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作品:《打错电话给大佬了怎么办

    「我今天被人说胖,但是减肥好难,不吃碳水会头晕。」


    傅雍子纠结片刻,反正对方看不见样貌,不知被欺负骚扰的经历,也许不会和舍友同学那般嫌弃自己。


    干脆点击发送。


    「其实之前不胖的,小时候生病吃激素药才这样,爸爸妈妈还有同学都嫌弃我呢。」


    陆显璋没有询问傅雍子的体重,他的方法简单直接。


    「回击他们。」


    「人体肥胖与否要通过BMI计算得出,你算过吗?」


    在此之前傅雍子没听说过什么是BMI,搜索之后才知道那是衡量个人身高体重比例的,更为客观的指标。


    「没有……」


    她担心被好心人嫌笨,「从小到大他们都那样讲。我的手臂不够纤细漂亮,小肚子有肉,我也觉得自己很胖呢。」


    青春期的傅雍子非常苦恼,她接受每周第三次的体重检查,低头发现体重秤指针逼近60,默默自责接下来少吃米饭。旁边妈妈大惊小怪,“天呐傅雍子,你怎么会胖这么多。”


    享受女儿依赖喜欢的妈妈,十分渴望傅雍子和其他女生一样纤细苗条,短袖正面不会被夸张撑起,牛仔裤的身后平坦一片。


    可是——她的视线从饱满的胸脯滑向臀部,这样身材的女儿走出去会被四邻嘲笑。从小遭遇过非议的傅妈妈内心十分痛苦,自责为什么遗传自己的身材给了女儿,街坊四邻会泼脏水,指指点点女儿看起来老实,实际一肚子坏水,长大肯定会出轨。


    然而傅家夫妻心意相通,恩爱忠贞,身披误解成长的傅妈妈选择将被委屈潜移默化给女儿,激进认为这种催促可以化为减肥的动力。


    身高165cm的傅雍子,身体由于贫血虚弱,只能靠节食减肥将体重稳定在113斤。


    被“减肥”二字快磨出茧子的耳朵,此刻因网页上“标准体重”而轻轻动了动。


    傅雍子:「啊啊啊啊!好心人!算出来了!」


    「好开心好开心!那我是不是可以吃米饭了!」


    陆显璋安静看对方悲喜交替,「胖吗?」


    傅雍子摇头,「不胖,我是正常体重呢。」


    压在心里十几年的体重羞耻在好心人的带领下,如同冰山消融一般,慢慢伴随呼吸吐出体外,化作二氧化碳消散在空气里。


    傅雍子很激动,她想告诉妈妈如何计算身体肥胖数据。


    妈妈消息回得很快,「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明天逃课睡懒觉?爸爸妈妈的学费钱你打算睡过去?」


    若在往常,傅雍子肯定乖巧解释,然而今晚,她选择关掉与母亲的对话框。


    好心人主动发消息。


    「羔羔。」


    「不要和别人同谋去欺负自己。」


    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排山倒海般袭击傅雍子心头。她无意识张嘴,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发呆,手机还握在手里却失去感知。


    灵魂飘出体内,飞烟一般飘飘荡荡,最后缓缓钻进傅雍子的衣领,轻柔地缱绻包裹全身,输入热烈鲜活的能量。


    她听见灵魂对自己低语,“挺直腰背,傅雍子,去直视风雨。”


    「先生。」傅雍子含泪咬唇,她吸了吸鼻子,担心打扰舍友休息,任由热泪淌过面颊。


    「您真好。」


    「好到我不知道,要如何报答您。」


    舍友早已上床追剧打游戏,四周噪音嘈杂。在自己搭建的一隅天地,她渴望通过食物传递喜悦,甚至想起还有外卖无门槛优惠券可以用。


    「可以请您吃饭吗~」


    「其实我很喜欢吃东西,但只能借伤心的由头才能大吃一顿。」


    她好担心那边回绝。


    果然,「不要用食物惩罚自己。」


    傅雍子下意识提问:「好心人先生,如果我变得坚强,您也会为我感到骄傲吧。」


    「当然。」


    「羔羔,勇敢点,去反击那些恶意。」


    ·


    “叫你怎么不说话?”


    床帘被从外扯开,杨晶晶等待十分钟还没收到回复,她不满地抬头指责傅雍子,“你很忙吗,之前都能秒回,现在怎么做不到了?”


    她的眼里突然浮起恶意,“笑得这么开心,难不成被包了所以忘了我们这些姐妹?”


    准备和平日一样欣赏傅雍子敢怒不敢言的三位舍友,却听见她在嘈杂的电视剧声响中不疾不徐,平静讲道:“杨晶晶,你很喜欢造谣我被包养?”


    杨晶晶没想到傅雍子会回击,她眨了眨眼睛,“我开玩笑呢雍子,夸你身材好有吸引力,你不会生气了吧?”


    A大按照班级花名册分配宿舍名额,傅雍子与三位舍友四个人名字排在一起。大一搬进宿舍时她曾邀请大家吃饭,分发零食,饭后却被杨晶晶无故孤立,其他两位舍友也有样学样,把宿舍垃圾都堆在她的床边。大一学期过半,班级开始流传傅雍子被陌生男士包养。散播谣言的女生绘声绘色描述,她在校门口看到傅雍子上了一辆英菲尼迪,那男士头发花白身材肥胖,与衣着朴素的傅雍子看起来非常亲密。


    莫名被同班同学孤立,傅雍子还没清楚原因就被导员叫去办公室问讯。原来这谣言早已在翻译系人人传播,飘进导员的耳朵里。几番恳求询问,才知晓造谣者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舍友。二人对峙,作为谣言祸首的杨晶晶反过来指责傅雍子太玻璃心,分不清同学之间的玩闹。


    “生气?”傅雍子第一次回应恶意,声音有些颤抖,却坚持讲完,“你指的是开学以来,宿舍垃圾全部让我去扔这件事,还是造谣我插足陌生人家庭这件?”


    鼓起勇气,她不再逃避杨晶晶的注视,紧紧盯住对方已经慌乱躲避的眼睛,“杨晶晶,你是不是很自卑啊?”


    “什么?!”杨晶晶猛地抬头,面色难堪。


    傅雍子挑唇,笑容极冷,“下次再听到关于我的谣言,我们警察局见。”


    ·


    重重倒在床上,傅雍子激动得浑身发冷,颤抖着压住胸口平缓心情。


    「我、我做到了……」


    「有人乱传谣言,我听你的话,反击了。」


    好心人:「很棒。方便告诉我怎么做的吗?」


    「我问她是不是嫉妒我。」


    发送后,傅雍子抿唇浅笑,心中压力减轻大半,「通知她如果再敢造谣就送她进去喝茶。」


    发完她点开对方头像,一个行人在白皑皑的雪堆中独行,身旁空无一人。傅雍子大胆点开他的朋友圈,发现这位好心人没有分享日常的习惯,就连个性签名也是空白。


    仿佛遭受蚊虫啃咬,酥酥麻麻的痒意爬上心头,傅雍子壮起胆子,「先生,我可以给您打电话吗?」


    我想,再多了解您一点。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复,「可以」


    傅雍子刻意隐瞒小心思,下床时可以查看四周,三位舍友都拉紧床帘隔绝开光线,自然看不到她早已通红的脸颊。她溜进活动室,用力深呼吸几下,发送通话申请。


    电话很快被接通,话筒似乎被男人贴得很近,呼吸声清晰可闻,“你好。”


    听到对面大力吞口水的动静,他低笑,“很紧张?”


    啊啊啊啊!傅雍子憋气不敢发声,心脏砰砰跳动,她的双眼在黑夜里激动得发亮,好半晌才敢回应。


    “嗯……”似乎是撒娇般嘤咛,傅雍子下意识干咳缓解尴尬,“你好,我、我是羔羔!”


    她紧张得头脑发懵,“你是谁呀。”


    说完傅雍子顿时反应过来刚刚的询问太过无脑,却又不敢道歉。在白天的聊天里,男人教她少说对不起,避免过分解释自己。


    那边男声低沉温和,“我是陆显璋。”


    “陆先生,您的声音真好听,好温柔,我、呃,喜欢。”


    傅雍子抵住门板缓缓蹲下,听到对方呼吸声,清晰绵长,仿佛带着勾子在自己心口轻轻挠了一下。


    陆显璋轻笑,“这样啊。”


    “打电话是想了解这个人再多点,我说的对不对,羔羔。”


    傅雍子呼吸一滞,他怎么知道自己这些小心思,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嗯……”


    她连忙解释,“我没有坏心思,您很好,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和您继续交流。于是、于是,我、我,对不起……”


    终于还是说了,傅雍子咬唇懊恼。


    让陆先生失望了怎么办,会不会删掉联系方式从此断联。鼻尖皱了皱,她的呼吸渐渐开始急促不安。


    陆显璋静静听她那边手足无措的慌乱,“深呼吸羔羔,我没有生气,你可以冷静下来再讲话。”


    很久没有人可以等待自己恢复情绪,傅雍子声音低细,带着小小哭意,“您真善良,陆先生,您是大好人。”


    “我想、我想您帮帮我。”她竭力保持镇静,不住揪撮衣摆,回忆课下学习委员通知班级人人可以参加演讲比赛。不仅可以挣学分,系里前三名还可入选学院公派留学种子选手名单。但傅雍子心思很难放在学习上,注意力不集中,对于45分钟的教学和作业感到厌烦。又时常回忆被小学同学堵在墙角奚落,抢走生活费,压住自己的头往水池里按,导致学习动力大大折扣,考试成绩也不尽人意。


    ·


    秘书递来一沓等待签字的合同,却被老板示意放下,他小声解释明早还有剪彩仪式,下周陆氏注资的学校邀请新老板前往参观,两周安排紧锣密鼓,很难挤出休息时间。


    陆显璋微微颔首,“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转过身,秘书如释重负重重吐气,卸下今日疲惫打算回家,他没敢询问总裁和谁打电话,只知道这位集团新任掌权者此时四面楚歌,腹背受敌,处处被那群老油条掣肘。


    家事突变,陆显璋放下自己白手起家的公司,只带加上秘书不足十人的团队匆匆回国,没想到身陷囫囵尴尬境地。


    阖上门,秘书摇了摇头,仿佛已经看到归国团队失去饭碗的惨状。


    顶楼总裁办公室面积宽阔,中央空调在安静的空间吐出冷气,满室氛围惬意安宁。集团选址地皮昂贵的市中心,陆显璋看向楼下灯红酒绿霓虹闪烁,车水马龙间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行色匆匆。已是临近半夜,其中不乏抱着电脑满脸麻木的年轻人重返公司,黑色巨兽般的建筑大楼,格子间被一盏盏自动感应灯点亮。


    那边终于讲完,“……就是这样,大脑很乱,不知道要怎么做。”


    陆显璋放下钢笔,“你的思绪很乱。分列专业作业和准备演讲初赛的时间,不要囫囵吞枣,制定一个可以完成的计划。”


    “那,您能带我完成吗?”


    电话那边又是吞咽口水,声音涩哑颤抖,“我们、我们在咖啡厅一起制作,可以吗。”


    意图显而易见,陆显璋听出她的期盼,“想见我?”


    傅雍子悄声道:“对,我想见您。”


    “上天赐给我的缘分,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陆先生,我不会一直这么软弱,我会努力强大起来,甚至可以当件您趁手的兵器。”


    傅雍子站起身,抬头望向窗外,明月高悬,她渴望蜕变软弱变得更强大,为自己,也为扶植那些与她经历相仿的小孩。


    “求您带我脱离万丈深渊,陆先生。只要我做到了,就可以和您一样去帮助和我一样弱小的人。世上没有白来的馅饼,陆先生大恩大德,羔羔这辈子一定报答,决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