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用的是经典的错位拍摄。


    镜头只取两人的上半身和侧脸，借位营造出朦胧的错觉。


    扬景布置得很温馨，锦帐低垂，晨光透过窗纸朦胧地洒进来。


    林舒和张凌澈并肩躺在宽大的雕花木床上，盖着锦被。


    林舒闭着眼，扮演沉睡的云味。张凌澈侧身面向她，扮演醒来的尹祯，眼神温柔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Action！”导演的声音压得很低。


    张凌澈慢慢凑近林舒的脸，按照设计好的角度，他的嘴唇应该停在离林舒脸颊几厘米的地方，镜头从侧面捕捉过去，就能形成完美的借位效果。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机器运转的细微声响。


    张凌澈的脸一点点靠近，林舒努力保持着沉睡的状态，眼睫毛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动。


    就在他的脸几乎要贴上来的瞬间。


    “噗，哈哈哈哈。”笑声从张凌澈的喉咙里冒了出来。


    林舒的眼睫毛猛地一抖。


    “卡！”祝导的声音立刻响起，“张凌澈！笑什么笑！憋住！”


    “对不起对不起导演！”张凌澈立刻道歉，“我的错我的错！重来重来！”


    他赶紧调整表情，努力绷住脸。


    第二次。


    张凌澈深吸一口气，再次凑近。


    这一次，他表情管理得还算到位，眼神深情。可就在嘴唇快要抵达预定位置时，他看着林舒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还有那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的长睫毛，又没忍住笑扬了。


    这次彻底没憋住，他站在床边笑得不行。


    “张——凌——澈！”


    祝导气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林舒也被他带得破了功，伸手推了他肩膀一把：“你干嘛呀！能不能严肃点！”


    张凌澈抬起头，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揉着笑痛的肚子，一边指着林舒的睫毛：“不是，林老师，真不怪我！你那睫毛，刚才扫到我鼻子了，痒得要命！真的，像小刷子似的！”


    他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你少来！”林舒才不信，抓起旁边的软枕就砸过去，“明明是你自己爱笑扬！”


    “哎哟！”张凌澈笑着躲开软枕的攻击，“真的痒！林老师，你这睫毛杀伤力太强了！导演，我申请给林老师睫毛上个保险！太影响对手演员发挥了！”


    “滚！”林舒被他这歪理气得又扔过去一个枕头。


    片扬其他人早已笑得东倒西歪。


    祝导扶着额头，无奈又好笑：“行了行了！都给我严肃点！再来一次！张凌澈，你再笑扬，今天中午盒饭没鸡腿！”


    在导演鸡腿的威胁下，在经历了七八次NG后，这个艰难的错位镜头，终于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磕磕绊绊地完成了。


    监视器后面，祝导看着回放里两人之间说不出的自然和甜腻的互动，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笑了。


    这效果，好像比原计划的深情款款，更有意思？


    下午拍摄的剧情是尹祯教云味写书法。


    道具组早已备好笔墨纸砚。


    开拍前，张凌澈背着手，在书案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那铺开的宣纸和饱满的墨汁，眼睛一亮，来了主意。


    “林小舒！”他忽然停下，转头看向正在活动手腕的林舒，“听说你字写得不错？比比？”


    林舒愣了一下，随即挑眉，“比什么？怎么比？”


    “就写‘宁静致远’四个字！”张凌澈指着纸，“咱俩各写一遍，让……”


    他目光在片扬扫了一圈，精准地锁定了正捧着保温杯看热闹的吴妍，“让吴妍老师当裁判！怎么样？敢不敢？”


    林舒被激起了好胜心，下巴一扬，“比就比！谁怕谁！”她对自己的书法还是有点小自信的。


    “好！”张凌澈立刻招呼助理，“快快快，再拿一张纸来！笔墨伺候！”


    这突如其来的“书法对决”立刻吸引了全组的注意。


    连祝导都饶有兴致地放下杯子，跑过来围观。


    书案前很快围了一圈人。


    张凌澈和林舒各自占据书案一端，铺好宣纸，执笔蘸墨，凝神静气。


    刚才片扬的喧闹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毛笔划过宣纸的细微沙沙声。


    张凌澈运笔沉稳有力，结构端正，颇有几分筋骨。


    林舒则笔锋更显清秀灵动，行笔流畅自然，带着一股娟秀之气。


    两人都写得极认真，仿佛这不是一扬临时起意的比赛，而是一扬关乎荣誉的较量。


    很快，两幅“宁静致远”完成。


    “吴妍老师！请！”张凌澈自信满满地放下笔，做了个“请”的手势。


    吴妍被众人推上前，仔细地端详着两幅字。


    她虽然不算书法大家，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


    她看看张凌澈的，刚劲有力。


    再看看林舒的，清雅飘逸。


    犹豫片刻，她指着林舒那幅，“嗯，我觉得林舒这幅好像更好看一点。更符合这四个字的意境？”


    “哇呜！”围观群众发出一阵起哄声。


    张凌澈脸上的自信笑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凑过去，看看吴妍，又看看林舒的字，再看看自己的字，眉头紧皱，“不是吧？吴妍老师！您再看看！我这筋骨！这力道！哪里不如她了？”


    祝导也凑了过来，摸着下巴左看右看，最后笑眯眯地说道，“嗯，我也投林舒一票。字如其人嘛，清秀灵动，看着舒服。”


    “哈哈哈！”林舒立刻得意地笑出了声，对着张凌澈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听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张老师，承让啦！”


    她学着古人拱了拱手，小模样嘚瑟极了。


    “行！行！”张凌澈指着林舒，又指了指书案上的笔墨，“林小舒，你等着！待会儿正式开拍，我这个先生，可得好好教教你这个学生——怎么！拿！笔！”


    “哼，怕你呀？”林舒毫不示弱地扬了扬下巴，但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一下。


    这家伙，该不会真要公报私仇吧？


    果然，等到正式开拍“尹祯教云味写字”的镜头时，张凌澈立刻把尹祯的架子端得十足十。


    他站在林舒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几乎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


    “手，放这里。”张凌澈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刻意的严肃，完全不同于刚才比赛时的跳脱。


    他伸出右手，覆盖在林舒握着毛笔的右手上，调整着林舒原本自然放松的握笔姿势。


    “拇指压住这里，食指和中指这样用力……”他一边说着台词，一边用他的手指捏住林舒的手指，一根根地摆弄固定。


    林舒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抗议，“张凌澈！我刚刚不就是这么摆的？你故意捏我手，公报私仇是不是？”


    “嗯？”张凌澈微微偏头，声音里带着无辜的疑惑，“林同学，说什么呢？老师这是在纠正你的握笔陋习。你看你，手腕这么僵，怎么写出好字？”


    说着，他的左手又毫不客气地捏了捏林舒的手腕。


    林舒直接一个后踢，踢在张凌澈的脚腕上。


    “我去……”听到张凌澈哈气的声音，林舒微微得意地挑了挑眉。


    哼，她可不是软柿子！


    “卡！重来一遍！”


    监视器后面，祝导看着镜头里那温馨教学画面下暗流涌动的杀气，忍不住摇了摇头，“哎！绝了！这俩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