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郊外。


    狂风吹裂干枯的枝桠，卷走最后一片残叶。雷声滚滚，一声响雷，惨白地照亮了世界。


    土壤潮湿，一群人手里拿着尖刀和棍棒，一深一浅地走着。一路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鞋印。


    “他娘的，这儿一点花草都没了。乌漆嘛黑的，老子都要转晕了！”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恼怒地埋怨起来。


    几年前，他们几个兄弟办了个工厂，结果因为排放危险的化学药品倒闭了，钱都亏没了，还蹲了几年。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导致这里的土壤受到污染，周围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一群人兜兜转转了很久，勉强借着闪电的光看见了口中那个破旧的工厂。


    “阿覔（mì），等会儿我们埋伏在机器后面，如果跟那死丫头谈崩，就直接……”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凶狠地向为首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暗中，那个被称呼为阿覔的男人，指尖跳跃着几粒星火，发出的声音像指甲摩擦黑板时那样令人不适。“先别解决，那臭婆娘我们可还没试过呢。说起来，还久没享用青涩的类型了。”


    众人听了纷纷大笑，眼里盛满了兽性的**，缓缓走进漆黑的旧工厂。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另一群训练有素的队伍已经恭候多时了。


    大雨倾盆而至，雨幕中，有人撑了把黑伞走了进来。


    阿覔警惕地盯着他，握着尖刀的手背在身后。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娣丫头？”


    可来人不似对方那般着急。抖落伞上的雨水后，整理好衣襟，才轻飘飘地看向他。


    阿覔见是他个男的，阴沉着脸说到：“你是谁？娣丫头呢？”


    对方是个年轻男人，声音沙哑，隐约能听到电流声。他向阿覔缓缓靠近，漫不经心道：“开门见山吧，我们黎总说了，看在各位曾经是她的亲戚的份上，只要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她就保你们衣食无忧。”


    阿覔听到他说的话后突然变得激动，“放他娘的屁！我们兄弟几个沦落成这样还是拜她所赐！叫她亲自来，不然明天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她一起！”


    年轻男人毫不畏惧阿覔话里浓浓的威胁之意，反而轻蔑一笑，傲慢地看着对方：“起码不会让你们像现在这样啃着烂菜叶，穿着破衣裳，像臭老鼠一样，整日被打被骂、提心吊胆啊。”


    身后传来阻拦声。阿覔咬牙，心里想着一群废物，几句话就被迷惑了。


    而且，虽然事实如此，但他骨子里的陋习不允许年轻人有一丁点傲慢地踩在他的头上说话。


    “把她叫来！快！我要亲口告诉她她到底是个什么贱骨头！”说话间，阿覔抽出小刀猛地朝来人扑过去。


    三四个埋伏的人听到声音立马冲出来，而另一半动摇的人则犹豫不动。


    年轻男人身手矫健，夺过阿覔的刀。飞速卸下他的腿和手，又立刻制服了这些外强中干的纸老虎。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倒地且无法动弹的中年男人们，手里把玩着尖刀，开口嘲讽道，“就这也想跟我们黎总谈？想得倒挺美。”


    中年男人们各各脸色难看极了。


    “现在有没有人说？你呢？想好了吗？”他用力地踩在阿覔身上。


    现场变得死寂。阿覔的衣衫的许多地方莫名渗出暗红的血。


    “叫那贱骨头过来！”阿覔顿时脸黑得跟锅底一样，面目狰狞地瞪着那个年轻男人。


    那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怜悯地看向在场的所有人，“如果这就是各位的选择，我表示尊重。”


    说完，年轻男人举起枪击杀了那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大雨仍旧没停，一片寂静之后，原本就有动摇的人没骨气地冲出来磕头求饶。


    “爷！爷！我说我说，您别杀我！求您别杀我！”


    “哦？你都知道些什么。”年轻男人拿枪抵在他的额头上。


    那人吓得直哆嗦，语速极快，“我们都是来自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里的繁衍是靠拐进外面的女人。黎总的娘叫黎秀，是个大学生。村里珍惜她的血脉，就叫我们每个人都去试一次。但是黎秀总想着逃跑，每次回来，我们都会享用她……啊！”


    年轻男人直接开了枪，暴戾的气息骤起。他残忍地笑着说：“轮到谁，谁说，看看最后还剩下多少，剩下的……就能活。”


    他又走到被打倒的那片人里，随便抓了一个，命令道：“继续。”


    那个人动弹不得，吓尿了裤子。


    砰的一声，血溅上年轻男人的衣角。


    “废物。”


    “你，继续。”他又换了旁边的人，好似在玩一场无关痛痒的接龙游戏。


    那男人不敢犹豫，谄媚地笑着：“我婆娘是给她娘接生的。黎秀后来怀上王溜子的娃，被王溜子勾引回家了。就生了黎总，一看是女娃，王溜子直接把刚生完娃的黎秀揍个半死，十四天人就没啦。”


    年轻男人放下枪，微笑地看着他，“你婆娘呢？”


    那人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怔楞住了。


    年轻男人轻轻地告诉他，“怎么不说了？”


    “她试……”


    等中年男人反应过来，自己的脑袋上已经有了个血窟窿。


    这时阿覔已经缓过来，对他破口大骂。


    年轻男人不气反笑：“阿婆，省点力气，很快就到你了。”


    众人都在思考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没人注意到这里面奇怪的地方。


    “阿覔”浑身的狠劲尽数褪去，抖如筛糠。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恍若看见了比死还令人害怕的东西，“你到底是谁……”


    而年轻男人没有回答她，只是周身气压越来越低，他拿枪指着跪下求饶的人，语气冰冷：“继续。”


    ……


    年轻男人的初衷本就不是跟他们商量，只是抱有恶劣的心思，想要看着他们为了自己的必死，能除了“阿覔”，其他人都被年轻男人击杀了。


    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王娣，也就是黎总。她的小姨王霞，身为村子里早期的知识分子，回村后被迫留下结婚生子，但最后成了寡妇。


    当时村里有个神婆，神婆说王霞克夫，为了向老天赔罪，要求每户的男丁每天轮流进到她的房间，直到99个男孩出生为止。


    后来在一次祭祀中，神婆又扬言要寻找阳气旺的女人当祭品。


    三十个候选人里，王霞也在里面。


    她们经历了重重考验。


    而最后一场考验，是请来村子里的“至阳”之人——王彪。整整十五日，十八个人溃烂、撕裂而死。


    而她们被丢出屋子后，厨师会“趁热”烹饪她们，做成佳肴给男人补身体。


    王霞当时还剩一口气，但王溜子饿得不行。等厨师找来，只剩一滩血和狼吞虎咽的王溜子了。


    王溜子因为这件事被拿走了家伙，多次去讨公道，却无功而返。


    而王娣，早在最后一场考验前，被王霞送出去了兽性的世界。


    ……


    “阿覔”也就是那个神婆，她意识到只剩她自己一个人还活着，满脸的皱纹开始堆在一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娣啊，阿婆当时也是逼不得已才做了这些！阿婆如果不先发制人，阿婆也会沦落到那个下场的！没人会想成为那样的……”


    王娣，也可以说是，黎情黎总。


    “是啊，没人会想成为那种人。可阿婆不也是让数以千计的人去了吗？”


    神婆身上的缝合线沁出细细的血珠，染红了破旧的衣衫。


    “阿婆错了，阿婆错了。阿婆发誓，绝不会告诉别人！阿娣你饶了阿婆吧！阿婆好不容易活到现在，阿婆不想就这么走了啊！”


    黎情用枪拍了拍神婆的脸，笑得人畜无害。


    “阿婆，当年谁把人叫来，说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享用了？”


    神婆面色煞白，甚至不敢看向黎情。


    “如果不是小姨，我也沦落成了阿婆你不想成为的人了。”


    神婆使劲摇头，好像只要自己死活不承认就可以改变事实。


    “当初的毒药你给的真是好不心慈手软。”


    神婆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疯狂地蠕动想要靠近黎情。“阿娣啊，那是你小姨的想法，和我无关啊！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记着这些，该有多痛苦！是不是？！”她讨好地凑近黎情。


    “明明可以用药，发阵高烧就过去了。但你的毒，好生厉害啊。”


    神婆浑身一僵。


    “是，我该好好谢谢阿婆。”她的眼神冰冷，“自从逃出去，我躺了整整三年。醒来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十八岁以前我天天做噩梦。十八岁以后我在美国研读，精神错乱。等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全身是血。阿婆真是好大的手笔。”


    黎情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神婆，“你缝缝补补一具男性的躯体，设计让我知道这些陈年旧事，想要我疯掉。可我已经没有记忆了，只感觉恶心。”


    神婆的血肉崩开，零散的皮肉恍若一滩泥。


    砰！


    黎情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沾上了鲜血。


    雨声变小了。


    黎情向着漆黑的夜空走去。


    狂风依旧，却吹不散月亮面前的黑云。


    突然她抬手朝身后开了一枪。


    有人应声倒地。


    “看了这么久的戏，就拿你的命来交门票钱吧。”


    一个女人惊恐地拿着相机倒在了血泊中。


    黎情冷眼看着她，毁了所有照片后淡然离去。


    她一出来，在附近准备的人立马点燃了工厂。


    “老大，给。”手下给她递了湿毛巾和干净的外套。


    “嗯，谢了。处理干净，我们明天下午走。”


    “是。”


    黎情快速收拾干净自己，她的人将她送到山脚的墓园后就离开了。


    警笛声唤醒夜的沉寂。


    黎情望着那边浓烟滚滚，眼中闪过不明的情绪。


    她独自喃喃道：“最后的火烧得真好看……”


    真好，以后再也不用烧这么大的火了。


    黎情回到村庄——甲明村。


    这是当初她被救的地方。


    本来按照村里的习俗，十二点左右家家户户都要起来上香祭祖。


    可现在……


    “黎丫头！你也这么早啊？你工作忙，以后托人来就好。出息了，你养父母在天有灵呐，肯定高兴坏了。”那是之前黎情养父母的邻居，她爬上墓地，擦了擦自家碑，不一会儿就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走吧，我带你回去。明天一早再来。到时候和刘婶子，游二妈一起。”


    黎情微微一笑，“谢谢姨。”


    “哎呦，你这孩子。客气什么，我家那个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我这次回来再帮你说说他。”


    “哈哈哈，好，你随便说，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告诉我，我叫他爸把他吊起来打！”


    “好，有您这句话。小黎我就放心地去做了。”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她们背对着大火离开了墓园。


    女攻的那个山村很变态。


    她性格就这样，有冷有热。


    黎情：笑笑就过去了。（开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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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黎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