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贴着他的膝盖，叶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被对方用钢管抵住了后心。


    那一下又快又狠，他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地上，像绽开了一朵诡异的花。


    高大男人见他终于吐血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蹲在他的身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语重心长的拍拍的他的脸：


    “这才对嘛，记住这次教训，以后眼睛放亮一点，不是谁都能惹的。”


    老大可是说了，一定打到吐血才行。


    血顺着叶秋的嘴角往下流，滴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叶秋趴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眼前的黑影开始旋转。


    “我们走！”


    男人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接着是脚步声渐渐远去。


    地下车库里只剩下叶秋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他咳出来的血珠落在地上的轻响。


    他侧躺在冰冷的地上，后背和小腹的疼痛让他蜷缩起身子。


    嘴里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了下巴，意识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反复拉扯，最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疼和冷。


    他抬起头只看见那些远去的背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随后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第二天，晨曦刚漫过窗沿，天际染上一层淡淡的鱼肚白时，厉瑾玄猛地从梦中弹坐起来，喉间溢出一声低唤：


    “冗冗。”


    他胸口剧烈起伏，额角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睁眼时，入目只有一片冰冷的白色天花板。


    梦里叶冗满身是血的模样还在眼前盘旋，他抬手按着狂跳的心脏，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悸：


    “原来是梦……冗冗，冗冗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他已掀被下床，胡乱套上鞋就往外冲，脚步急切地停在叶冗病房外的玻璃墙前。


    直到目光牢牢锁住里面安静躺着的身影，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一点点落回原处。


    “三爷。”


    玄东一直靠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守着，闻声睁眼。


    就见玻璃墙前的人如同一尊雕塑，定定望着病房里，眼底的焦灼和牵挂几乎要漫出来。


    厉瑾玄的声音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冗冗夜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护士每隔两小时进去检查一次，中途医生也来看过两次，一切都平稳。”


    玄东如实回话，声音压得很低。


    “那就好，那就好……”


    厉瑾玄低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半个多小时。


    玄东看他眼底的红血丝，轻声劝道：


    “三爷，您先回房洗漱一下吧？


    等叶少醒了看见您这模样，该担心了。”


    他太清楚，只有拿叶冗说事，才能劝动这位执拗的三爷。


    厉瑾玄愣了愣，看了眼腕表，估着叶冗还不会醒，便点了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可回房洗漱、吃早饭，前后只用了半个小时，他便又准时出现在玻璃墙前，重新开启了“望夫石”模式。


    这份安静的守候，直到八点钟季晓川风风火火地赶来才被打破。


    “小冗怎么样了？”


    季晓川人还没站稳，就一头扎到玻璃前，眼睛紧紧盯着病房里的叶冗，急急忙忙转头问玄东。


    “已经脱离危险了。”玄东回答，是他告诉季晓川叶冗住院的事情。


    原本季晓川打电话找叶冗，可是打不通，后来干脆都关机了。


    他以为叶冗发生什么意外了，就找到玄东这边来了。


    玄东也没有隐瞒，把叶冗住院的事情告诉他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季蕊蕊和谢五爷谢沐白，谢沐白是跟在季蕊蕊身后的，还一直伸着手虚虚的扶着她。


    这就让玄东很意外了，他在谢沐白和季蕊蕊之间来回扫视，好像明白了什么。


    “谢五爷。”玄东打招呼。


    “嗯。”谢沐白冷冷淡淡的应了一声。


    厉瑾玄也注意到了来人，眉宇间掠过一丝意外。


    他的目光在季晓川三人身上转了一圈，先对季蕊蕊和季晓川颔首：


    “阿姨，晓川，你们怎么来了。”


    随即转向谢沐白，眉梢微挑：


    “谢五哥，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我……”


    谢沐白刚要开口解释，就被季蕊蕊一记眼刀制止了。


    “小冗怎么样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住院，还进了重症病房？”


    季蕊蕊此刻满心都是叶冗，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像石头压在心上，那意味着随时可能失去这个孩子。


    “阿姨放心，他已经脱离危险了。”


    厉瑾玄语气沉稳了些，对季蕊蕊始终带着敬重，毕竟这个女人曾在叶冗最难的时候伸出过援手。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和他的身世有关。具体的，等冗冗好起来再跟您细说。”


    “身世？是不是他家里人欺负他了？


    你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去给小冗报仇！”


    趴在监护室玻璃上的季晓川猛地回头，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攥紧的拳头青筋直跳，摆出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不怪他会这么想，叶冗是被送养的孩子，这么多年从没人找过他，足以说明那些所谓的家人根本不待见他。


    “你给我冷静点！”


    季蕊蕊一巴掌拍在季晓川胳膊上，又气又急地教训：


    “吵什么吵，你想让小冗在里面躺着都不安生吗？


    现在是逞凶斗狠的时候吗？眼下最重要的是小冗的身体！


    就你这脑子，除了打人还能想到什么？


    跟你说过多少次，遇事别冲动，有什么事等小冗醒了再说，怎么做都得听他的。


    真不知道这急脾气随了谁？”


    她说完，毫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身旁的谢沐白。


    谢沐白立刻举手撇清：“可不像我。”


    他觉得自己很无辜，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有勇无谋。


    一点都没有遗传到自己的冷静自持，足智多谋。


    被老妈训了，季晓川的火气消了大半，只剩下心疼：


    “小冗是不是又吐血了，他肯定疼坏了，你看他脸白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白疼这一遭的，那些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厉瑾玄的目光如同野兽般凶狠，让人不寒而栗。


    “需要帮忙尽管开口。”谢沐白说道。


    “谢了，我不会客气的。”


    之后几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里面躺着的身影，空气里弥漫着牵挂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