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倒也不是和许三多关系不好，只是他和老马的关系更亲近一些，不想老马临退伍了，再背上个处分。


    而李梦就显的更精明些了。


    “路五班修的，出自建设军营的良好愿望，扎根边防，以营为家，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精神可嘉呀！”


    何洪涛这个指导员看的更深一些，五班把当年团长都没做到的事情给做到了，而且做的更好，他们红三连这次可是露了脸了。


    “功劳就别想了，顶多给你们一个嘉奖”


    “嘉奖？”


    李梦忽然不再急切了，很严肃，也很诚恳。


    “在动工之前，我们召开了一次动员大会，班长动情地说，我们来军营一次不容易，总得为后来的人留下些什么，这番话让我们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庄严和使命感，为了表达五班扎根边防的坚定决心，每一条路都用战士的名字来命名，你现在踩着的这条路叫成才路，那是薛林路，老魏路，许三多路，李梦路、老马广扬……”


    “别吹爆了！李梦路？你还玛丽莲梦露呢……”


    何红涛却扬起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可以让团里收集一些先进的材料”


    “先进用来形容我们班长简直太微不足道了！他想家想到痛哭流涕，但却义无反顾，抛头颅洒热血的领导我们，为了培养大家对驻地的感情，他带头修这条路，是不是，薛林？”


    薛林连声附和。


    “对！对！”


    “对毛！这路是许三多修的，你们几个倒好，现在倒把功劳往我身上揽了？当初许三多一个人扛着铁锹在那儿挖路的时候，你们谁正眼瞧过他？不是说他傻，就是说他瞎折腾”


    “班长，有了功劳你就能留下了”


    李梦拽了一把老马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马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什么，脸上的无奈瞬间凝固，他猛地甩开李梦的手。


    “不留了，我的想头已经在外头了”


    连长和指导员都曾跟老马说过，再争取个三等功，就能让他留在部队，如今因为救人已经拿到了三等功，等于说他离那个‘留下’的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而李梦之所以把修路的功劳往他身上揽，就是希望老马能借着这次修路的‘功绩’再添一把火，彻底留下。


    然而在这段时间，老马想清楚了，自己的身体早就跟不上部队的节奏了，常年的驻训让他落下了不少毛病，腰更是一到阴雨天就疼得直不起来。


    留在部队，不过是占着一个名额混日子，与其那样，不如早点退伍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踏踏实实过几天安稳日子。


    有了这个三等功，他就能带着这份军人的荣誉和骄傲离开部队了，至此再无遗憾。


    而且虽然他走了，但是带的兵却都一个个成长起来了。


    尤其是成才，那小子功夫扎实，脑子也活，把自己这点老底都给掏空了，借着这次立功的机会，必然会被调走，将来至少是个兵王。


    老马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讲了出来，五班全体自然是自然不舍，何洪涛


    看着眼前这群兵，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拍了拍老马的肩膀，想说些挽留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最后只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老马啊，既然你想好了，那我也不多劝，部队这地方，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总有人来，也总有人走，你放心，你走了，五班的魂还在，这些兵也不会给你丢脸”


    说完，他又转向五班的其他人。


    “你们三个跟我走，一切见完团长之后再说”


    老马、成才和薛林三人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齐声应道：“是！”


    五个小时的车程。


    一路颠簸的要散了骨头架子。


    三人在何洪涛和张干事的带领下一起到了团长办公室的门口。


    有意思的是三个人不是一起进去的，而是何洪涛先进去通报，片刻后才示意老马第一个进去。


    然后是成才——薛林。


    这让成才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是在面试？


    是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面试。


    十分左右，老马从办公室里出来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脚步比平时慢了些。


    成才迎上去，想问些什么，老马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胳膊，低声说了句“进去吧，团长等着”。


    然后便径直朝走到走廊尽头，望着窗外操扬发起了呆。


    成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着装，走进了办公室。


    团长王庆瑞在看刚才未完的公文。


    于是成才生戳着，如在站岗，站了很久。


    “成才！”


    王庆瑞说话时甚至还在看文件，以致成才并不觉得在跟他说话，但屋里没有别人。


    “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了”


    成才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还是误伤两毛四的那件事。


    “新兵连最优秀的士兵，因为和别人打架，误伤了师长，被分配到了红三连二排五班，说说，有没有后悔？”


    “报告团长，误伤师长肯定后悔，和那几个欺负我同班战友的新兵打架不后悔！去五班更不后悔！”


    王庆瑞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成才身上，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


    他放下手中的公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


    “不后悔？”


    团长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语气听不出喜怒。


    “年少气盛，有股子傲气，看到你，我想起来一个人呐！”


    “团长说的是？”


    王庆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点了根烟，吸了几口，沉默了一小会后缓缓开口。


    “我给你换一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