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生缓缓挪动身子，怀里的贺娇“嗯”地叮咛一声。


    听得他心里有点酥软，想起昨晚的酣畅淋漓，宋春生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


    贺娇缓缓睁开眼睛，睡意朦胧道：“春生哥，你醒了？”


    “嗯，你继续睡吧。”


    宋春生柔声道，他起身穿上棉鞋，手脚轻快地来到外面。


    突然，大队里的喇叭响起。


    张查理沉稳的声音，划破寂静的清晨。


    “各家各户派出一个人，所有猎户均要在七点到大队院里集合，听清楚了.....”


    他又把话重新讲了一遍。


    宋春生打起精神顿时懒意全无。


    一般来说大队广播要么大喜事要么大坏事。


    大喜事是不会现在就讲，选择这么早的时间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上一次这样的广播还是三年前的野猪下乡，踩踏的好几亩的良田，还装死了两个人。


    宋春生洗了把脸，顺便给家人做了顿早餐，就骑着三轮车到张千家门口。


    他此时也穿戴整齐打开门见到宋春生，笑道。


    “阿宋，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走吧。”宋春生勾了勾手道。


    “好。”张千坐在车斗里，问道；“阿宋，你说为什么选择这么早去开会啊？”


    “不知道，我猜是野猪之类的下山了。”


    宋春生猜测道，冬天山上食物不足，大多动物都要下山来找吃的东西。


    很容易会闯入大队里头。


    “如果是野猪那可不好对付啊。”


    张千的老脸在寒风瑟瑟中紧绷着，三年前就有猎人死在野猪之下。


    野猪的冲撞能力和皮糙肉厚的程度，比狼还要难对付。


    “过去看看在说吧。”


    宋春生还是想猎杀一头野猪，黑市里头一斤一块五一头两百斤至少能卖出去个两百五十块。


    这钱就放在眼前很难不让人心动。


    两人来到大队院内，他们骑着三轮自行车自然是最早到的一批。


    进入房间里，张查理亲自倒茶给宋春生喝。


    “你们这么就到了啊。”


    “六点通知，很难不早到。”宋春生饮下一口热茶，呼出一口白气道。


    张千摘下帽子，问道：“张队长，这次发什么事了？咋这么大的阵仗。”


    张查理一脸严肃，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担忧，化为一阵叹息。


    “等一下就会讲明白，不差这点时间。”


    “搞得人心惶惶的是不阿宋。”张千扯着嘴角，感觉有什么很危险的东西一样。


    “大队长不让问那就不问吧。”宋春生不差那点时间，既然要保密，不问就行。


    张查理伸手想搭宋春生的肩膀，却僵在半空中又缓缓收回道“春生，你能理解就好。”


    院内，一批批村民闻讯赶来。


    张查理见人差不多到齐，扭头看了眼时钟，走出门。


    宋春生放下茶杯走入人群里，仰头看着张查理要说什么讯息。


    张查理清了清喉咙，拿起身边民兵手里的喇叭，喊道。


    “今天，有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山里头三年前的两头野猪变成八头。


    昨天晚上袭击了大队里的张庆华一家，张庆华本人被撞死了。


    家人躲在米缸里才逃过一劫，大家有没有跟民兵一块上山绞杀八头野猪！”


    此话一出，全场轰动。


    “三年前的那两头野猪！十多人都没搞定还把三个人撞死了啊。”


    “我们可不去，谁想死谁去，笑死我了，三年前都搞不定两头，现在要搞八头？我可不想送命。”


    “被撞死的是我们，又不是别人。”


    “撞一下下半辈子都别过了，非死即残啊！跟上次的狼没有可比性。”


    .......


    张查理最担心的事发生了，跟上次一样，没人上。


    所以他才暂时不跟任何人说，就怕引起慌乱没人听他的话。


    宋春生心里已经预料到了，但这次他却思考起要不要这样做。


    若是三四头他绝对现在就走。


    八头野猪，他也保不定能全部打死，有很大的死伤几率。


    主要是现在的钱够他一家过得很幸福，饥荒来临的时候提前囤粮就能度过去。


    “宋春生，你上次不是狼很能耐吗？怎么这次当起缩头乌龟了？”


    后面是知青的年轻代表，还是那个李光亮。


    他开口之际都会用嘴唇把漏掉的牙齿挡住，说起话来的样子倒是搞笑。


    宋春生扭头，笑了，这狗东西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光亮，我这次还真的解决不了，这样交给你解决。


    张大队长，李光亮能解决掉他要上去单挑八头野猪。”


    张查理的目光看向李光亮，“李.....”


    他还没往下讲，李光亮赶紧举手摇头表示。


    “张大队长，宋春生他胡乱崩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单挑八头野猪？”


    “你没胆子还叫个屁啊，你上去就是被母猪干的货，爱滚哪里滚哪里凉快去。”宋春生毒起嘴来也是狠。


    这一句话把全场都烘托得热闹起来，他们全部笑出了声。


    李光亮顿时想找一条缝钻进去。


    “宋春生，你！”


    “你什么你，剩下的那几口牙也要被我打掉吗？来，脸伸过来。”


    宋春生勾了勾手指，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李光亮直接被吓破胆子，捂住嘴巴双腿一软撒丫子就跑。


    他可不想仅剩下的牙齿被打掉，后面只能吃稀的了。


    院子内一道道嘲笑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


    “哈哈哈，不是李知青是有什么脸面去嘲笑宋春生？”


    “真够不要脸，他都没我们农村人厚道。”


    “还有脸嘲笑宋春生？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就应该把他牙全部打掉，这样才解气。”


    “他不就没牙齿了吗？没牙齿不跟村里头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哈哈哈哈。”


    ......


    “额咳咳。”


    张查理轻轻咳嗽让他们不要再议论下去。


    知青里还有女知青代表不影响讲话。


    “我知道你们都害怕没命，但野猪不去除，来年要是再生一窝怎么办？


    今年八只来年十六只过两年三十二只，你们都知道我不是危言耸听，野猪一生生一窝啊。


    要是不处理掉来年可能是你，可能是我，可能其他人。


    你们还想成为张庆华吗？”


    下面的人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事实确实如此。


    甚至情况只会更加严重，来年生个两三窝下山全大队的人都得哆嗦一下。


    但他们心中都有侥幸心里，万一下一次不是自己呢？


    大队里头的人可不少啊，要是过去去年死掉的三个人就是他们的下场。


    张查理见他们还是无动于衷，继续苦口婆心劝道。


    “躲不掉的，这样，杀掉的野猪我们大队不要一点猪肉。不仅如此，十个民兵随你调用！”


    说到这里下面的猎人终于有一点点心动，往常反正只要是大队下的捕猎任务肯定要分给大队东西。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民兵可以调用。


    但转念一想民兵都是大队里头的人，要是其中撞死一个，就算不收处罚，自己也得成了大队里头的罪人。


    到时候在村子里头还怎么活？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有一个答应下来。


    张查理纳闷得要死，李建军在的时候指挥不动他们，他上任怎么一个个地还是指挥不了？


    “本次，猎人全部参与，不参加的人，全部收回猎枪和猎枪证！”


    只能逼他们了，这一招他也不想用，会对积极性大打折扣，可没有办法全大队生死攸关的时候啊！


    底下的猎人一个个地低声直骂娘。


    张查理挥下手，语气中有些许怒意道。


    “希望你们能体谅我的心，都是为了你们好，好了无关人员全部回去告诉自己的家人注意野猪袭扰。”


    “等一下！”宋春生开口喊住张查理。


    他眼皮一跳，不会这时候他要提出不参与吧。


    私下跟他说还行当着猎户的面搞不公正对待，会被他们记恨一辈子。


    “宋春生有什么事情下面说。”


    “我要接下杀八头野猪的任务，大队民兵给我就行。”


    宋春生的心中已有定数。


    “春生，要上吗？”张千的眼中充满战意。


    八头野猪他这辈子都没打过这么硬的战！


    周围的村民猎户议论纷纷。


    “宋春生这次又要包揽下来吗？”


    “管他的，又不是我们去送死，狼和野猪不一样，一头野猪能干掉两头狼相当于他要面对的事十六头狼，野猪王更厉害。”


    “去填饱野猪肚皮差不多，我们还是别掺和这一脚指不定他能杀掉三四头我们再去收。”


    “说得对，我们还是看戏吧。”


    .....


    猎户不打算掺和一脚，看戏等最后收拾得差不多他们再过去。


    张查理提醒道。


    “宋春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把民兵叫来我来挑。”


    宋春生不会傻到和野猪硬刚，他要以智取胜。


    张查理眼中有些犹豫，宋春生确实上次打下六头狼一时间风光无两奉为屠狼英雄。


    但野猪是真的不一样，他也不想看着手里头的民兵出事啊！


    宋春生也看出他的忧虑。


    “张大队长，干野猪没有不伤亡的可能性，我能保证人数在两个人以内。


    要是不答应，带着他们这群没有士气的人。


    你觉得会不会一头野猪没杀，人也死了想像上次一样？”


    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后面的猎户都在听着没有人站出身来反对。


    谁要是出来吱一声，必会被抓过去打野猪。


    张查理看着默默低头的猎户，“真是一群酒囊饭袋，明天就把你们的枪全卸下滚去种田！”


    他也无奈，猎户面对大山比民兵更加熟悉逃跑路线。


    到时候真的会出现人死掉，野猪一头都没有杀死。


    只能赌一把！


    “宋春生，一定要控制在两人以内，出现两人以上的伤亡无论如何都要第一时间跑回来！”


    “好！”宋春生允诺下来。


    张查理看着他们一个个，指着门外道：“全部回去！你们一个个都没宋春生有本事。”


    他们灰溜溜地离开，心里却在嘲讽着宋春生，他敢上也是最先死，慢慢看戏才是王道。


    很快院子里六十五位民兵聚集在一起。


    宋春生看着下面人道：“身手敏捷的人全部站出来！”


    二十三人齐刷刷地站出身来。


    “眼睛利索地站出身来。”


    这回剩下十六位。


    “谁懂得山里的情况啊？”


    宋春生问道，山里的情况多杂，若只是伸手矫健眼睛好还远远不够，这样的话会把人给带偏过去。


    五人站出来，剩下的十一位宋春生挨个检查，挑选满意的人。


    前世当兵多年，人的体格子如何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很快一只十人队凑齐。


    “张大队长，把山里的地图给我，让人去我家里取来我的枪。


    张千的土枪不行，给他一把好枪，还有把最近几次看见野猪在哪里的村民喊过来，告诉位置。”


    “好，小王赶紧去做。”张查理对着一位民兵喊道。


    很快枪、地图、人全部备齐。


    将村民告诉的线索画起圈来。


    宋春生发现有处地方很容易埋伏，位于东侧的一道小峡谷，完全可以把野猪引诱过去一块宰了。


    “剩下的就是找野猪的踪迹，各位熟悉山间地形的民兵五人。


    我们设好陷阱之后，在野猪出没过的地方进行驱赶。


    剩下的人跟我在两侧埋伏，以我的枪声为令……”


    宋春生接下来又讲了许多细节，看着十位民兵，问道。


    “听明白了没有？”


    张千和张查理直接给看傻过去，宋春生什么时候这么懂得利用地理环境埋伏？


    对于细节上的问题，讲得事无巨细


    安排井井有条，没有任何一丝毛病！


    “是！”


    十位民兵都接到命令。


    他们之前心中的种种疑虑在这一刻有些许放下，他们以前也和猎户配合过，进入山上围剿那些猎物。


    但是争来争去，没有像这样安排得井井有条，给他们感觉像是在打仗一样。


    野猪都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是扛枪抵御入侵的士兵，里面还有三位参加过战役的老兵，眼里也对这个年轻人有几分刮目相看。


    “好了，你们还有没有疑问？”


    宋春生再次问道。


    下面的民兵齐齐摇头。


    “没有。”


    宋春生收起地图道。


    “好，进山，打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