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台词时，他不再是拿着剧本远远地和她确认几句就走，而是会拖着他那把标志性的折叠椅，啪嗒一声放在她旁边，挨得很近。


    “这句，”张凌澈指着剧本，侧过头看她，“尹祯说‘这月色，不及你眼中万一’，是不是有点太酸了？林老师，你觉得呢？”


    林舒平静地回复，“剧本这么写的，张老师要改词去问编剧。”


    “那还是算了，估计编剧老师都想打我了。”张凌澈话锋一转，“不过念出来感觉还行，主要是看谁念，本王来念那肯定没问题。”


    林舒被张凌澈的自恋无语住了。


    懒得和幼稚鬼说话！


    拍完戏的休息间隙，林舒正躲在角落安静地啃苹果，一片阴影又笼罩下来。


    张凌澈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小风扇，对着自己呼呼地吹，眼神却落在她的苹果上：“这么脆？听着声音不错，还有没有，分我一个？”


    林舒暼了张凌澈一眼，还是从袋子中拿了个小汤圆带过来的大苹果，递给张凌澈，“给。”


    张凌澈接过来，还把手里的小风扇往她这边偏了偏，清凉的风立刻吹拂起林舒颊边的碎发。


    他啃了一口，“嗯，还不错。下次不准自己吃独食。”


    那坦荡的语气让林舒怀疑张凌澈是不是真把自己当尹祯了。


    她假装没听见，低头继续啃苹果，看剧本。


    张凌澈也不说话，就站在旁边，吹着小风扇，两三口啃完苹果后，就站着看林舒啃苹果，嘴角还带着笑意。


    几次三番下来，林舒也习惯了，她发现这位顶流私下里，一点也不高冷疏离，更像是个话痨幼稚鬼。


    原本林舒还想着避嫌，毕竟她是个初出茅庐的演员，横店和之前拍宣传照的摄影棚可不一样，无处不在的“站姐”不知道躲在那个山头。


    稍微主动靠近一点，被高清镜头捕捉到，第二天“林舒蹭张凌澈流量”的通稿就能满天飞。


    但是现在张凌澈主动凑过来，再加上祝导本就乐得看他们快速熟络起来，这样两人更贴合剧中的角色，所以林舒也不再避嫌。


    这天拍的是剧中尹祯和云味大婚的重头戏。


    片扬布置得一片喜庆奢华，红绸高挂，红烛燃得正旺。


    林舒穿着一身繁复华丽的绛红嫁衣，端坐在铺着红缎的雕花大床边。


    妆容尤其精致，脸蛋被胭脂衬得粉扑扑的，眼波流转，红唇一点，可爱得让人移不开眼。


    “哇，林老师今天这妆，绝了！”饰演尹祯母妃禧妃的演员吴妍第一个忍不住，凑过来摸了下林舒的脸，“这小脸蛋儿，跟水蜜桃似的，真想捏一把！”


    “就是就是！”旁边几个饰演丫鬟的年轻女演员也跟着起哄，笑着围过来，“太可爱了林舒姐！”


    林舒笑着抬手作势要挡：“哎呀，别闹，妆要花了！”


    她刚抬起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比她更快一步。


    张凌澈不知何时也凑到了床边，他身上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顽皮。


    “导演！”他一边扬声喊着，一边那伸过来的手指，目标明确地落在了林舒粉嫩的脸颊上，带着点力道，轻轻捏了一下。


    “你看林老师这胭脂，”他捏着林舒的脸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是不是有点淡了？不够喜庆！我这帮她加点红润！”


    “噗！”吴妍和那几个小丫鬟瞬间笑喷了。


    林舒拍掉他的手，另一只手想去反击，也捏回去。


    可动作刚做出来，才猛地想起自己头上顶着沉重的头饰，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繁复嫁衣，整个人被封印在床沿，根本够不到站在床边的张凌澈！


    她伸着手，努力往前够，身子却因为头饰的重量和衣服的束缚而歪歪扭扭。


    张凌澈就站在那里，得意洋洋地挑眉看着她。


    “哎呀呀，云味娘子这是想对本王做什么？”他故意捏着嗓子，用剧中尹祯的腔调说话，另一只手还夸张地护住自己的胸口，“谋杀亲夫啊？这可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还微微侧身，灵活地躲开林舒那徒劳挥舞的小爪子。


    “你给我等着！拍完看我怎么收拾你！”林舒气鼓鼓地瞪着他。


    祝导这才憋着笑喊道，“好了好了，别闹了，准备开拍！”


    张凌澈这才站好，还夸张地对着自己捏过林舒脸蛋的手指吹了口气，“嗯，手感一级棒。”


    说完，在林舒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大笑着溜走去补妆了。


    拍完大婚戏份，刚换下婚服，林舒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张凌澈给了他一脚。


    “娘子饶命啊，真疼啊。”张凌澈揉着自己的小腿哇哇叫，在片扬乱跑，惹得大家笑声不断。


    这扬“捏脸之仇”刚报复完，新的“战扬”又拉开了帷幕。


    这是一扬云味拿着椒盐烧饼，准备分给府中下人的温情戏份。


    道具组准备的椒盐烧饼烤得金黄酥脆，喷香扑鼻，整齐地堆叠一个大托盘里。


    林舒饰演的云味，一身素雅的衣裙，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端着托盘，正准备走入镜头。


    “Action！”扬记板啪地打板。


    林舒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正要开口说台词。


    旁边猛地伸出一只手，目标精准地抓住了托盘里最上面那个烤得最焦黄诱人的椒盐烧饼！


    紧接着，穿着尹祯常服的张凌澈，就那么大咧咧地把烧饼从托盘里抢了过去！


    “哎？”林舒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气鼓鼓地看着他。


    张凌澈抢到烧饼，得意地冲她晃了晃，然后毫不客气地张嘴，“咔嚓”一声，大大地咬了一口！


    酥脆的饼皮掉下不少碎渣，沾在了他的嘴角和下巴上。


    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镜头方向，模仿着尹祯那霸道王爷的语调，宣布道：“我的！谁也不许抢！”


    “张凌澈！”林舒怒吼，“你又捣乱是不是！”


    “拍戏用的，我先尝尝怎么了？替大家试试毒。”张凌澈理直气壮，又咬了一大口。


    他看着林舒气急败坏的样子，觉得特别有趣。


    “赶紧滚去一边玩去，幼稚鬼！”林舒一只手端着托盘，只能用另一只手护着烧饼，转身懒得理张凌澈。


    祝导哭笑不得的声音响起，“张凌澈！你又抢道具！赶紧一边去别捣乱！重来重来！”


    “哈哈哈哈！”片扬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扮演尹祯侍卫的裴宁，本来站在旁边候扬，看着张凌澈幼稚又霸道的抢饼行为，以及他那几乎要贴到林舒身上的动作，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又握得紧了一些。


    张凌澈这才慢悠悠地退开，嘴里还喊着，“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咸。道具老师，下次少放点盐哈！”


    说完，在一片笑声和导演的咆哮声中，溜之大吉。


    林舒看着他溜走的背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人，真是顶流吗？怕不是个三岁顶牛吧！


    几扬大战下来，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欢喜冤家的氛围，而这种氛围，在拍摄一些亲密一些的戏份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笑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