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秘密

    老人常说,想不出来的事就暂时不要想,在旁边放一会儿,或许后面脑子一灵光,那些曾经困扰自己许久的东西就会拨云见日了。所以对于易渠休学这件事,我把他暂定为是他不想学。


    开学第一天,上午各位老师主要是班主任都来班上看了一下,然后叫了几个男生搬书。书发完再在班上待一会儿,被老师美名其曰“沉掉暑假那颗爱玩的心”,可我不这么觉得,我感觉教室里的同学各个欢快的不行,叽叽喳喳停不下来,老师一来,如退潮办忽然停止,老师一走,又如万物复苏般响彻天地。


    以至于后面快到下课的时候,老师摆摆手,一脸无奈但又有点解脱的让他们赶快走。


    下午开始正式上课,在现实世界我只读了小学,但是游戏里的高中知识却是不变的,所以老师在讲台上费劲心力地讲课,那些知识却一点都进入我的脑子,整整一下午我头都昏了。反观易渠,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不言一语,我真的是再次佩服。


    我的脑子懵懵的,懵到上完课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过,就算脑子再懵,对于有人从早上就在观察我的视线,我还是感觉的到的。起初我以为只是无心,刚好往我这边看而已,但是下课打水,甚至连上厕所那股视线从我进了厕所门才不得不离开,而现在,他居然搞尾随。


    我停下步子,对望着可以拐进的折角,“喂,你还要跟多久?”


    折角的墙壁上,乌青色水痕安安静静地与我对望,仿佛我是在和它讲话。


    我继续说:“你确定不出来?”


    ——还是没有动静。


    于是,我静悄悄的走到折角墙壁背后,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


    “啊!啊啊!!松点松点,喉咙卡喉咙卡!!!啊——”


    寸头男本来垫纸在墙壁上写着什么,突然被我一抓衣领,吓得跳起来。


    “你今天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质问道,“刚叫你为什么不出来?”


    寸头男生手指着衣领,声音有些艰难:“你先松开。”


    感觉到衣领松开,他面色涨红,边咳嗽边说:“没想到你……看起来不壮……力气这么大。刚才我都感觉自己要去见老祖宗了。”


    他顺了顺气,捡起掉在地上的纸。


    “我以为你是假装试探,如果我出来了,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躲在那儿,你肯定会一脸得意地说‘我诈你的’,电视剧里都这么演。”


    “不好意思,你的视线太强烈了,我忽略不掉。”我的视线落在他的纸上,想起刚刚走过来他也是在上面写着什么,就问:“你拿张纸在写什么?”


    “没写什么啊。”


    “这不是电视剧。”


    我抽过他的纸,他最开始还捏紧了一下,估计是看到我的脸色很冷,手就松开了。


    我展开纸,发现上面罗列着我今天发生的各种小事:喝水被呛、没上到厕所、走路被绊等等,有些甚至还标记出了次数。


    “……”我一时语塞,把纸还给他,“你记这些是想干吗?”


    “观察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倒霉,”寸头男生收起纸笔,“不过据我目前的数据来看,还是不能证明易渠的传言是假的。”


    “那你能证明是真的?”


    “这个……也不一定。所以我好奇,就跟着你了。”


    我转身离开。寸头男生跟了上来,在边上一直叨叨:“说真的,虽然你扫厕所和他看起来是没什么关系,但他真的可能会带来在灾运。”


    “我家附近有个瞎婆婆,她年轻的时候学过一点神术,给人算过命,她说过易渠是不稳定的灾祸,害过人……”


    “请你看那边,”我停下了脚步,指着远处一块牌子,把上面的字读出来,一字一顿:“反对封建迷信。”


    寸头男生愣了一下,立马辩解道:“这不是封建迷信,那个婆婆很准的。”


    “怎么个准法?”


    “她能算出别人怀的男胎女胎。”


    “我不学神术也能知道。”


    “她能看一个人的运强不强,被她说过的都会捡到钱。”


    “我可以掉一张再捡起来。”我感觉他还要说,立马说,“说到底你觉得她说的是对的的判断全来自与别人,你自己又没被她算过,这么相信干什么?”


    “……”寸头男生变得有些犹豫,还想再辩解些什么,但我的耳膜外已经竖起了一道屏障隔绝住他的声音,他叨叨叨地发现我没反应之后,就不继续说了。


    “你真的不信?”他觑着我说。


    我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干嘛要相信。”


    “……好吧,”他看起来有点沮丧,不过下一秒就恢复了精神,“不过我还是会继续观察你的。”


    “随便,”我视线回到前方,“但是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变……”


    寸头男生听见我的话蓦然止住了,有点好奇的往前看。


    正前方道路右侧停着一辆警车,车门敞开,旁边路灯下站了几名警察。然后在他们身前的巷口处走出了三个人。两名警察反压着一个男人的手臂,慢慢地从巷口出来。


    一个警察恰好视线线扫到了这边,看着逐渐接近的他们,打了个招呼。


    “你好小朋友,又见面了。”


    我看了眼情况,有点疑惑:“叔叔你们这是?”


    “抓人,”他指了指被压着的男人,“这一天的第三起,性质和你上次报警来的差不多。”


    我有些不解:“第三起?”


    “上次那三个男人因为证据充足,拘留了几天,昨天放出来。今天他们三个人分别在不同时间在巷口被人殴打,现在他们从施暴者变成了受欺凌的对象。”


    “那他被狠狠揍了吗?”我仰着头说。


    那名警察闻言失笑了两秒,摇头说:“没有,我们来的很及时。”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说。


    然后下一秒我的头被狠狠地揉了一下。


    “好了,我们就先走了,”那名警察弓身进入后座,在磕车门前,他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小朋友,如果再遇到那样的事,注意保护好自己,一定要保留证据,剩下的交给我们。”


    我点点头,车门砰地一声关上,红□□由熄灭重新亮起,渐渐离我越来越远。


    我看了看四周,这里人很稀少,两排矮矮的砖房夹着一条孤零零的水泥路。寸头男生开始喋喋不休。


    “诶,他说的事是什么啊?”


    “你难道之前被欺负过吗?”


    “你怎么不说话……”


    “啊……我好像都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何同。不过你不需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因为我下午已经在值勤表上看到你了哈哈。”


    “……你进巷子干什么?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进巷子,就是在扫见空洞洞的折角以及与墙壁连接的那一方泛着昏黄的阴影后,我突然就很想进去看看,这种想法是莫名冒出来的,我也说不出原因。


    刚迈进一步我就停下来了,这是一个三通巷子,可直走也可右拐,结构和刚来到的那个巷子差不多。


    右边拐角墙上按着一只手臂,紧接着它主人的头和身子也露了出来。


    王平扶着墙,体力像是有些不支,呼吸沉重,他左眼很明显的鼓起,手指上有一块灰,像是被人踩了一脚而留下的鞋印。


    “崽种……”王平扶着墙,慢慢转身,缓缓抬头后又停住,眼里带着戾气。


    我看他的表情不对,慢慢地后退了几步,退到了巷子外面。


    “怕什么,敢进来吗?”王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


    “你敢出来吗?”我淡淡地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王平能够安然无恙,没被打到半残,但是没关系。


    “你说老子敢不敢出去?”王平反问,手撤离墙面,慢慢向我靠近。


    我左移了一步,扯了扯身边人的衣摆,手指用了点力气,让他离开,不知道他能不能懂我的意思。


    “喂,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要施暴。”


    我惊讶地转头。


    何同把手机放在耳边,表情没有丝毫紧张,说话十分流畅。他说完,放下手机,双眼十分无辜地看了看我,“我记得刚刚警察叔叔好像说,有问题打110。”


    王平也被这番操作弄得脚步顿了一瞬,此时的脸色紫得像一个茄子,他咬着牙说:“你他妈……”


    忽然,他的表情凝滞在脸上,眼睛微微睁大,大到眼珠子悬在眼眶中间。他有一瞬间的愤怒,但后面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不断抖动。


    “原来……他们说的……是是真的……”


    他不再向前走,反而是转过身扶着粗粝的水泥墙离开,步履蹒跚,像是正常的走路,但是感觉其中带着一点急促,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哈!果然有效!”何同一脸得意,拿着手机屏幕晃了晃,上面是黑屏,“聪明吧?”


    “你没报警?”


    “没啊,那点时间哪够,而且就你这么小的身体,哪能挡住我的动作,所以就拿出来装一波啦,没想到还真有用。”何同说,“而且你都扯我的衣服了,你向我求助我当然要想办法保护你的。”


    我:“我向你求助?”


    “不是吗?你刚刚紧紧拽着我的衣服不就是在害怕吗?”


    我:“你很聪明。”


    何同越发得意了,他插着腰,扬起鼻子:“谢谢夸奖。”


    不过下一秒他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手扬起向旁边招了招,然后对我说:“那我先回家吃饭了,下次……明天见。”


    我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易渠微低着头,从身边走过。


    他的家也住这边?


    “易渠。”我招了招手。


    易渠停顿了一下,微微偏头:“青稞?”


    “你家也住这边?”


    他“嗯”了一声,像是有事般直接走了。


    我觉得有些奇妙,以前不知道多少次旁敲侧击,都没能从易渠口中问出关于他家的消息,现在没有过问,却意外地知道了他家住哪块。我失笑片刻,感觉到肚子饿了,便踏着夕阳,穿过车辆稀少,行人寥寥的街道,再拐进几条小道,回家。


    我一开门,从玄关换下鞋走进客厅。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口齿生津的美妙香味。


    陆良系着粉色围裙,在厨房挥舞大勺,掌着锅哐哐地翻。看起来很忙,不停的左边端一个盘子右边放一个盘子,再到洗手池冲个辣椒。


    他无意间余光扫到了我,头停了几秒就转回去了。


    “呦祖宗,今个还好啊?怎么这么晚回来,不会是……”他奸笑了两下,其意不在多说。


    我略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别老惦记我挨批。”


    我走过去站他旁边,想看看这人炒的什么。看了一眼锅,有些惊讶,“今天什么日子,还炒起海货来了。”


    锅里,虾、螃蟹、蛤蜊、扇贝还有好几种叫不上名的东西不断翻滚,带着干红椒,泛着鲜红色泽,沾满了蒜泥和料汁。


    陆良停下锅铲,得意一笑:“等会儿跟你说。你先让让,我装盘。”


    我依命退居饭桌,变成了一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等待美味。


    陆良笑容抑制不住,直到所有菜上齐,脸上依旧还笑,这是在是太奇怪了。


    虽然陆良平时表现的不太正经,根本不像个二十八的人,他有时候会调侃,回笑,但是像这样从厨房笑到客厅的,实在少见,不对,是根本没见。


    所以我带着奇怪的眼神一直跟随他,直到饭桌落座,不过他好像没觉得哪里怪。


    “吃啊,快吃!”陆良见我不动筷,一直盯着他,有些莫名其妙,“你看着我干什么?”


    “良叔,”我认真地问,“你是不是……”


    “找到女朋友了?”


    “……”气氛沉静。


    陆良脸板成冰块,把海鲜大杂烩从我面前撤走,换成土豆丝。


    “诶?”我眼睛直直地盯着那盘令人垂涎的美味,“你干啥呢?”


    “别吃了,”陆良冷笑一声,“我现在心情不好。”


    “你刚刚心情不还是好的吗?怎么又心情不好了。”


    “男人的脸变得真快!”我愤愤地说,怒塞一大口土豆丝,结果刚嚼了一口,感觉不对,一下子吐了出来。


    “你!你怎么土豆里放姜丝!”


    陆良哈哈大笑,推回杂烩。


    “新菜品,专治乱问问题的小屁孩。”他略带揶揄,“味道不错吧?”


    “。”


    我往嘴里塞进一只虾,以此抚慰我受伤的灵魂。


    “哈哈哈哈哈”陆良又哈哈大笑,“多吃点。”


    吃饭时,陆良兴致勃勃地跟我讲,他买的股票升了,赚了一笔小钱,还说等他研究一番,再继续投入,到时候直接实现人生飞跃。


    我听着觉得有点不真实,想说说的,但看他那作精英撑着额头的高兴样子,没忍心破坏气氛,噎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