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作品:《抱紧大腿我就不怕啦[穿书]》 鹤棠坞的圆桌上摆了数道佳肴,欧泽训用筷子夹着春卷送到曲唤嘴边。
“啊——小阿唤吃一口嘛~是你爱吃的三丝馅儿,义父特意交代厨房把胡萝卜丝换成白萝卜丝呢!”
曲唤心中默念了好几遍“这是金大腿”才压下怒气,给他面子咬了一口。
欧泽训立即又舀了一勺玫瑰蜜赤豆元宵喂他。
曲唤鼓着腮帮子,质问的语气无端变得娇嗔:“我昨日是否提了搬到鹤棠坞来住一晚?”
“提……提了。”
“义父是否说了让我不要担心?”
“说了。”
“那为何还要用药?”曲唤气得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胸中血气翻腾,还是眼底有了泪意,“莫非义父从前说的,有我在便不做噩梦了,都是诓骗孩子的话不成?”
“当然不是!”欧泽训急忙否认,“此话千真万确,半分假都不掺。”
曲唤夺过欧泽训面前的青玉碗勺,舀了勺元宵粗暴地往嘴里送。
那药香明明好不容易戒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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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前,曲唤自以为凭外挂挑中的是一条“金”大腿。
却不想这“金”,实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欧泽训有严重的睡眠问题——夜晚噩梦缠身无法醒来,白天补觉至多半个时辰便会惊醒。
曲唤昨夜的梦境正是他发现欧泽训噩梦时的经历。
当然睡眠问题不是全部,欧泽训的心病得很是严重,重到已经出现自毁倾向。
他曾对曲唤说过:“你这孩子着实可爱,让我生出几分看你长大的心思,可是……还好你年纪尚小不记事儿,失了我这个义父也不会哭鼻子了……”
借助外挂曲唤在原文里到了他的病因,他十四岁时的琼襄之乱夺走了他的至亲,还给他的此后的人生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十五岁到十九岁,欧泽训是靠着两味药挨过来的。
一味是昨晚曲唤在梦中寻找的,能将他从噩梦中唤醒的药物。
另一味便是昨夜欧泽训瞒着曲唤在鹤棠坞中点燃的,能让他一夜无梦的药香。
可后者却对身体有害,还可能成瘾。
曲唤初到王府的几日,欧泽训怕他认床把他带在身边便不敢点那药香,可是日久了他便打算把曲唤送去霖峥园。
当夜曲唤凭着撒泼打滚和眼泪留在了鹤棠坞。
也是当夜,欧泽训首次“独自”从噩梦中挣扎而出。
他抱着“睡着的”曲唤低语,“小阿唤,义父后悔了,你此生都不许忘了义父。你或许是上天赐我的守护神,到人间来一遭是‘渡’我出这‘无边苦海’的。”
曲唤自此决定,今后他要与欧泽训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彼此攀缘向上。
所有伤痛、恐惧、愧疚都同他一起分担,尽职尽责地做他的专属“阿贝贝”,时不时也兼任抚慰犬。
如此,在曲唤精心的呵护下欧泽训算平安无事地走过了这十四年,原文中许许多多的厄运也未能在他身上应验。
外人眼里或许这些年是南垣亲王娇宠着曲唤这位义子,可只有他们二人清楚,这十数年来分明是他们相伴着长大。
欧泽训将一个三岁的孩子抚养成人,曲唤则倾尽一切抚育着这个深陷十四岁战乱阴霾的孤儿,一点点将他的灵魂从黑暗中剥离出来。
可昨夜他却舍弃了曲唤,将早已束之高阁的药香拿出来用了。
是否将来,他也再也不需要曲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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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唤,义父错了……”欧泽训斟酌着字句再次认错,“义父是觉得你年岁大了,总是宿在鹤棠坞传出去对你的名声无益……”
曲唤叹了口气,舀了勺元宵送到欧泽训嘴边,“我不在意名声,我只在意义父的身体。”
欧泽训闻言一怔,他低眉望向那勺元宵,终是让蜜意涌下喉头。
可曲唤又敲他手背,“义父,细嚼慢咽!”
欧泽训这囫囵吞枣的习惯由来已久,被曲唤管了这许多年却实在难改。
可明明也是被“训斥”,此刻欧泽训全然没有方才的胆怯与委屈,眼里立即荡漾出笑意。
“小唤爷说得对,王爷您得听话!”一直在侧的清瑟姑姑见两位主子和好如初甚是欣慰。
“唉,这么多年了,本王仍只是个在王府混日子的!”
这话他当年刚将曲唤抱入王府时便说过。
欧泽训虽贵为一品王爵,可府里的大小事宜都是由他母亲的侍女和侍卫——清瑟姑姑和髯伯料理。
一年前曲唤的“天赋”被意外发现,王府的管家权才交到了他手上。
恰巧此时蓄着及腰长髯的髯伯却进了屋,“王爷,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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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行至临近军营处时,曲唤闻见了熟悉的芝麻酥饼味儿,推开车窗果然瞧见了叫卖的小摊。
“昨日义父不会还让圣驾陪着您一块儿等酥饼吧?”曲唤拨着手捻珠子惊疑道。
“那可不,还遭了皇兄好一顿调侃。”欧泽训颇为自豪,“可明明将你的嘴养得如此之叼,皇兄也得担一份责任。”
车驾忽然停下,曲唤正疑惑着便听髯伯禀报道:“王爷,小唤爷,是悦山公公。”
悦山公公可是宫中的总管太监,怎会在此处遇上?
“二位爷安好。”悦山公公年纪不算大,脸上更不见老,见着二人下车也行礼问安,并解释了自己的来意:“皇上吩咐奴才在这儿候着二位,想请二位先去马车上一聚。”
曲唤心中虽有疑惑,但仍一路随行到了那辆藏在不易察觉的小巷中的明黄色车驾。
马车上的小窗被人从里头推开,展宽神情惬意地招呼二人,“都免礼,上车吧!”
欧泽训拉着曲唤上了马车,里头宽敞无比自然能容纳他们三人坐下。
“皇兄倒是好兴致,在此处看戏?”
“哈哈哈,非也非也。”展宽摆手轻笑,“朕是一早被后宫的事儿闹得头疼,便早早出发想到演武场瞧瞧。但行至此处忽然想起,朕若是到早了必然要被诸位大臣皇子逐一问候,便只好出此奇招在这儿忙里偷闲了。”
这对展宽这位帝王来说倒不是算新鲜,不走寻常路是他的拿手好戏。
欧泽训包含深意地点了点头,神情中却满是揶揄。
“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有了研川便做甩手掌柜?”展宽也毫不客气地调侃回去。
曲唤听这兄弟俩又把自己扯进来也实在无奈。
研川是他的字,川字来源于欧泽训的“训”字。
而研字是展宽将自己的字“石川”并作一字赐下,只因曲唤是渊国公曲溟的次子。
曲溟、展宽与欧泽训年少相识,展宽未登基前结拜为异姓兄弟。
兄弟三人这些年来感情依旧深厚,曲唤便是最好的见证人。
不光因为他的名字,更因为他这些年的成长经历。
最初曲唤抱上欧泽训的大腿只想混个脸熟,将来能有所依仗。
谁知,为了救下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欧泽训,展宽这位九五之尊竟和曲溟这位身生父亲合谋,将曲唤“强卖”给了欧泽训,“逼”着他将曲唤抱回王府。
后来在曲唤的陪伴下,欧泽训真的逐渐好转,展宽便调侃要将此事刻进记录他平生功绩的碑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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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宽已同欧泽训说起今来朝堂上的“趣闻”,曲唤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仰仗着系统替他一一记录。
“皇上,戎州急奏。”马车外悦山公公的声音忽然打断了车内的祥和气息。
曲唤骤然神色一变,顾不上礼数,立即用双手牵住欧泽训膝上的手掌,紧皱眉头担忧地望向他。
这是身为他抚慰犬的职责,及时察觉“主人”情绪,用肢体接触等方式给予安抚。
而欧泽训的双眼也此刻失焦,冷汗霎时间便爬满了他的后背,他下意识死死捏住曲唤塞进他掌心的指尖。
只有这双手,能让他获得温度、宁静,将他从近乎吸食魂魄的魔窟中拉出来。
展宽接过车外递来的奏折,眉头也越皱越紧,最终长叹一声,说出了欧泽训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北厥人有异动。”
欧泽训骤然蜷缩,双臂藤蔓般紧紧箍住曲唤的腰身,几乎要将曲唤抱到腿上。
曲唤深知,戎州、北厥,这两个词是欧泽训的逆鳞之二。
——戎州是他父亲生长与埋骨之地。
——而北厥一族,正是他的杀父仇人。
当然,奏折所禀刺激到欧泽训的不只是戎州,还有……
欧泽训嘶哑地开口,“不过十年……距臣弟携小阿唤北上不过十年……距琼襄之乱他们举兵南下也不过十**年,他们为何……贼心不死……”
曲唤听着他字句颤抖心疼地替他揉着太阳穴,并轻声哄他:“义父没事,我在。”
他知道如今欧泽训的脑海中一定闪过了无数场景——
十四岁时苦守希山行宫时,黑夜中从山下强攻而上的叛军手中的“森冷”火把,每个白天送到他手中的死伤将士名单;
十五岁时随军北上后,嘲讽着“欧家最后一个活人来送死”的北厥将领脸上的张扬笑意,和吐出最后一口气时的或悲或怒或惧的神情;
还有二十三岁时,听闻大军遭调虎离山之计欺骗,曲唤性命危在旦夕时的绝望……
展宽明白欧泽训不愿自己欺瞒他戎州之事,将奏折上所述如实相告:“北厥族中有氏族极力主战,汗王已被说动,下令屯兵备战。”
瞧见曲唤投来的近乎恳求的眼神,展宽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神策军已得了消息,朕会传旨让他们好生应对,三弟你不必忧心,无需你再北上。”
欧泽训闻言长叹一声,他松开搂着曲唤腰身的手,又拉下太阳穴上的指尖叠在手心中拍了拍。
曲唤仍十分担忧地看着他,握紧了他的手掌不肯松手。
可正如梦中敌不过欧泽训的力气,此刻他也无法动摇他抽手而去的决心。
只见欧泽训从软垫上滑跪下去,郑重对着展宽一拜,抬头时神情坚毅。
“请皇兄下旨派臣弟北上戎州掠岭关,臣弟愿以欧氏之名、以血日冥王之名震慑北厥一族。”
“若是能刹住他们南下的计划,便是臣弟能为戎州、为天下百姓立下的功勋。”
“若是……若是不能,有两次大胜在前,臣弟也是此次北上的最佳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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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欧泽训曾近乎呓语般地问过曲唤一个问题
——小阿唤,你知道厌恶一件你极为擅长的事儿是什么感觉吗?
十四岁时,他率不足三千的神威军死守希山行宫三个月,琼襄叛军无数次偷袭强攻均未得逞。
刚满十五岁时,他率八百余神威军和五千羽林军北上驰援戎州,不足三月,北厥人便被赶回掠岭关以北,他们还给当时战无不胜的欧泽训起了个“血日冥王”的诨名。
百战百胜,究竟是上天赐予欧泽训的天赋,还是对他施下的恶毒诅咒?
曲小唤:义父又在舍己为人了,他多为自己想想,或者想想我……
血日冥王:小阿唤应该会跟我去的吧……若是不去,我可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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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