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


    “区别大了。


    区别就是，我是在讨回公道，而你们是纯粹的恶。


    你们对我拳脚相加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对’？


    现在轮到自己疼了，倒想起讲道理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胳膊，那里不知道鞭子，扫把抽过多少次。


    “你们被打一次，就有这么好的病房养伤，有医生护士围着转。


    我呢？


    小时候被打晕过去，就扔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地下室冬天冷得像冰窖，夏天闷热潮湿，蚊子能把人抬走。


    你们住大别墅的时候，我只能缩在地下室的角落里。”


    厉瑾玄始终没说话，只是伸手替叶冗理了理并不乱的额发，动作自然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个细微的动作落在叶秋和叶轩眼里，让他们心头莫名一颤。


    叶冗如今已经有了比叶家还要强大的靠山。


    “叶冗，过去的事……我们可以补偿。


    “叶家的财产，我们也可以分给你。


    你别再这样了行不行，我们……””


    叶轩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


    “补偿？”


    叶冗打断他，眼神里的嘲讽更浓：


    “用什么补偿？用你们住了十几年的大别墅？


    还是用你们花了十几年的钱？叶轩，你觉得我现在缺这些吗？”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厉瑾玄：


    “你觉得我需要你们叶家那点东西？


    再说了，你们叶家还有什么财产，快要破产的公司吗？”


    叶冗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要你们把欠我的，一点一点都还回来。


    挨打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活。”


    “你，你……


    叶秋浑身一颤，像是被这句话冻住了，他看着叶冗眼底那深不见底的恨意。


    这个叶冗是真的恨毒了他们，那些过去的伤害，早就刻进了骨头里。


    “你不能这样！


    妈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做，肯定也会伤心的，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叶轩的声音带着哽咽，他想要用妈妈来感化叶冗。


    “妈妈？


    那是你们的妈妈，跟我可没有关系。


    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除了让我尝遍了人间疾苦，还给了我什么？”


    叶冗闻言，冷哼一声，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将人冻伤：


    “你说家人？


    在我被打的时候，在我饿肚子的时候，你们这些家人在干什么？”


    他顿了顿，忽然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


    “对了，你们应该庆幸现在在医院里，而不是被叶昌鸿送出去换投资。


    你们的妹妹叶翎，这两天可是很辛苦呢，陪着叶昌鸿参加了不少酒局。


    还有那些私生子女们，可都被叶昌鸿给送人了呢。”


    叶冗一边说，一边抠指甲，好整以暇的看着兄弟两个的反应。


    “你说什么，不可能，爸爸怎么会…”


    叶秋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他瘫靠在床头，眼神涣散，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可他知道，以父亲的性格的确做的出来这种事情。


    叶轩紧紧抿着唇，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李管家从头到尾都躲在被子里装死，大气都不敢喘


    大家都心知肚明，叶翎参加酒局的用意是什么？


    自然是谁愿意出钱给叶氏投资，谁就可以把叶翎带走。


    叶冗看着他们这副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冷。


    他轻轻拍了拍轮椅扶手，对厉瑾玄说：


    “我们走吧，看完了，也该让他们好好‘养伤’了。”


    厉瑾玄点了点头，推着轮椅转身。


    玄东和玄北立刻跟上，玄北顺手关掉了口袋里的干扰器。


    监控的红点重新开始闪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病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的死寂。走廊里的消毒水味依旧刺鼻。


    叶冗靠在轮椅上，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


    厉瑾玄感觉到他的紧绷，放缓了脚步，低声问：


    “累了？”


    叶冗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有，只是觉得……没意思。”


    报复的快感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更深的空洞。


    那些年的伤害，不是让他们疼一次就能抵消的。


    叶冗仰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瑾哥，不想坐轮椅，坐的屁股疼。”


    声音拖的老长，粘粘腻腻的能拉丝。


    厉瑾玄看他这撒娇耍无赖的模样，宠溺一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才弯腰两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抱起来。


    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带着让叶冗安心的力量。


    双手自然的环上厉瑾玄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你啊，以后要是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办？”


    厉瑾玄听到叹息声，把人往上提了提，用下巴在他脸颊上蹭了一蹭。


    玄东和玄北识趣地落后了几步，推着轮椅，将空间留给他们。


    走廊里的灯光在叶冗脸上明明灭灭。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他和叶家的账，还有很多很多，等着一笔一笔算清楚。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任人欺负了。


    等他们折返病房时，于磊叔侄三人早已等在里头。


    “厉哥，小冗。”


    “厉哥，小冗。”


    于磊和于波见人进来，立刻从沙发上起身招呼。


    唯独于凯培老神在在坐着，目光直勾勾落在刚进门的两人身上。


    厉瑾玄先将叶冗轻放在床上，细心调好了枕头高度，又转身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耐心给叶冗擦了脸和手。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抬眼，视线扫过沙发上那满脸郁色的经纪人，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哟，这是哪阵妖风，把我们于大经纪给吹来了？”


    “您老总算还记得有我这个经纪人啊，我还以为你准备退圈养老了呢。”


    于凯培斜睨着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我没退圈，你倒是挺失望？


    “要不这样，你现在就让公关部拟个退圈通稿？我不介意成全你。”


    厉瑾玄挑眉，眼神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