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老者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静静地坐在床上，背后舒展着六只光翼。


    整个人都仿佛，在散发着无尽光辉的绝美女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股属于海神的水元素之力。


    在这股神圣气息面前，竟然，都产生了一丝，本能的……臣服！


    仿佛，下位者，见到了，上位者！


    “现在，你信了吗？”林炎看着老者那，已经彻底呆滞的表情，心中暗笑。


    他知道，自己这一手，借鸡生蛋赌对了。


    艾莉娅的炽天使本源，来自于那个，曾经发动破晓之战的、真正的神界。


    其法则位阶，绝对是，凌驾于这个遗忘之海的土著神波塞冬之上的。


    用她来冒充神的使者，简直就是，专业对口，毫无破绽！


    “我们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就是因为，在追捕一个，代号为‘玛门’的、极其狡猾的东西时，被他引入了时空的陷阱。”


    林炎开始，面不改色地，编造着一个，听起来，天衣无缝的故事。


    “至于我身上的力量，为什么会这么驳杂，很简单。”


    “因为，我就是我们这个神之使者小队里，专门负责处理那些垃圾的容器。”


    “所以，我的身上，才会沾染上，那么多，混乱而又邪恶的气息。”


    “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履行我们的……使命。”


    林炎的这番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


    既解释了，自己能力的来源。


    又完美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宇宙和平，不惜以身饲魔的、伟大的、悲情的卧底英雄形象。


    再配合上，艾莉娅那，无可辩驳的神圣气息。


    这套组合拳下来。


    别说是这个，信息闭塞的土著老头了。


    就算是，把玛门叫过来，恐怕，都得被他给忽悠瘸了。


    果然。


    听完林炎这番，感人肺腑的自白。


    再看看，一旁那个圣洁得，不似凡间之物的炽天使。


    老者脸上的警惕和怀疑，终于，彻底地，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和无上的崇敬。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不是恶魔，而是，为了对抗恶魔，而自愿，堕入黑暗的英雄！


    原来自己之前，竟然一直在误会，甚至想要攻击这样伟大的存在！


    “噗通！”


    老者做出了一个，让林炎和艾莉娅，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然，直接双膝跪地，对着林炎和艾莉娅，行了一个，最古老也最隆重的五体投地大礼！


    “罪人……罪人塔古，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伟大的神使大人！”


    “请神使大人，降罪！”


    塔古就那么五体投地地跪在地上，苍老的身躯因为激动和愧疚而微微颤抖。


    他身后的莉亚也吓傻了，她从未见过自己那威严无比、在部落里说一不二的阿公，对任何人行如此大礼。


    她也有样学样，慌慌张张地跪了下来，小脑袋紧紧地贴着冰冷的珊瑚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林炎和艾莉娅都给搞懵了。


    “喂喂喂，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林炎有些哭笑不得，他最不习惯应付这种场面了。


    自己就是顺嘴胡诌几句，想打消这老头的敌意，找个地方安心养伤而已。


    怎么就把他给忽悠瘸了，直接给跪下了？


    这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神使大人不降罪，罪人塔古，不敢起身！”


    老者塔古的声音无比坚定，仿佛林炎不降罪，他就要在这跪到天荒地老。


    “行行行，我降罪，我降罪还不行吗？”林炎一阵头大，他随口说道：


    “那就罚你……罚你以后不准再随随便便怀疑好人，行了吧？”


    “罪人塔古，谨遵神谕！”


    老者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这才在莉亚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再次看向林炎和艾莉娅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是一种，信徒仰望神明般的，狂热与虔诚。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塔古看着林炎，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


    “难怪……难怪神使大人您的身上，会有如此多互相冲突的法则。”


    “您，您是为了吞噬和解析那些污秽之物，才不惜……不惜让自己的灵魂，承载如此多的污秽！”


    “难怪，海神之泪在感受到您身上那股邪恶气息后会暴怒，但在接触到您灵魂最深处，那股至高无上的使命后，又会选择臣服！”


    “是罪人愚钝！”


    “是罪人差点……酿成大错！”


    塔古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有多么愚蠢和可笑。


    他看着林炎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同情。


    仿佛在看一位为了天下苍生而背负了全世界黑暗的悲情英雄。


    林炎被他这番脑补搞得浑身不自在，只能干咳两声，硬着头皮把这个人设给接了下来。


    “咳，那个……塔古大祭司，是吧？”


    “这些，都是我们身为使者，应该做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林炎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淡淡地说道。


    演戏嘛，就要演全套。


    “不！大人，您太谦虚了！”塔古的表情却变得无比严肃，“您和这位天使大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守护万界的平衡！”


    “这是何等伟大的功绩！”


    他转向艾莉娅，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位天使大人，您的圣光，是我见过最纯粹、最高贵的力量。”


    “那股气息，甚至比传说中，海神大人身边的神使，还要强大！”


    “请恕罪人眼拙，之前竟然没有认出您的身份！”


    艾莉娅被他这番吹捧，搞得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


    “我……我也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她偷偷看了一眼林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这个家伙，撒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什么神的使者，亏他想得出来。


    不过，看着塔古和莉亚那深信不疑、满眼崇拜的样子，她又觉得，这个方法，好像……确实是眼下最好的破局之法。


    “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我们，就还是谈谈正事吧。”林炎不想再在这个尴尬的话题上纠缠。


    他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主题。


    “塔古大祭司，你之前说，那个自称混沌的家伙，被你们的海神，封印在了黑暗海沟的最深处？”


    “是的，神使大人。”提到混沌，塔古的脸上，立刻又浮现出了深深的忧虑和仇恨，


    “千百年来，我们海民部落的历代大祭司。”


    “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守护这个封印，防止他再次为祸人间。”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从百年前开始，我们就发现，封印的力量，正在变得越来越弱。”


    “那个恶魔的气息，也开始，一点点地，从海沟里渗透出来。”


    “就像刚才那头深海恐兽，就是被他的力量污染后，诞生的怪物。”


    “这些年来，这种怪物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实力，也越来越强。”


    “我们……快要撑不住了。”


    说到最后，这位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人，眼中，竟然流露出了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林炎闻言，眉头微皱。


    情况似乎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那个混沌，虽然被封印着，但他，依旧在想方设法地，侵蚀着这个世界。


    而自己刚才，虽然打跑了他那一部分逃出来的本源，但从他最后那番话来看。


    他显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新的目标。


    一个被封印的、和自己能力相似的老乡。


    一个沉睡的、实力未知的土著神。


    再加上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的“鱼缸主人”……


    ‘我这运气，还真是，没谁了。’林炎在心里，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神使大人！”


    就在这时，塔古突然，再次“噗通”一声，跪在了林炎的面前！


    “干嘛干嘛？又来？”林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神使大人！”塔古却死死地抱住了林炎的大腿，老泪纵横地哀求道，


    “罪人塔古，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是奉了至高神的旨意的伟大存在！”


    “而混沌，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最大，也最邪恶的污染源！”


    “我恳求您！恳求您出手，帮助我们，彻底地，消灭那个恶魔！”


    “只要您能答应，我们海民一族，我们整个遗忘之海，从今往后，都将奉您为主！”


    “听从您的任何调遣！”


    “为您，献上我们的一切！”


    老者的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掷地有声。


    他身后的莉亚，也再次跪了下来，用她那双清澈的、充满了期盼的蔚蓝色眼眸，望着林炎。


    “神使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林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爷孙俩，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剧情发展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自己前脚才刚忽悠完，后脚，人家就把整个世界的命运，都托付给自己了？


    这救世主的剧本，拿得也太轻松了吧？


    “咳，这个嘛……”林炎沉吟了片刻。


    说实话，他对当什么救世主，没什么兴趣。


    他只想，尽快养好伤，然后，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那个混沌，虽然让他很感兴趣，但听起来，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一个能把这个世界的神，都给干到沉睡的家伙，其实力，绝对非同小可。


    自己现在，虽然实力大增，但灵魂上的创伤，还没完全恢复。


    冒然去挑战那种级别的存在，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然而，就在他，准备找个理由，婉拒的时候。


    一个宏大的、古老的、充满了慈悲与疲惫的意志。


    突然，跨越了空间的阻隔，直接，降临在了他的灵魂识海之中！


    那股意志，是如此的浩瀚，如此的深邃。


    仿佛，整个无尽的海洋，都化作了它的载体。


    【异乡的……旅人……】


    那个意志，直接，在林炎的灵魂中，响起。


    林炎的心神，猛地一震！


    这个气息……是……


    海神波塞冬！


    那个沉睡了千百年的、这个世界的主神，竟然，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