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哥哥被反抗军抓走了】
作品:《殖民区少女和她的暴君[ABO]》 吃完早餐后,尤纪去洗碗和收拾厨房。
昨晚加了班,连弛今天一整天都是休假。
他吃完早餐便回房间补觉,关门前又嘱咐尤纪:“外面有点乱,乖乖留在家里,这几天别乱跑”。
尤纪应了声。
连弛不太满意她的敷衍,关了门后又开门,特意跟她讲:“地上凉,光脚容易感冒。”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睡觉吧哥哥。”
等确定连弛躺上床后,尤纪回到房间,脱下她的袜子。
袜颈处还沾染了一些凝固的鲜血,尤纪从袜子里找到那个囚犯塞给她的东西。
是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金属件,圆圆的,上面好像还雕遮什么花纹。
尤纪从柜子里翻出放大镜,终于看清楚了上面的花纹。
外面是一个正三角形,中央盛开着一朵红色鸢尾花。
这是反抗军的标识。
尤纪指尖捏着这枚徽章,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她接近反抗军最近的一次。
莫名地,尤纪想起了今天早上入侵的那段信号的电子音……
她把徽章藏到柜子的夹层中,又将收音机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把天线拉到最长,信号调频到了742-89。
做这一切时,她都是蹑手蹑脚的,就算是关上了门,也不敢把声音调大。
742-89频道正在放一首歌。
“我们在夜色里穿行,我们穿过荆棘密布的丛林,我们跨着来福枪,我们与鸟兽同眠……”
这一首名叫《我们》的歌曲是为了纪念一个叫多蒙的Alpha,讲的是多蒙带领联邦的战士与帝**交战的故事。
《我们》风靡了联邦一段时间,后来帝国占领了蒂亚国,这首歌便被禁了。
尤纪听了会儿,觉得尤为怀念,忍不住跟着一起轻轻哼唱。
“咚。”
有人在用小石子敲窗户。
尤纪从窗户往下望,便看到奥尔多·谢尔站在她的窗户下面朝她招手。
他穿着很整齐的西装,脖子上戴了个棕色的领结,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什么酒会。
奥尔多·谢尔的来访,冲淡了尤纪的不安。
她朝他比了个手势,关掉收音机,在镜子面前换了两条裙子,最后选了条绿色的塔克褶碎花裙,满意地转了个圈才下楼。
奥尔多是个混血儿,他的父亲是一个beta男性,母亲则是人类女性。
原本,人类与新人类的结合是非常难以诞下后代的,他的出生仿佛是一场奇迹,便连他的名字,奥尔多,在蒂亚国的神话里,也是神迹的意思。
他生来左脚就有残疾,在蒂亚国还是联邦国家的时候,奥尔多家每个月都会发小额的补贴,在学校里,老师还会特意照顾他,沦为殖民区后,这些优待便全都取消了。
他家住在平民街的街尾,尤纪一家刚搬来时便与他家熟识。
父母走后,谢尔一家给了尤纪和连弛许多帮助。
从这学期开始,奥尔多跟她分到了一个班级,尤纪与他从街坊邻居成为了同班同学。
他们的这个班级里都是新人类,或者家长是新人类的,学习的内容也开始与人类课本有所不同。
“早上好啊,奥尔多,谢尔叔叔的身体好些了吗?”
尤纪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
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奥尔多·谢尔了。
听老师说他父亲生病,他就请了假没有去上学。
尤纪放学后去他家敲过门,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的,但是没有人回应。
奥尔多挠挠头,笑得有些腼腆:“尤纪,早上好。我爸爸的身体已经好了。”
“你是来找我讨论作业的吗?”
尤纪朝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作业写完了,你要给我一个奶油面包才可以哦。”
“尤纪,你总是把抄作业这件事情说得冠冕堂皇。”
奥尔多成绩不好,总是找尤纪抄作业,谢尔太太问起来的时候,尤纪便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奥尔多是在和自己讨论作业。
“我只是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而已。”
“好吧好吧,我知道,这是尤纪式的讲话方式。”
奥尔多叹了口气。
他站在太阳底下,日光把他淡褐色的皮肤照得发亮,他的鼻梁弧度高挺又完美,白色的衬衫压在灰色条纹的背带裤夹下,应该是熨过,整齐得看不出褶皱。
浅棕色的领结刚好衬着他深棕色的头发,脚上的皮鞋擦得锃亮,让他看起来像个英俊而富有的蒂亚国少年。
而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尤纪,我是来找你道别的。”
尤纪愣住了。
“道别?你要去哪里?”她问。
“我父母要带我要去克里拉国,一个独立国家,我的舅舅在那里有一座农场。”
“啊……这样啊。”
尤纪有些失落。
她本以为,奥尔多穿得这么正式,是来找她约会的。
为此,尤纪也穿上了最喜欢的裙子。
可现在她却觉得,自己的绿色裙子和奥尔多的灰色西装,搭配起来不那么好看了。
“没关系的尤纪,等我长大了,我会来见你的。”奥尔多说。
他比尤纪高半个头,他抬起了右手,本想摸一摸尤纪的头,抬到一半还是放了下来。
“相信我,尤纪。”
变戏法似的,他从身后拿出一只带着晨露的红蔷薇递给尤纪,半躬下腰,右手放在左胸处,礼貌地问她:“尤纪小姐,作为我们短暂的告别,我可否请你去夏约克餐厅吃一顿午餐呢?”
在奥尔多黑曜石般的眼睛注视下,尤纪的脸有些发烫。
她接下了他递过来的那支红蔷薇,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
“你等一下,连弛在睡觉,我回去给他留个便条。”
这个时候,尤纪已经完全忘记了连弛嘱咐的“不要乱跑”,也把什么反抗军的标识忘到九霄云外。
奥尔多租了一辆马车,外观虽平平无奇,马车里面的座椅却用了海绵垫,比普通的马车坐起来更舒服一些。
尤纪判断这辆马车的租用价格并不便宜,比他们平时坐的车要贵一点。
“你哪里来的钱租车啊?”尤纪问他。
“我告诉妈妈我想请你吃饭,找妈妈透支了未来两年的零用钱。”
尤纪闻言,抿起嘴唇笑了。
马车里摆着一个雕花的木头装饰盒,在奥尔多温和的视线下,她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条黑色天鹅绒的项链,项链中央缀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宝石打磨成了心型,十分复古精致。
尤纪惊呆了。
就算是母亲以前的项链,也没有这么漂亮。
“这太贵重了,”尤纪将木盒还给奥尔多,“我不能收,我哥哥会问起的。”
“没关系的,就当作是……我临时放在你这里的,等我回来找你的时候,你将它还给我好吗?”
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借口。
尤纪还是想拒绝,奥尔多可不允许她再推辞,取出项链,道:“过来些,我帮你戴上它。”
他靠近的时候,尤纪闻到了他身上的古龙水的味道。
狭小的空间内,他的手指在她的背后,为她仔细地系上项链。
这无可避免地要触碰到尤纪裸露在脖颈后面的皮肤……以及,那还未发育成熟的腺体。
这几秒钟,或许是一分钟,尤纪感到十分漫长。
等奥尔多用清朗的少年音告诉她“好了”的时候,她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们先去看花海。”
尤纪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表情,他说完这句话,就忙不迭地跑到车辕上去赶车。
尤纪撩开车帘,奥尔多却仿佛在躲她一般,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一句话都不说。
他坐得也非常直。
但尤纪能看到他红彤彤的耳朵。
她偷偷地笑了。
马车驶出了平民街,路上的汽车也多了起来。
尤纪不免回想到小时候,父亲开车载着他们一家出游的场景。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奥尔多说:“尤纪,等我长大了我会开着汽车,像那些司机一样过来接你,我们到时候再去看花,再去夏约克餐厅吃午餐,可以吗?”
“好啊,那我等你。”尤纪说。
她心里有点闷闷的。
郁金香花海在蒂亚河边,属于殖民中心的外边缘,占地面积非常地广。
一大片的花海,每种颜色自成一列,每一朵都鲜艳地盛开着。有很多游人也在这里看花,周边还有叫卖蜂蜜水的小商贩。
花海对面便是一排排的白色别墅,隔着河流,尤纪能远远的看到殖民中心有几栋被熏黑了的白色尖顶房子。
她想起了今天早餐时问连弛的问题。
同样的问题,她又问了奥尔多一遍。
“奥尔多,你对反抗军有什么看法?”
谁知道,奥尔多原本还带着微笑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尤纪,这几天,我不是没有来上学吗?其实我父亲不是生病了……他是被帝**队,当成反抗军抓去审问了。”
尤纪瞪大了眼睛。
奥尔多说:“父亲昨天才被无罪释放。他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断了……你知道的,尤纪,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匠,一个工匠没有食指和拇指,相当于,以后的生计就断了。”
“那……帝国有赔偿吗?”
“能有什么赔偿?那些傲慢的帝**……”
奥尔多捏着拳头,恨得牙痒痒。
“他们怀疑我父亲为反抗军制造炸药,在家里和作坊里乱翻一通,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随意安上一个罪名就把人抓到牢房里,尤其是对新人类,他们毫无人性可言。”
尤纪沉默了。
她的父母离开前,未留下只言片语,她至今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连弛这么多年到处打听,也没有打听到父母的消息。
他们会不会像谢尔先生那样,被帝**抓走,然后在牢房里折磨死了?
尤纪拍了拍奥尔多的肩膀,低声安慰他:“能从牢房里出来就是好事,不是吗?”
为了让奥尔多高兴一些,尤纪主动去摊贩那里买了两杯蜂蜜水。
喝着沁甜的蜂蜜水,奥尔多的表情才好看了些。
“这条项链配你的裙子很好看,”奥尔多突然说,“刚才你朝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像是……郁金香仙女一样漂亮。”
“我,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想夸你好看。”
他见尤纪脸红,赶紧结结巴巴地补充了一句。
尤纪的脸更红了。
“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去吃饭吧。”尤纪说。
夏约克餐厅在苏堂路,也就是尤纪以前的家所在的地方。
这家餐厅她小时候常来,价格相对平价,但对于现在的尤纪来说算是贵的。
她跟奥尔多提过一次,谁知道奥尔多就记在了心里。
小提琴手在舞台上拉着琴,尤纪和奥尔多坐在窗边,这个位置能看见白色马路两旁高大的悬铃木。
正值春天,有絮从悬铃木上飘下来,行人穿着优雅,不疾不徐地从毛絮中穿行。
尤纪问他,什么时候去克里拉国。
“今天晚上就走。”奥尔多说。
“今晚?”尤纪有些惊讶,“不是有宵禁吗?”
奥尔多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我妈妈托人,要来了一份《夜间出行许可证》……我们准备今晚上坐船从首都去波赛城,然后步行穿过波赛雨林到克里拉……”
尤纪瞪大了眼睛。
今天奥尔多给她讲的东西太多了,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就是偷渡……现在已经买不到从蒂亚国到克里拉的船票了,连从首都去波赛城都只能偷偷坐货船走。货舱在黑市上卖上了天价,还好我妈妈托了人……若不是我们要晚上走,我今天本该请你吃晚餐的。”
“好吧。”
尤纪花了一会儿时间,才消化了奥尔多一家要偷渡离开首都的事实。
她朝着奥尔多举起了果汁杯:“祝你此行,一路顺利。”
奥尔多也微笑着,向尤纪举起果汁杯。
在小提琴流淌出的乐音中,他黑曜石一样的眸子在餐厅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等我回来,尤纪。”
从夏约克餐厅回来,已经是下午。
奥尔多去还了租的马车,两人一起慢慢地走回平民街。
他的左脚还是有些跛,尤纪为了照顾他,走得有点慢。
一开始,尤纪还在跟他讲着他请假时老师同学的趣事,后来奥尔多停了下来。
奥尔多伸出手,交给了她一把钥匙。
“这是我家里的钥匙,我家里还有很多家具没有带走……我问过妈妈了,妈妈说,你需要的话,可以把家里的东西都搬走,就当是留给你们的。”
那只手就摊在尤纪的面前。
尤纪凝视着他的眼睛,收下了他的钥匙。
“谢谢你,奥尔多。”
两只手也就不知不觉地碰到了一起。
随即,便牵了手。
大街上有人在看他们,尤纪想松开手,但奥尔多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他干燥有力的手紧紧地握着她,这让她砰砰直跳的心安定下来。
尤纪想,她的脸一定和奥尔多一样红。
走到尤纪家楼下时,他们都明白,这是分别的时刻。
尤纪心生不舍,想做点什么,说了再见也迟迟不想走。
奥尔多抬头看了看她家的窗户,又看了看她,突然将她搂在了怀里,闭上眼睛轻吻了她的额头。
尤纪想,如果时间永远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奥尔多的吻很轻,像是蝴蝶轻吻花朵一样轻。
他身上的古龙水味道早就消散了,可尤纪觉得,她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味道里,嘴里也是蜂蜜水一样的甜。
“我会回来的,你一定要等着我……尤纪。”
日光下,少年郑重地承诺着。
尤纪也想吻他——如果不是煞风景的迪莫出现来打扰他们的话。
“哈,让我看看,一个低等的新人类,一个混血种,在我家楼下搂搂抱抱?帝**不来管一管的吗?真让人恶心。”
奥尔多松开了尤纪,握紧拳头想要朝迪莫挥过去,尤纪拦住了他。
“你先回去吧,奥尔多,没事的,我……我等你来找我。”
等奥尔多走了,尤纪才转身,冷着脸就要上楼。
“喂,住我楼上的那个新人类,”迪莫叫住了她,“你哥哥被帝**抓了,中午才发生的事。”
“别乱说!”
尤纪气得怒火冲天,想揍他一顿。
可迪莫是个身高一米九的粗鲁壮汉,尤纪根本打不过他。
“不信你自己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可没骗你……你哥哥,是参加了反抗军吧?”
“我哥哥才不会参加反抗军呢!”
迪莫冷笑一声,忽地凑近了尤纪。
“反正,我听帝**的人是用这个理由抓人的,他是不是参加了爆炸案?真看不出来啊……小东西,你是不是快成年了?你身上好香啊。”
尤纪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他还伸出手要抓尤纪,尤纪一弯腰,便从他的腋下逃跑了。
她还未从这巨大的冲击中反应过来,一到家门口,便看见房门大敞着。
尤纪急匆匆地进去。
家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各种食物、调料都乱糟糟的,桌上还摆着没有清洗的餐具,看起来像是连弛吃过午餐后,没来得及洗碗就被抓走了。
兄妹俩的房间门也大开着,尤纪的书桌上、抽屉里的课本都被翻了出来,凌乱地扔在地上,便连那只刚买的玩偶熊也被人踩了一脚,茸毛布料上有一只灰色的鞋印。
尤纪打开抽屉里的夹层,还好,那枚反抗军的徽章还在。
若是他们搜出了这个,那连弛被放出来的希望更是渺茫。
连弛房间里更乱,不但书桌和衣柜被乱翻过,床铺也移了位置,连被子都被撕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
尤纪慌了神。
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了她。
她简直不敢相像,在牢房里他们会对连弛做什么。
如果……如果连弛也像那个囚犯,或者是像谢尔先生那样被对待……
这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