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庆幸，显然昨夜都为了活命而殊死一搏。


    地上散落着斑驳血迹和零星的骨签，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与昨日相比，人数又少了十几人，如今只剩下二十五名修士。


    沈言清目光扫过人群，发现白书生仍在，而那些猎户却不见踪影，想必已命丧黄泉。


    她不禁轻叹一声，修仙之路，当真是步步杀机。


    人群中已有不少目光投向她们三人，发现她们精神焕发，衣袍整洁，与周围狼狈不堪的修士形成鲜明对比。


    “凭什么她们这么安逸。”一个满脸血污的女修小声嘀咕。


    “就是，我们拼了命才活下来。”旁边断了一臂的男修附和道。


    但这些抱怨终究只是逞口舌之快，没人敢真正上前质问，只不过心里面已经埋下嫉妒和怨恨的种子。


    “铛——”


    沉闷的钟声再次响起，那具身着官服的僵尸从祠堂中缓步走出。


    它环视四周，腐烂的嘴角竟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似乎对眼前的惨状十分满意。


    “第一戏·听骨令已毕，昨夜共殁一十三人，现存二十五人，然..…”僵尸嘶哑的声音如同钝刀刮骨。


    它突然拉长音调，“完成签令者，仅二十四人。”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二十四人？”沈夏岚轻声道，“岂不是有一人造假。”


    修士们互相打量着，脸上浮现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他们心知自己已完成签令，此刻只想看那个倒霉鬼的下扬。


    人群中，一个白袍修士死死攥着手中的骨签，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原本抽到的是【掏心】，为了活命加入抢夺，好不容易杀死一人，却发现对方的骨签已经显示“过”字。


    但他仍然心存侥幸，以为能蒙混过关。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死的。”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得不成调。


    就在这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白袍修士浑身一僵，缓缓抬头，正对上僵尸那双黑洞洞的眼窝。


    僵尸一字一顿道:“辰时未成者…魂飞魄散。”


    白袍修士突然暴起，焦急地说道:“你不就是想看我们厮杀吗？我杀了人，夺了签，凭什么不算完成！”


    他歇斯底里地吼道，声音里满是绝望。


    僵尸无动于衷:“规则便是如此，天意难违。”


    它缓缓抬起枯爪，“你已与往生无缘。”


    “不——！！”


    白袍修士转身就逃，可刚跑出两步，身体突然僵在原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正在一点点化为飞灰。


    “救...救我...”


    他艰难地转头，向人群伸出手，可回应他的只有冷漠的注视。


    先是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是整个身躯，就像被风吹散的沙雕，一点点瓦解。


    最后时刻，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晨光中。


    地上，只余下一支染着血的骨签，和一件空空荡荡的白袍。


    见到如此残酷的一幕，沈言清和苏尤璃内心虽无波澜，却也暗自警醒。


    修真界生死本就无常，她们早已学会尊重他人命运，不妄加干涉。


    沈言清侧目看向沈夏岚，见她神色如常，还是关切地问道:“小妹，可有不适？”


    沈夏岚摇摇头:“无碍。”


    昨夜她亲身经历过生死险境，见识过人心险恶，此刻心中已生不出半分怜悯。


    苏尤璃赞许地点头:“自是要如此。修真之路生死常伴，早些习惯才好。”


    “谢姐姐教诲。”沈夏岚乖巧应道。


    僵尸解决完淘汰者后，又开口道:“功成者赏往生丹一枚。”


    说罢，它突然弯腰干呕起来，腐烂的腹部剧烈抽搐，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众人不由皱眉后退，有几个女修甚至捂住嘴巴。


    沈夏岚不自觉地攥紧了沈言清的衣袖，而沈言清又下意识抓住了苏尤璃的手腕。


    只见僵尸呕出二十四颗暗红色的丹药，每颗都裹着黏稠的液体，散发着诡异的甜腥味。


    那些丹药在地上滚动，留下一道道暗色痕迹。


    “上前取丹。”僵尸命令道。


    修士们虽心中抗拒，却不敢违抗，陆续上前取丹，沈言清三人也各自取了一枚。


    但众人都未立即服下，四处观望。


    “这...这丹药能吃吗？”一个修士小声嘀咕。


    “从它肚子里吐出来的，谁知道是什么东西。”另一人附和道。


    僵尸似笑非笑地说:“此丹可保汝等御气，通往生。”


    就在这时，一个面色青紫的修士终于支撑不住，他的净身丹早已耗尽，眼看就要被瘴气侵蚀神智。


    他心一横，仰头吞下丹药。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色竟渐渐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仿佛周围的瘴气对他再无影响。


    “此丹无毒，当真有用！”


    “那诡物还要留着我们厮杀，自然不会让我们轻易死去。”


    众人见状，纷纷放下戒心，争先恐后地服下丹药。


    片刻间，大半修士都已精神焕发，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唯有白书生面色凝重，总感觉这玩意有些古怪。


    尤其是僵尸口中“通往生”三字别有深意，这冥域之中何来往生之说？


    何况从僵尸腹中取出的丹药，能是什么好东西？


    白书生将往生丹收了起来，反正他的净身丹多的是，还可以撑一周的时间，等用尽了再说。


    另一边，沈夏岚盯着手中黏腻的丹药，小脸皱成一团:“二位姐姐，这丹药真能吃吗？”


    沈言清用灵力托着丹药，满脸嫌弃:“打死我也不吃，恶心死了。”


    苏尤璃指尖轻捻，未触及丹药，直接将丹药碾成粉末。


    “自是不能吃，此丹名为往生丹，实为‘瘴药’。食之不是抵御瘴气，而是将自身融入瘴气中，久而久之，服药者便会逐渐被同化。”


    沈言清瞳孔微缩，“同化？也就是说会变成诡物？”


    她很快明白过来，若有所思地点头，“也是，这诡物怎会如此好心，定是阴谋。”


    苏尤璃轻叹:“此丹邪气如此明显，那群修士竟看不出来。”


    沈言清也将丹药碾碎:“许是在冥域待得太久，感知已被侵蚀，又或是走投无路罢了。”


    听完二人分析，沈夏岚赶紧有样学样地毁掉丹药。


    “还好跟着二位姐姐，不然我也要变成他们那样了。”


    三人相视一笑，默契地退到人群边缘。


    而那些服下丹药的修士，此刻正沉浸在重获新生的喜悦中，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