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金散是处理低阶金属矿渣的一种廉价药粉，能微弱溶解一些杂质，但对精炼火铜几乎无效，通常被用来处理更低劣的矿渣。


    “化金散？那玩意儿能顶屁用？”


    老吴头嗤之以鼻，但看着那学徒越来越不耐烦的脸色，再看看堆积如山的废渣，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占了上风。


    “好！给你！小六，去库房给他拿！要是弄不出东西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恶狠狠地指着我。


    工具很快备齐。几个巨大的木盆，浑浊的清水，还有一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劣质化金散。


    在众人或怀疑、或麻木、或看戏的目光注视下，我开始了表演。


    我将大量废渣倒入第一个木盆，注入清水，然后看似随意地、实则极其精准地撒入少量化金散粉末。


    双手插入浑浊的泥浆中，开始用力搅拌、揉搓。


    动作大开大合，如同最笨拙的力工，溅起浑浊的水花。


    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某种乡野土方咒语，含糊不清。


    “嘎？主人…你这…”识海中，秃毛鸟都懵了。


    “闭嘴，看着。”我毫无波澜。


    只有我自己知道，当我的双手插入那蕴含微弱火属性灵气的浑浊泥浆时，丹田深处，那道沉寂的暗银鼎纹烙印，极其极其微弱地悸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带着奇异“分解”与“凝练”意味的吸力，顺着我的双手，悄然弥漫开来！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灵力，而是针对物质本身！


    它极其微弱，作用范围仅限于我双手接触的泥浆。


    在这股奇异力量的作用下，混杂在废石粉中的、极其细微的火铜颗粒，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地向着我的掌心凝聚。


    而那些更重的废石杂质，则在揉搓搅拌和化金散微弱溶解的共同作用下，加速沉淀！


    这…是虚天鼎烙印的力量？！它竟能被动地、微弱地影响物质分离？！


    狂喜如同岩浆般在我深处翻涌，又被瞬间强行压下。不能暴露！一丝一毫都不能！


    我保持着笨拙而卖力的动作，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脸上混杂着泥浆和“竭力施为”的痛苦表情。


    双手在浑浊的泥浆中反复揉搓、挤压，每一次动作都带着肌肉的颤抖。


    半个时辰后，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将第一个木盆中上层浑浊的水小心地倾倒入第二个空盆。


    只见第一个盆底，沉淀的废渣明显比直接筛出来的颜色更深、杂质更多。


    而第二个盆中，浑浊的水静静沉淀后，盆底赫然出现了一层薄薄的、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相对纯净的细砂！


    正是精炼火铜砂！虽然品质不高，但绝对达标！


    “这…这怎么可能？”老吴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扑到第二个木盆边，抓起一把细砂，仔细查看，又惊又疑。


    那学徒也凑了过来，捏起一点细砂，感受着其中微弱的火灵力，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嗯？虽然杂质还是多了点，但火铜含量够了！能用！吴管事，你这手下…有点门道啊？”他看向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点正视。


    “哈哈！好！好小子！厉飞雨是吧？干得好！”


    老吴头瞬间变脸，拍着我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仿佛这法子是他想出来的一样。


    “快！继续！按这法子，赶紧弄！今天务必给贵客凑齐了！”


    其他力工看向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麻木，而是混杂着羡慕、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这“土法子”虽然看起来笨拙费力，但效率确实比他们用筛子高太多了！


    我心中一片冰冷。


    这法子，核心在于烙印那微弱的“分离”特性，化金散和揉搓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每次施展，都需要我全神贯注地引导那丝微弱的吸力，对心神的消耗极大，丹田壁垒也因烙印的被动激活而传来阵阵刺痛。


    但为了站稳脚跟，获得喘息之机，必须如此！


    我再次埋头苦干。


    汗水混合着泥浆从额角滑落。一盆又一盆的废渣被处理，一盆又一盆相对纯净的火铜砂被分离出来。


    当夕阳的余晖将杂铺染上一层暗金色时，清单所需的火铜砂，竟真的凑齐了！


    那学徒满意地点点头，付了灵石，带着货物匆匆离去。


    老吴头掂量着手中的灵石，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大手一挥：“厉飞雨！好样的！从今天起，你不用干那些粗重杂活了！专门负责分拣这些难搞的废料！工钱…给你涨三成！不，五成！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谢吴管事！”我再次躬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和疲惫。


    “还有，”老吴头压低声音，绿豆眼里闪着精光，“你这土法子…好好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用在其他材料上…要是能成…嘿嘿…”他没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小的明白！一定尽力！”我连忙应承。


    我毫无波澜。


    这烙印的微弱妙用，是意外之喜，也是双刃剑。


    用得好，是蛰伏的资本；用不好，便是取祸之道。必须慎之又慎。


    有了这份“特殊技能”，我在万记杂铺的地位悄然提升。从最底层的苦力，变成了一个“有点用”的匠人。虽然依旧住在通铺，吃着糙米，但至少分派给我的活计不再是纯粹的体力压榨，而是一些需要“手艺”的分拣工作。工钱也略微宽裕了些，能购买稍好一点的伤药和少量蕴含微薄灵气的食物。


    更重要的是，借着分拣各种废弃灵材的机会，我能接触到更多种类、蕴含不同属性灵气的“残次品”！


    虽然依旧是别人眼中的垃圾，但对我而言，却是难得的“资源”！


    秃毛鸟的魂体在相对安稳的环境和持续滋养下，恢复到了能稳定进行小范围神念扫描的程度，成了我黑暗中不可或缺的眼睛。


    白璃的气息也终于开始缓慢回升，缠绕在左臂上的小身体不再冰冷僵硬，冰蓝鳞片偶尔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吸收着我修炼时逸散出的丝丝水木灵气。


    只是它依旧深度沉寂，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这天，我用积攒的微薄工钱，加上“克扣”下的一点相对纯净的“青木屑”（一种低级灵木的边角料，蕴含微弱木灵气），终于走进了魁星岛西城唯一一家面向底层修士的简陋店铺——“百草堂”。


    店铺狭小阴暗，药柜陈旧，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药材混杂的味道。掌柜是个炼气四层、眼皮耷拉的老者，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掌柜的，要一瓶‘玉肌膏’，再…再要点‘养魂香’的香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玉肌膏是最低阶的外伤药，对疤痕有些效果。


    而养魂香的香灰…则是秃毛鸟强烈要求的，它感知到这店里供奉的低劣养魂香，其燃烧后的残灰对魂体恢复有一丝微弱的滋养作用。


    “玉肌膏，两块下品灵石。养魂香灰…那玩意儿你要它干嘛？一堆垃圾。”掌柜抬了抬眼皮，伸出枯瘦的手，“一块下品灵石，墙角那堆自己装一袋。”


    三块下品灵石！几乎是我大半个月的积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