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埃拉的故事

作品:《我在惊悚副本当记录者

    褚杼站在舞会入口的阴影里。


    她来得太晚。


    舞会显然已进行多时,厅内宾客如织,华服美裳织成一片奢靡星河。


    不出所料,所有人脸上都覆盖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精巧的蝶翼、冷峻的鹰隼、妖冶的孔雀、神秘的狐狸……


    面具遮挡了表情,只留下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褚杼甚至不需要低头去看自己。


    她依旧穿着那件破旧围裙,在周围绫罗绸缎映衬下,简直寒酸得如同乞丐。


    宾客数量足有百人上。


    褚杼能清晰感受到那些正在评估她的视线。


    王子?


    根本没有王子。


    或者说,王子根本就不存在于此。


    宴会厅前方那高高的主座上,端坐着一对璧人。


    国王和王后。


    他们看起来异常年轻。


    国王英俊得如同雕塑,碧蓝眼眸深邃,嘴角噙着温和笑意;


    王后乌发如瀑,肌肤胜雪,红唇饱满,美得近乎失真。


    他们是殿堂的中心,光芒汇聚之处。


    国王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意加深,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欣赏。


    王后的目光则更为直接,在她瘦削的脸颊上刮过,红唇几不可察地一抿。


    昂。


    体重。


    褚杼敏锐的感知到。


    恐怕是她的体重并不能让这群宾客感到满意。


    国王抬手。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瞬间压下了宴会厅所有的喧哗与音乐。


    整个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油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国王:


    “啊,我们今晚最后一位,也是最特别的客人终于到了。”


    “欢迎你,迷途的小鸟。不必为你的羽翼黯淡而羞愧,在这座宫殿里,一切皆有可能。”


    他的话语如同咏叹调,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褚杼心中警铃大作。


    这看似友善的开场白,却将她彻底钉在了全场的焦点上,也无形中坐实了她的“特殊”。


    仿佛今日这场舞会只为她而设。


    王后未语,只微一侧首。


    身旁侍立的宫廷总管立刻躬身,然后快步朝褚走来。


    “尊贵的小姐,”总管声音刻板,眼神空洞,“陛下与王后陛下请您移步,稍作休憩与准备。”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向直指宴会厅侧面一条被帷幕半掩的通道。


    准备?准备什么?


    褚杼心念电转。


    是觉得她这身打扮过于碍眼,需要“修饰”一番?


    还是……别的什么?


    王座上那两双评估的目光未曾移开,数百宾客的视线依然灼人。


    褚杼垂眼,掩去所有思绪,顺从地点了点头。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扇雕花繁复的胡桃木门。


    总管推开门,侧身示意:“小姐,请。”


    门内,光明乍现。


    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房间,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更衣宫殿。


    壁炉里燃着熊熊火焰,但褚杼的注意力瞬间被房间中央的景象攫住。


    至少六七名女仆静立其中,如同上好发条的人偶,无声无息。


    她们身着统一的黑裙,浆洗得笔挺的白色围裙,素净头巾束发。


    面容在柔和的烛光下显得平静无波,眼神低垂,姿态恭谨。


    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动作标准得如同宫廷礼仪教科书上的插图。


    纯粹的、高效的、非人的工具感。


    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声的命令:改造即将开始。


    总管并未踏入房间,只在门口颔首:“请诸位尽心服侍小姐。”


    说完,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外界的声音。


    褚杼的心沉了下去。


    这并非简单的梳洗。


    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全方位的“塑造”,要将她这粒格格不入的尘埃,强行镶嵌进王冠旁预设的凹槽里。


    【系统提示:生存目标——参加舞会(状态:进行中)】


    【状态解析:任务未完成】


    冰冷的系统提示印证了她的猜想。


    参加舞会的任务并未完成。


    她的“破烂”和“瘦削”,是这道门后必须被抹去的瑕疵。


    为首女仆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肩头以下:“尊贵的小姐,请允许我们为您更衣梳妆。”


    话音未落,其余六人瞬间散开。


    两人上前,动作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开始解开她身上那件沾着泥土草屑的破旧围裙。


    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另外两人走向巨大衣架,取下缀满珍珠水晶的蓝色礼服。


    还有两人在梳妆台前摆放各种瓶罐首饰。


    她们效率高得惊人。


    褚杼被安置在梳妆台前冰冷的锦凳上。


    巨大鎏金镜映出她苍白瘦削的脸和寒酸里衣,与身后华服、珠宝、沉默女仆构成荒诞图景。


    领班女仆拿起银梳,冰冷的触感贴上头皮。


    她的动作很稳。


    紧接着,缀满珍珠和水晶的蓝色礼服被捧了过来,冰凉的丝绸滑过皮肤,繁复束带勒上腰肢,带来窒息感。


    褚杼被勒得喘不上气。


    镜中的少女,被华服包裹,被珠翠点缀,却如同一尊即将被送上祭坛的偶人。


    一股陌生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心底穿起。


    褚杼注意到,她的脸颊正在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一种狂热的期待感在血管里奔涌。


    似乎是对即将到来的舞会,对“王子”与“救赎”极度渴望。


    这炽热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情绪,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褚杼惯有的冷静与警惕。


    她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尖锐的疼痛刺穿了那层狂喜的迷雾,让她瞬间清醒。


    这不是她的情绪。


    【洞察之眼】警报:检测到高强度精神侵染!情感频谱与本个体人格基线严重冲突。


    这是……埃拉?


    这具躯壳残留的、深入骨髓的执念被点燃了。


    但这只属于那个在炉灰中仰望星光的可怜女孩,而非属于一个清醒的、知晓此地是血肉磨盘的“玩家”。


    体内那股属于埃拉的狂喜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满足的叹息。


    褚杼死死咬住下唇,用尖锐的疼痛强行锚定自己摇摇欲坠的意识。


    镜中人光彩夺目,璀璨得足以让任何真正的公主黯然失色。


    苍白的脸在珠宝华服的映衬下,因那不自然的红晕和眼底强行压抑的冰冷杀意,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非人的美感。


    女仆们完成了最后的点缀,退后一步。


    总管推开门,躬身:“小姐,真正的舞会即将开始,陛下与王后陛下在等您。”


    *


    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


    数百道目光,比灯光更加灼热,更加贪婪的视线,瞬间聚焦在门口那被华服珠宝包裹的、纤细得近乎脆弱的身影上。


    体内的“埃拉”发出一声无声的满足叹息,那股狂热的期待感几乎要将褚杼的理智彻底吞没。


    舞池中央的人群向两侧退开一条通道。


    一个人影从光影深处缓步走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头黑色长发用根简单的银色丝带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额际,衬得皮肤愈发冷白。


    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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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寒潭,眼瞳是罕见的灰蓝色。


    那人一步步走近。


    随着他的靠近,褚杼感到她的心脏正在不受控制地,剧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不是因为心动,而是一种源自身体本能,被强行激发的剧烈反应。


    一股强烈的、近乎生理性的“吸引”感在她每一个细胞里尖叫!


    那人的每一寸外貌,那清冷的眉眼,那束起的黑发,那冷白的皮肤,甚至那股拒人千里的气质,都精准地戳中了她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某种偏好。


    仿佛这具身体就是为了迷恋他而生的。


    但是褚杼并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在她被格式化的认知里,情感是冗余的数据,是干扰判断的噪音。


    这种被强加、被操控的“迷恋感”,如同异物强行植入她的神经,让她感到恶心。


    连带着,对眼前这个顶着完美皮囊、散发着让她身体失控“信号”的“王子”,也升起了强烈的排斥。


    “王子”在她面前停下脚步。


    灰蓝色的眼眸低垂,落在她因红晕和压抑厌恶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上。


    他微微欠身,向她伸出手。


    手腕处,丝绒袖口滑落了一瞬,露出了其下的一抹温润光泽。


    那是一个质地古朴、色泽莹润的玉镯,套在他冷白的手腕上,显得异常突兀,却又奇异地和谐。


    “这位特别的小姐,你好,我叫谢樾。”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您共舞这第一支曲?”


    褚杼:……


    瞥他一眼。


    立刻于脑中点开系统。


    【这个域本中不存在真王子,谢樾是假王子】


    毕竟谁家欧洲王子会起了个华国名字。


    这能合理吗?


    叮——


    【恭喜玩家发现了一条无用线索,这不重要,获得夸奖*1】


    褚杼:……


    更加无语。


    体内的“埃拉”还在发出无声狂喜的尖啸,驱使着她要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手放入谢樾的掌心。


    厌恶,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心脏。


    但她别无选择。


    褚杼抬起手,指尖微颤,轻轻将手放了上去。


    触感冰凉,毫无体温。


    如同握住了一块上好的寒玉。


    谢樾回握,握紧,旋旋将她带入舞池中央。


    音乐适时响起,是优雅舒缓的宫廷舞曲。


    褚杼从没学过跳舞。


    她的脚步笨拙而生涩,完全跟不上节奏。


    她身体被体内那股不属于自己的“期待”和脚下光滑的地板弄得重心不稳。


    一步,两步……她毫不意外地踩在对方皮靴上。


    “唔!”褚杼自己都感觉脚下力道不轻。


    然而,谢樾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甚至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他握着她的手稳定依旧,带着她旋转的力道精准恒定,仿佛被踩到的根本不是他的脚。


    褚杼不信邪。


    下一个旋转,她又“不小心”重重碾过他的脚尖。


    毫无反应。


    再踩!更用力!


    面前的人依旧微笑着,动作流畅,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不是感觉不到。


    而是根本就没有“感觉”这种东西。


    他只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完美的、用来完成“埃拉爱上王子”这一核心剧本的冰冷道具。


    褚杼的笨拙和踩踏,甚至她的厌恶,都不过是这场盛大表演中无关紧要的、甚至是被预设好的“调味剂”。


    褚杼感到无聊,于是她不再试图“攻击”谢樾的脚,而是任由这个完美的玩偶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