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瞧不出来，看来这个老尼姑也不像别人传说的那么高明，诊了他的脉竟是没瞧出什么特别。


    “陛下，贫尼要先给您施针，再开丹药。”弘慈低头道。


    “曹禄。”晋成帝唤了一句，旁边的内侍就掀起了龙榻上的帷幔，用金钩钩住。


    弘慈抬头看了眼龙榻上的帝王，又将方才的脉象联系起来，心中已有答案。


    阳寿已尽，用邪术强行续命，大多不会有好下场，正如这般面如死灰，心脉崩塌，理智残存了十之有二。


    “陛下，贫尼给人施针的时候需集中精力，不习惯有旁人在场，若有旁人干扰了施针，只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弘慈依旧面色平静，掩住心底的波澜。


    晋成帝会意，沉声道：“曹禄，你先退下。”


    “是。”身边的内侍低头退下。


    弘慈便拿出银针，给晋成帝扎了几针，老皇帝顿时感觉如有新鲜血液注入体内，果然舒服了不少。


    “师太果真是神医啊！药王谷果然名不虚传，只要你医治好朕的病，朕必下旨重修药王谷。”咧嘴一笑，本是和善的面目如今却显得有几分狰狞。


    “多谢陛下，”弘慈低头道谢，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木匣子道，“贫尼这里有颗丹药，名叫荣阳丹，陛下只需将这药丸服下，身体就能好转。”


    木匣子打开，里边躺着一颗白色丹药。


    晋成帝看着面前的丹药，犹豫了一会儿：“这药是否该给太医院看一眼？”


    “陛下可是不信任贫尼？”弘慈合上木匣的盖子，“药王谷的丹药为绝密，不可给其他医者验看。”


    “既如此，就不必验看，直接给朕吃吧！”老皇帝生怕她把丹药收走，连忙伸出手。


    弘慈这才将丹药放在他手上。


    待他将丹药吞下之后，弘慈便坐在旁边的方凳上，静静等着。


    很快，老皇帝就躺在睡榻上，陷入了沉睡。


    确定他已经睡着后，弘慈缓缓开口：“陛下，当年药王谷的事你可还记得。”


    那丹药不是什么荣阳丹，而是会让人说真话的丹药，作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


    “记得。”老皇帝乖顺开口，“朕曾经在药王谷养病。”


    “那为何下旨灭了药王谷？药渣中的曼陀罗毒是从何而来？”


    睡榻上的人安静了一会儿，回答道：“是苏长天做的。”


    “苏长天是受何人指使？”


    “是受朕指使。”


    气愤冲上头顶，弘慈揪紧了袖口：“你为何这么做？药王谷救了您的命，助您登基后还一直负责您的膳食。”


    “因为他们不给朕续命，还要揭露朕的秘密！”老皇帝的眉头紧紧拧起，两道眉几乎要挨在一起。


    “什么秘密？”


    “朕自幼体弱，虽在药王谷养病之后身体好转，但阳寿在二十八岁之时就已耗尽，”晋成帝缓缓说道，“后来尔顺帮朕求到了一个方子，用上百童男的心头血炼制丹药便可延续阳寿。朕本来让药王谷来做这件差事，可他们不肯照做，还劝朕听天由命，可笑！那时朕才刚刚登基，还没享受过至高的权力、荣华和美女，凭什么要朕去死？”


    “阿弥陀佛。”弘慈念了句佛号，“后来呢？”


    “朕只能寻了太医院来炼制这丹药，可谷主还是得知了消息，他威胁朕，若不放弃就要昭告天下！朕根本没用夏国的孩童来炼丹，用的都是从北齐抓来的俘虏，北齐人杀我夏国人没有几千，也有几万，朕不过杀他们一百人，有何不可？！”晋成帝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快。


    “谷主说朕是昏君、暴君，还说那方子不可能成功，可笑！朕如今靠那方子，又多活了三十多年，如何？”


    “陛下，这三十年，您过得舒心吗？”弘慈问。


    晋成帝回忆道：“朕身上疼得越来越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头脑也乱得很，经常不能好好思考。”


    弘慈站起身，向龙榻走去：“就让贫尼来帮您结束这一切吧。”


    袖中一道寒光闪过，匕首向着皇帝的心口刺去，却被一枚暗器挡住。


    “叮当”一声脆响。


    暗器的力道很大，是从睡榻后的帷幔中发出，接着一名身材伛偻的老太监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手中数枚暗器齐发。


    弘慈的武功并不高，只勉强挡开一枚暗器，就被一枚暗器击中了腹部，不得不疾速后退，可那太监手指轻弹，又有两枚暗器向她飞来。


    “师父小心！”一道银白色的长枪横在她身前，谢知意手腕旋转了个枪花，将暗器挡开。


    “铿锵”声响个不停，数枚暗器应声而落。


    “师父你没事吧？”谢知意转身扶起弘慈。


    “知知，”弘慈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拉住谢知意，“为师活不过今日了，你，别管为师，快走。”


    那太监使出来的暗器并不是普通飞镖，而是一种刀刃锋利还会自己旋转的暗器，它扎入弘慈腹部后还在旋转，瞬间将她腹部刺得血肉模糊、肝肠寸断，根本救无可救。


    “尔顺，杀……杀了她们！咳咳……咳咳！”


    那身材伛偻的老太监已经用丹药救醒了晋成帝，后者明白发生何事后，便恼羞成怒。


    “遵旨。”老太监松开晋成帝，缓缓走到大殿正中的光线中，“太子妃，你何必来趟这浑水？陛下本来无意杀你和太子的，但你瞧见今日这一幕，就活不成了。”


    “他不是无意杀我们，他只是留着我们最后杀，先是八皇子，然后是敏敏，然后就是太子！”谢知意仔细端详那老太监的样子，只见他其貌不扬，身穿灰黑色宫服，毫不起眼，她以前也从未在宫中见过这老太监。


    但从他方才使出暗器的手法来看，此人武功高强，而且尤擅阴毒暗器，只怕不好对付。


    “尔顺，别跟她废话！”晋成帝气恼道，“杀了她，杀了她！”


    知晓他秘密的人都得死，他本来想瞒着策儿去做这些事的，只要他带着仙药回来，自己吃了仙药便又能续命二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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