过正式的打扮，只是一身干净的白T恤和卡其色长裤，整个人还是那种不紧不慢的松弛模样。看到她下来，他才慢悠悠走上前，笑着朝她伸出手。


    “早。”他说。


    “早。”她也轻轻回握。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路边的树影婆娑，整个街道都因为这一幕，像是柔和了一层。


    “你今天想去哪儿？”他牵着她往外走，语气像在问天气。


    裴雨想了想，摇头：“你约我，不应该你决定吗？”


    宋行舟回头看她一眼，笑了笑：“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保证你没去过。”


    ……


    他们一路换乘两次地铁，最后从一条人流不多的小路拐进去，竟然是个安静的旧书市场。


    “这地方我小时候常来。”宋行舟推开旧木门，里面是一排排高高低低的书架，空气里是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以前我爸妈工作忙，周末我一个人没事干，就来这翻书。”


    “小时候就这么文艺？”裴雨笑着凑过去，低头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


    “也不是，主要是便宜。”他抬手摸摸鼻尖，语气里一点羞涩也没有，“小时候没钱买新书，这边旧书三块五块，挑挑还能找到不少宝贝。”


    他带她在里头慢慢逛，偶尔翻起一本发黄的封皮，会说起自己某个暑假的事；也会在角落里拉她坐下来，说起上大学时偷偷跑来找专业书复习的经历。


    裴雨一边听一边笑，忽然意识到她从没看过宋行舟这么活泼地讲自己的过去。


    他以前话不算多，话题也总偏现实，偏琐碎，偏居家。今天的他，却像突然翻开了一本私人日记，一页页地递给她看。


    她靠在一排书架边，阳光从屋顶的天窗透下来，照在他略微低头看书的侧脸上。


    那一瞬间，她有些恍惚。


    他也不过是个曾经站在书堆里、揣着几块零钱、捧着旧漫画书的小男孩，只是恰好被养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呢？”他忽然抬头问她，“你小时候都去哪玩？”


    “图书馆。”裴雨也低下头，笑了笑，“不过是学校旁边的那种自习室图书馆。去看书，是因为有空调。”


    宋行舟听着她的回答，没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指尖。


    “那现在，魔都的空调房，我请你。”


    他语气轻松，像是在说“跟我走”。


    ……


    从旧书市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


    两人随便找了家馆子吃午饭，没多讲情调，但他点菜时候特意避开了裴雨不太吃的洋葱和香菜，这些小细节让她心里软了一整路。


    午后两人没回家，去了他小时候住的小区，老房子没有电梯，楼道口还有一棵巨大的梧桐。


    “你猜我小时候住几楼？”


    “顶楼。”裴雨答得干脆。


    宋行舟失笑：“你怎么知道？”


    “你骨架不大，但腿很长。爬楼爬的。”她挑眉一笑。


    他一边笑一边点头：“有点道理。”


    他们在梧桐树下坐了一会儿，风吹下来，带着梧桐特有的涩香。


    宋行舟忽然侧过身，看着她，认认真真地说：“裴雨，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可能不会和谁谈恋爱了。”


    “不是因为不想，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日子过得也还行，一个人没什么不好。”


    “可你来了之后，我忽然有点后悔以前没早点认识你。”


    “要是早一点，也许我能少错过一点时间。”


    裴雨看着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他递过来的手。


    那天下午，他们牵手走过许多街道，买了冷饮、听了街头歌手唱歌，还顺路逛了一家古着店。


    傍晚时分，裴雨靠在他肩膀上，忽然问他：“你现在还觉得，谈恋爱没必要吗？”


    他低头看她，语气坚定：“我现在觉得，是人生必要环节。”


    “而且是我目前为止最满意的选择。”


    裴雨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把头埋得更近了些。


    风从街口吹来，树叶沙沙作响。


    整个城市像在为他们的答案，轻轻鼓掌。


    周日晚上九点半，裴雨刚洗完澡，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肩膀上，还没来得及吹，就一头扑到床上。


    她抱着手机，点开了通讯录，拨通了刘盼盼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那边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嗓音：


    “哟，大忙人，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个好姐妹了？”


    裴雨“嘿嘿”笑了一声，声音里压不住的甜腻：“我这不是，今天刚从约会回来。”


    “哟呵，行啊你。”刘盼盼立刻提高了音调，“你居然先约会，再联系我？你这是有了新人就忘了我这个老搭档了。”


    “不是不是，我这不回家第一时间就跟你汇报了么。”


    “别废话了，快说快说，到底咋回事？你不是前几天才说还没正式在一起吗？”


    裴雨把脸埋进被子里，小声地说了句：“现在也不算特别正式，但……差不多了。”


    “？？？你这什么含糊话术？快点详细点！说重点！”


    裴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像是要把白天藏了一整天的快乐都抖落出来。


    “昨天晚上他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在我楼下，还说他买了一束花，让我下去。”


    “哎哟喂，狗男人，居然学会浪漫了！”刘盼盼在电话那头炸开了，“什么花？快说快说！”


    “是……香槟色的玫瑰和尤加利叶混着搭的，他说选的时候是看颜色配的好看。”


    “哈？玫瑰？行吧，也算有点心思。”


    “我当时真的没想到他会买花，他之前都不太走这种路线的。”


    “所以他当时干嘛？花送完就走？不可能吧？”


    “当然不是啊，他说，‘裴雨小姐，请收下这束花，和我在一起吧。’”


    “啧啧啧啧啧，”刘盼盼啧得手机都要烫了，“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他是不是还穿得特别帅？干净白T恤，干净裤子的那种？”


    “你怎么知道？”裴雨笑得眼睛都眯了，“真的就是。”


    “姐有经验。说吧，去哪了？”


    “早上去了个他小时候常去的旧书市场，然后下午去了他小时候住的小区，还一起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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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梧桐树下。”


    “哎哟哎哟哎哟，我真的是听不下去了——这什么文艺片剧情？”刘盼盼捂着电话喊，“你不是说他是电厂技术员吗？这怎么听着像个文青？”


    “你别说，他小时候还真是个小文青，会攒几块钱买旧漫画书那种。”


    “绝了绝了，裴雨你完蛋了，你这情绪不对啊，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不是，我跟你说……”裴雨一边说一边有些不好意思，“他那天还跟我说，‘我以前以为不会谈恋爱了，但认识你以后，我觉得有点后悔没早点遇见你。’”


    “呕——呕呕呕——”刘盼盼夸张地在电话那边发出干呕声，“我要报警了！这话怎么说得这么顺的？你不觉得尴尬？”


    “我本来以为会尴尬，结果他说得还挺自然的……你也知道他那种人，平时说话都挺慢的，但那句说出口时我感觉他想了很久。”


    “啧，那确实是有点真心了。”


    “而且你知道吗，他还记得我不吃香菜和洋葱，点菜的时候直接跳过去了。”


    “靠，裴雨，你要是再说一个细节，我真的要发疯了。你知道你现在这状态吗？就是恋爱滤镜200度！”


    “……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沦陷。”裴雨说得轻了点，把下巴抵在枕头上，心里一阵一阵地发软。


    “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还算清醒。”


    “清醒你个头。你那时候不是还说不想找本地人吗？你说本地人太闲太松弛，和你这种一路打拼上来的人三观不合。”


    “那是我不了解他。”裴雨撇撇嘴，“他虽然松弛，但不是那种装出来的‘我不努力我有钱’的样子，他是真的……不慌。”


    “这不是一个意思？”


    “可他不慌的时候，不会让我有压力。”裴雨声音放得很轻，“他走得慢，但不是拉着我停下来的那种慢，而是会等我。”


    刘盼盼沉默了一会儿。


    “行吧，我承认你现在是真的认真了。”


    “所以你们现在到底算不算在一起？”


    “当然。”裴雨高兴的点点头，“他都那么真诚的问我了我当然说了我愿意。”


    “啧，男人。”


    “他今天一早发消息问我要不要和他约会，我就高兴的不得了，不过我这算不算我主动，还是我再问问他？”


    “别问。”刘盼盼立马劝，“你现在状态刚好。他不说，但用行动在走正经流程，这时候你一问，他可能反而会觉得你不信他，明白吗？”


    “我……懂。”


    “而且我跟你说，这种男人，尤其是有点慢热的，别急。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在乎。”


    “你说得好有道理。”


    “当然，我从你以前的每一段感情开始，就已经练就了火眼金睛。”


    裴雨听她讲起以前，心里泛起一丝旧日情绪，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这次是真的不一样了。”


    “我知道。”


    “盼盼。”


    “嗯？”


    “我现在真的……挺开心的。”


    电话那头，刘盼盼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你啊，从大学开始就太辛苦了，好不容易有人让你开心，你就别想那么多，先享受这段感情。真有问题再处理，但在此之前——你就谈，别怕。”


    裴雨点点头：“好。”


    “好了，不跟你多聊了，你赶紧去吹头发。”


    “你咋知道我还没吹？”


    “你说你刚洗完，快一个小时了，你要是吹好了早就炫耀发型了。”


    “你太了解我了。”


    “废话，我可得继续当你这个恋爱脑的理智代表。”


    “是是是，盼姐最理智，盼姐天下第一。”


    挂断电话后，裴雨轻轻咬着嘴角，把手机压在枕头下面。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到，如果这一切真的是爱情的开始，那她好像——还挺期待它能走得更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