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者看到林炎背后那对光翼，那颗巨大的黑色独眼中，闪过了一丝，发自本能的厌恶和忌惮。


    “哼！雕虫小技！”


    “你以为，靠着这点微不足道的光明，就能净化我的万魔之躯吗？！”


    “天真！”


    他催动着万千触手，以更快的速度，向着林炎，碾压而来！


    林炎看着那，即将把自己吞噬的黑色狂潮，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左手，是代表着生命的，蔚蓝色光泉。


    右手，是代表着毁灭的，赤红色烈焰。


    背后，是代表着光明的，神圣光翼。


    脚下，是代表着秩序的，金色法阵。


    眼中，是代表着绝望的，漆黑深渊。


    而在他的身体最深处，那代表着混沌的灰色漩涡，正在疯狂地旋转！


    “谁告诉你，我要净化你了？”


    林炎笑了。


    那笑容，灿烂，而又疯狂。


    【禁忌融合——启动！】


    六种截然不同，甚至完全对立的创世级法则。


    在这一刻，被他用那已经超越了凡人理解极限的意志力，强行地、粗暴地，糅合在了一起！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背叛者那颗巨大的黑色独眼，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他自己就是玩弄法则的专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将这么多互相冲突的本源力量强行融合，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那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


    那是足以让法则链条彻底崩溃，引发一场大爆炸！


    这个家伙，他是想和自己，和这片海域，甚至和这个世界……同归于尽吗？！


    “逃，必须逃！”


    背叛者那庞大的、由无数污秽构成的身体，本能地想要退回那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然而，已经太迟了。


    “融合技——六道轮回归一！”


    林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他手中的蔚蓝与赤红，背后的纯白与金光，眼中的漆黑与混沌……


    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法则，在这一刻，都失去的它们原本的形态。


    它们化作了一道道最原始的法则洪流，以林炎为中心，疯狂地旋转、交织、碰撞、湮灭……


    最终，汇聚成了一个点。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只有拳头大小的、灰蒙蒙的能量奇点。


    那个奇点，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没有任何光芒。


    它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林炎的掌心。


    但它周围的空间，却在无声地扭曲、塌陷。


    仿佛，连光都无法从它的引力中逃逸。


    “去。”


    林炎轻轻地，将手中的那个灰色奇点向前一推。


    奇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


    它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那片遮天蔽日的、由万千漆黑触手组成的末日狂潮的正中心。


    然后。


    “……”


    整个世界，失声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波，没有光和热。


    只有一片，绝对的无。


    以那个灰色奇点为中心，一个不断扩大的、纯粹的虚无球体，轰然展开！


    那片由背叛者引以为傲的、蕴含着无尽污秽之力的万千触手，在接触到那个虚无球体的瞬间。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是被摧毁，不是被净化，也不是被吞噬。


    而是，被从存在这个概念的根源上，彻底地……抹去了。


    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不——！！！！！”


    背叛者那颗巨大的黑色独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恐惧与绝望的尖啸！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些被抹去的触手之间的联系，被彻底地、永久性地，切断了！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损失，而是他的一部分本源，被彻底地，删除了！


    这怎么可能？！


    他自己的污秽吞噬，虽然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但那需要一个过程！


    需要先污染，再同化，最后才能吞噬！


    而眼前这个疯子，他……他竟然，直接跳过了所有的过程，直接，执行了删除？！


    这到底，是什么见鬼的力量？！


    虚无的球体，在抹去了所有的触手之后，速度不减，继续向着背叛者那如同垃圾山般的庞大本体，笼罩而去！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


    “我还没有……吞噬掉这个世界！”


    “我还没有……回到那里去！”


    背叛者的意志，在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


    他那庞大的肉山之躯，开始剧烈地蠕动、收缩。


    他竟然主动地，将自己那庞大身躯的超过九成的部分，强行地舍弃了！


    无数的血肉、残骸、怨魂，被他从本体上剥离，化作了一道道黑色的洪流，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个虚无的球体！


    他要用自己的一部分身体，来为自己的核心，争取那千分之一秒的……逃生时间！


    轰！


    黑色的血肉洪流，与灰色的虚无球体，轰然相撞。


    依旧是，无声的湮灭。


    那些被舍弃的污秽，连阻挡那个球体一瞬间都做不到，就被彻底地，抹去了。


    但，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瞬间。


    已经足够了。


    背叛者那舍弃了九成身体后，只剩下最核心的、一个篮球大小的、由最纯粹的污秽法则构成的黑色肉核。


    化作一道比闪电还快的黑色流光。


    瞬间，没入了那道，即将关闭的空间裂缝之中！


    他，逃了！


    “林炎！！”


    “你给我等着！！”


    “我记住你的灵魂了！！”


    “你和我，是同一种东西！”


    “我们，注定要融为一体！”


    “下一次，下一次见面，我一定会……吃了你！！”


    他那充满了无尽怨毒和疯狂的咆哮，从即将关闭的裂缝中，遥遥传来。


    然后，裂缝闭合，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足以毁天灭地的战斗，只是一场幻觉。


    只剩下，那片依旧漆黑、散发着恶臭的海水和天空中，那尚未散去的乌云。


    证明着，刚才那个恐怖的存在，真的出现过。


    “噗——”


    林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整个人，如同断了电的机器人，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向着下方的海面坠落而去。


    强行融合六种创世级法则，对他造成的反噬，远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


    他感觉，自己灵魂识海里的那片人体宇宙，已经不是破碎了。


    而是，快要直接，崩塌了！


    “林炎！”


    一道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他的下方，将他稳稳地接住。


    是艾莉娅。


    “你怎么样？你别吓我！”艾莉娅看着怀中，那个脸色苍白如纸，七窍流血，气息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男人，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咳咳……死不了……”林炎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脱力……”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彻底地，昏了过去。


    ……


    悬崖之上。


    所有海民，都还保持着呆滞的姿态，没有从刚才那场，如同神话般的战斗中，回过神来。


    他们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恶魔，降临了。


    然后，一个更像恶魔的神，出现了。


    再然后，恶魔，被那个神，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打跑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震撼，信息量太大。


    让这些，一辈子都生活在这片遗忘之海的淳朴海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反复地，按在地上摩擦。


    “阿公……”莉亚扶着同样处于呆滞状态的白发老者，声音颤抖地问道，“刚……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


    老者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下方，那片被艾莉娅用圣光笼罩，正在缓缓向着悬崖飞回的区域。


    他的眼神，无比的复杂。


    有震撼，有恐惧，有迷茫，有庆幸……


    但更多的，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空洞。


    他活了三百多年，一直以海神的守护者自居。


    他一直以为，海神波塞冬，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


    他一直以为，那个背叛者，就是这个世界，最邪恶的敌人。


    可今天，林炎的出现，彻底地颠覆了他的一切认知。


    原来，在海神之上，还有更本源的力量。


    原来，在邪恶之上，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原来，他们所信奉的，所畏惧的，所守护的一切。


    在真正的神明眼中，可能，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剧。


    “我们……我们到底……是什么？”老者抬起头，望向那片，已经开始重新恢复蔚蓝的天空，声音沙哑地，喃喃自语。


    这一刻，他这个海民部落的大祭司，第一次，对自己，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最根本的怀疑。


    而这种怀疑，就像一颗种子。


    一旦种下，就再也无法拔除了。


    山洞里，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夜晚的寒意。


    林炎静静地躺在柔软的海草床上，呼吸平稳，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艾莉娅坐在他的身边，六只光翼无力地垂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