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约法三章
作品:《我妻为冤鬼gb》 水沉县官兵一拥而上,而屠留只是微微侧身,便能轻松在刀锋闪闪寒光中穿行,身边跟着个残缺透明的秽香。
光天化日,大摇大摆,毫不避讳。
还要多谢蔺红叶随身所带的灵香,她才能有办法这样上场,还能支撑接下来要做的事——划定范围,将几十上百的人全部拉入魂体领域。
场上监斩官厉声骂道:“何人胆敢扰乱法场?”
“把她们控制在原地。”屠留只顾着招呼柳盖,并未理睬那几乎要跳脚的监斩。
“那是逃出去的罪犯!”
有人认出了屠留,严格说来,认出了她的瞳色:如鲜血一般艳红,活脱脱厉鬼做派。
“警告你,再往前一步,凌迟之后,再加五马车裂,悬尸城头!”
不过是对尸体多加了一些惩罚措施罢了。
可是她早都死了,谁在乎这个?
屠留掂量了两下手中罪证,这是她在这三日中,与柳盖一同整理出来的。
水沉上任知县,究竟如何欺女霸男、罔顾人命,累累罪状都列在其上,她得帮助传播。
怎么做比较震撼呢?
“大胆贼人,快上弓箭手,不用留全尸——”
屠留闭上眼睛。
顷刻之间,她周围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迟滞,仿佛被抽了魂。
远处围观法场的百姓只觉天色都暗淡几分,高天阴云,为之一滞。
“这是要降天罚?”
“快跑啊!”
“哎哟,你踩到我的脚了!”
……
“扩大范围。”屠留在魂体领域中俯视几十官兵,还能腾出心神叮嘱柳盖,别让外场的百姓离开。
多点人围观,才好保证那知县做的事随后不会被官府掩盖过去。
“你,你究竟要做甚,这可是杀头的重罪。”监斩官最后被拉进魂体领域,猝不及防地摔了个大跟斗,不复方才台上威风。
“你们不是早给我定了死罪吗?难道现在又不作数了?”屠留倒是很新奇。
“不,你扰乱死刑法场,又兼袭击上官,本来要株连九族!”
屠留这下是真的想笑了,她也没有九族可以给人家诛。
“说说,你们处斩的罪犯,是什么罪名?”
“谋害知县,手段残忍,以命偿命!”
屠留左右看了看,蔺红叶被押在正中,一脸不忿,却不屑于反驳。
她把人拽了过来。
“嘘。”她对蔺红叶摇摇头,“不要乱跑,等下误伤可不好。”
蔺红叶早就领教过这诡异空间的厉害,现在是敢怒不敢言。
“那么,诸位请看你们这知县生前的事迹吧。”屠留打了个响指,眼前空间从简单空荡的虚无,变为皮影戏一般的戏台。
这是她在充足的灵香支撑下探索出来的方法,领域空间可以随她心意更改外观,也许之后去研究研究阵法布置也无不可能。
根据柳盖的口述,以及这几日潜入知县府中拿到的字据书信内容,一出好戏开演。
水沉县众人一开始还不愿乖乖就座,在监斩的催促下,不断向屠留涌来,试图攻击。
屠留拉着蔺红叶左躲右闪,神色自若。
她的目前的修为水平是低微,但架不住从蔺红叶那里拿到的灵香多啊。
拖也能拖死她们。
何况水沉县不过偏远小镇,根本没有需要特别留心对付的,除了人数优势,什么也拿不出手。
“小心点。”刽子手一拳擦过蔺红叶侧脸,屠留把他带着往后退了大半步,一脚踹在对方肋骨上。
好在魂体领域只有魂体能进入,直接剥离武器,否则那人方才要是手上有刀,把蔺红叶砍出什么好歹,她到手的保命解药可就飞了。
“你管我做什么?”蔺红叶有些不自在,对着屠留攥起的布料褶皱,想要拂开,又忍了下来。
“等下会把你的玉佩拿回来。”屠留悠悠地陈述自己的计划,并不想和自己未来的道侣关系太差。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她还同时控制着空间里戏台的变化,演到了知县强行抢走民男,还大泼脏水,将其原配廷杖致死,并以此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狗官狞笑的脸被无限放大,仿佛上面还沾着血。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众人也不来追打屠留了,专心放在那戏中。
实在是知县的表情太过栩栩如生,仿佛真人。可做的事情,又是这般畜生不如。到了最后,真有秽香暴起伤人,看客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因果报应,公序良俗,在当下还算稳定的世道里,到底是重要的。
至于香杀岭金雨之后可能的百鬼夜行,是否会改变人们的观念,那是后话了。
“出去,对百姓大声宣读这些事实。”又是一个响指,眼前大戏落幕,屠留与魂体领域之外的柳盖对视。
柳盖原是多话热情的性格,此刻却抿唇不语,眼中隐有泪光。
“我们站到台上去看罢。”屠留建议道,虽然她对旁人的情绪认知由于魂魄缺损有些模糊,但也能大致凭借本能与记忆推出现在的情况。
她应该想要流眼泪。
“你这是……和秽香做同伙了?”蔺红叶从屠留身后探出脑袋,从开始到现在,每一个桥段都不是他能预料到的。
把他推出来抵罪的客栈秽香,居然原来是水沉县一个平凡简单的厨子,被逼成了那般境地。
而屠留的魂体领域居然同时能容纳几十人,控制自如,连家族中的许多长辈都做不到……
这红瞳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总不能是蔺家聘请的隐世高手,专门来追捕他的吧。
“先别说话。”屠留把他装行囊的包袱丢回去,“看着就好。”
远处苍穹聚集起大量的雨云,天色暗沉,风雨欲来。
屠留注意着整个场地的气氛,暗中将外圈兵士从魂体领域中放出一些。
她对领域的纳入与排除还不是很熟练,身形有些不稳,本就青白的脸色愈发可怖。
“别倒啊!”蔺红叶拧紧眉头,不情不愿地扶了她一把。
都闹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能倒在这一关?
他还指望着逃出去之后继续往北漠走呢。金雨香海,他都还没见过!
“哇,不是吧?你们俩还真有感情基础。”柳盖远远望着监斩对百姓的宣告,调整心绪,对着屠留与蔺红叶两人破涕为笑。
两位并肩靠在一起,倒真像那么回事。就是蔺红叶还在长个子,才刚刚与屠留一边儿高。
“别瞎说!”灰头土脸的小公子这时候还有精力反驳。
“看。”屠留倒是对她们这种调笑没有感觉,只是指指前方。
监斩官——也是新任县令——此时已经结束陈词,正战战兢兢地回头,要看屠留几人的反应。
外圈百姓已经呼啦啦跪了一地,兴许是受到过大震撼,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少了许多。
屠留转头去看柳盖。
不同于她推测中大仇得报的快意,屠留在那张脸上,更多看到的是茫然。
冤情骤然得解,柳盖却仿佛在尘雾中沉浮——为何世人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
其实知县凌弱暴寡,谁人不知?只不过未曾到她这般地步,赔进去两条人命,不得超生。
如果尚能苟延残喘,大多数人还是不会睁眼的。
她们如今阵势,仅能维持这半日,过后还是要仓惶赶路,算不得真正挣脱牢笼。
“你还记得拿走玉佩的人长什么样吗?”屠留在问蔺红叶。
蔺红叶哪里有不记得的,那狱吏方才还押着他来了刑场,百般耻笑!顺着他的指认,屠留毫无阻碍地走到了那人面前,将小公子的东西取了回来。
“给他道歉。”
不过,就算只有这一瞬的威风,也不妨碍屠留稳如泰山。
她不说,谁知道自己没有后手?
那搜刮财物的狱吏抖如筛糠,早知有这种恐怖人物,打死她也不会想着占便宜!
屠留继续对监斩官下令:“为此事立碑,我会回来查看。”
至于什么时候回来……那就不好说了。
蔺红叶行囊里的灵香还有一些,但要留着路上用。
“掌柜的!”三人离开之前,人群中有个垂髫小儿脆生生地喊了一声,“我会记得你的!糖醋鱼!”
稚子童言无忌,一下便被自己的父亲捂住了嘴,警告她不许继续说下去,惹上麻烦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柳盖仍然恍惚,还是屠留拽了她一下才没露馅,几人迅速离开现场。
小孩儿能记到几时呢,无用的承诺不做也罢。
屠留感受着体内能量逐渐流失的情况,抓着蔺红叶的力气却越来越重。
她得快点完成香契,方便接下来躲避追兵。
“喂喂喂,你怎么净走些小路?”蔺红叶拼命避开路上斜伸出来的树枝叉子,疑惑道,“你怎么不御剑走?”
看吧,这就是世家公子。
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法器灵剑?
“你有灵剑?”屠留扫他一眼。
“……没有。”他又不是能修炼的女子,“你不要想着用此羞辱我,就算不是女子,我也自己有手有脚!”
“不要这么着急,我没有这个意思。”屠留认真解释,表情认真得让蔺红叶有些不好意思。
“我们现在来讨论另一个问题——我真的回来救了你,你要怎么报答呢?”
“你……这不是我的玉佩……换来的吗?”蔺红叶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后退几步。
“可是我现在给你找回来了。”屠留转了转手中的玉佩穗子。
“那你想怎么样?”
“你一个人行走在外,没有妻主标记,可是危险得很。”屠留循循善诱,“不如以身相许,咱们做个半路道侣。”
蔺红叶深呼吸几次,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可以做其他的……”
“这样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去香杀岭。”
蔺红叶下半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这实在是一份太有吸引力的邀请。
他就是要往北边去,也知道一路困难,甚至做好了男扮女装的心理准备。
尽管如此,他身为男子不能修炼,战力平平,随便哪个要他当替罪羊的都能把他拉进去受死。
可是屠留不一样。
她方才临阵制敌如入无人之境,虽然不至于为此倾心,但蔺红叶还是不得不承认,屠留是个不错的同伴。
探险旅途上的那种。
“……结契是可以,但我们要约法三章,你得保证不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