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秀结束之后，阮殇茈和林叙白和沈砚舟告了别就匆匆回国了。他实在是太想知道缪离的想法了，两个人从去年的第一次合作到现在三个多月了就一直这样淡淡的。阮殇茈有时候都恨自己太怂了，什么都不敢做，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见色起意了……不对，是一见钟情。回国之后，阮殇茈睡了一觉就忙不迭地给缪离发信息说要来找他了。


    阮殇茈推开Cherry工作室的玻璃门，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我回来了。"


    缪离头也没抬，手中的针线在白色样衣上穿梭："巴黎下雨了吗？"


    "下了三天。"阮殇茈把登机箱靠墙放好，"Dior的秀差点因为场地积水延期。"


    "嗯。"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缝纫机规律的哒哒声。阮殇茈走到设计台前，从包里取出一个蓝丝绒盒子。


    "给你带的。"他推过去，"La Maison的马卡龙，听说甜度刚好。"


    缪离终于抬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我不记得说过喜欢这个。"


    "不是说喜欢吃甜的吗？我猜你应该会喜欢。"阮殇茈指了指他手边的咖啡杯，里面装的是焦糖玛奇朵。


    针尖在布料上顿了一下。缪离摘下眼镜，用衬衫下摆擦了擦镜片："记性不错。"


    "职业需要。"阮殇茈学着他平时的语气，"模特要记住每个设计师的偏好。"


    缪离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着冷光："Valentino那组玫瑰造型，你处理得很好。"


    "你看了？"


    "推送。"


    "哪家的推送？"阮殇茈凑近一步，"Vogue？ELLE？还是......你特意搜的？"


    缪离的针线突然打了个结。他剪断线头，声音平静："喝水吗？"


    阮殇茈接过水杯，指尖有意无意擦过缪离的手背。


    "其实我前男友也喜欢Valentino。"他突然说，"他说红色最配我。"


    水杯在桌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缪离整理着设计稿："是吗。"


    "林叙白说我总提起前任很烦人。"阮殇茈晃着水杯，"你觉得呢？"


    "个人习惯。"


    "那你呢？"阮殇茈向前倾身，"有什么习惯？除了洁癖。"


    缪离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工作时间不谈私事。"


    "现在下午五点零二分。"阮殇茈指了指墙上的钟，"你工作室的下班时间是五点。"


    "你看错了。"缪离头也不抬，"现在是五点零一分。"


    阮殇茈突然笑出声："缪离，你真的很讨厌。"


    "谢谢。"


    "我前任跟我提到过你。"阮殇茈故意拖长音调，"他说你设计的衣服都带着刺，像......"


    钢笔尖断了。


    "像什么？"缪离的声音冷了下来。


    阮殇茈伸手，轻轻摘掉他肩上的线头："像给玫瑰穿的铠甲。"


    ………………


    暮色透过落地窗漫进来，给缪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阮殇茈看着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想起林叙白的话。


    "你今晚住工作室？"他问。


    "嗯。"


    "又改样衣？"


    "嗯。"


    阮殇茈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围巾："我前男友说，工作狂最伤人。"


    缪离终于放下笔："阮殇茈。"


    "嗯？"


    "你今晚提了八次前男友。"


    阮殇茈歪头："你数了？"


    "职业习惯。"缪离站起身，"我送你。"


    "不用。"阮殇茈走向门口，故意让围巾滑落在沙发上，"司机在楼下。"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缪离弯腰捡起围巾，把围巾贴到鼻尖，很轻地嗅了一下。


    【缪离】你的围巾


    照片里，那条Burberry围巾整齐地叠放在设计台上，旁边是喝到一半的焦糖玛奇朵。


    阮殇茈放大图片，在咖啡杯的倒影里，隐约看到缪离模糊的侧脸。


    【阮】明天有拍摄


    【阮】后天来拿


    【缪离】嗯


    【阮】咖啡凉了别喝


    【缪离】已经凉了


    【阮】那你还拍？


    【缪离】职业习惯


    【阮】什么习惯？


    【缪离】记住模特的每一句话


    屏幕的光映在阮殇茈脸上，他慢慢打字："包括前男友的那些？"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整整两分钟。


    最后发来的只有四个字：


    【缪离】包括所有


    有了期盼，时间自然就会过得很快。阮殇茈认为自己和缪离的关系终于要迈出一步了。这可是两个人非工作时间的独处啊！！这是什么？这是约会啊！！所以他非常注重这次见面。


    阮殇茈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第三次扯掉脖子上的丝巾。


    "完了。"他抓起手机咔嚓拍了张照片发给林叙白，"我看起来像要去参加葬礼。"


    手机立刻震动起来。


    【林叙白】宝~你对自己的美貌一无所知（爱心emoji）


    【林叙白】但这条Givenchy确实像绑了根上吊绳


    【林叙白】试试我送你那件V领羊绒衫？


    阮殇茈扒拉出一件浅灰色羊绒衫对着镜子比划。阳光透过窗帘照在织物上，隐约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下摆收进黑色西裤里，勾勒出精瘦的腰线。


    【阮】这件？


    【配图】


    【林叙白】！！！


    【林叙白】缪离看到绝对当场解你第三颗扣子


    【林叙白】不过等等...


    阮殇茈看着对话框上"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又闪，最终收到一**叙白和沈砚舟的合照。照片里沈砚舟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羊绒衫，领口别着枚蓝宝石领针。


    【林叙白】砚舟上周穿这件去领了世界摄影奖


    【林叙白】缪离肯定见过新闻图


    【林叙白】你想让他看着你想起别的男人？


    阮殇茈立刻把羊绒衫扔回衣柜。


    【阮】那件Burberry的格纹大衣怎么样？


    【林叙白】亲爱的，你是去拿围巾不是去走秀


    阮殇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鼻尖的小痣在镜子里显得格外明显。最终他选了件简单的白色立领衬衫，外搭深蓝色针织开衫。


    【阮】这件？


    【配图】


    【林叙白】心机！！！


    【林叙白】人畜无害的


    【林叙白】看起来要去参加恋综


    阮殇茈耳根发热，飞快打字：


    【阮】只是拿围巾


    【林叙白】哦~


    【林叙白】那为什么喷了TF的乌木沉香？


    【林叙白】别否认！照片里梳妆台上那瓶盖子都没拧紧


    阮殇茈手一抖，香水瓶咕噜噜滚到地毯上。


    【阮】你说...他会不会觉得我是故意落下围巾的？


    【林叙白】？


    【林叙白】难道不是？


    阮殇茈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手机接连震动三下。


    【林叙白】让我猜猜


    【林叙白】围巾是Burberry经典款


    【林叙白】喷了你常用的那款香水


    【林叙白】而且"刚好"搭在他常坐的位置


    阮殇茈猛地坐起来：


    【阮】你怎么知道？！


    【林叙白】因为三年前


    【林叙白】我在砚舟的相机包里"忘"了条同款围巾


    【林叙白】现在那上面还绣着他名字缩写


    阮殇茈盯着手机屏幕，突然想起缪离捡起围巾时，指尖在羊绒面料上多停留的那几秒。


    【林叙白】不过你家设计师段位比较高


    【林叙白】居然忍到第二天才联系你


    【阮】没有


    【阮】他回家就联系我了


    【阮】是我说昨天有拍摄就没去


    【阮】他说是职业习惯


    【阮】怕模特丢三落四影响拍摄


    【林叙白】笑死


    【林叙白】他给其他模特捡过东西？


    阮殇茈突然愣住。仔细想来，缪离的洁癖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根本不允许别人在工作室乱放物品。


    【林叙白】宝~


    【林叙白】你现在表情绝对很精彩


    【林叙白】快拍给我看


    阮殇茈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一边。


    ---


    最后他选了那件深蓝色开衫，配白色衬衫和黑色修身长裤。鼻尖和眼下的痣都保留着，只用了点透明润唇膏。临出门前又折回来，往手腕喷了第三次香水。


    手机亮起新消息：


    【林叙白】最后提醒


    【林叙白】千万别主动提围巾


    【林叙白】等他拿出来的时候


    【林叙白】你要说......


    阮殇茈读完最后一条建议，差点把手机摔了。


    【林叙白】"原来在你这里啊...我都忘了"


    【林叙白】配合惊讶表情食用更佳


    【林叙白】砚舟当年就是这么被我骗到手的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阮殇茈对着镜面练习"惊讶表情"。直到叮的一声门开，他才发现自己的嘴角一直上扬着。


    这确实不是工作会面。


    阳光透过工作室的落地窗，在地板上画出一道明亮的界线。缪离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手里拿着那条熟悉的围巾。


    "你的。"他说。


    阮殇茈深吸一口气，想起林叙白的教导，露出练习了十八遍的表情："原来在你这里啊..."


    他故意停顿半拍："我都忘了。"


    缪离的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反光。他慢慢叠好围巾，突然开口："阮殇茈。"


    "嗯？"


    "你从来不用Burberry的香水。"


    空气凝固了。阮殇茈闻到自己手腕上扩散开的乌木香气，突然意识到这是个陷阱——缪离早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职业习惯。"缪离把围巾递过来，指尖擦过他的手腕，"记住模特的每一款香水。"


    围巾上沾满了雪松的气息，是缪离惯用的那款。阮殇茈突然笑起来，把围巾重新搭回沙发上："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不太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