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贵妃娘娘宠冠六宫》 《贵妃娘娘宠冠六宫》
文/菜不言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时逢盛夏,但无薄阳微斜,只余风雨掠过廊下。
蘅芜苑外的国槐适逢花期,此时风吹雨打零落一地,窗柩旁一女子幽幽垂眸,细眉轻拧,不无惋惜之意。
还想着做槐花蜜的,怕是不成了。
“窗边风大,姑娘仔细着凉。”
桃溪抬手关窗,又着了锦帕拂拭掉沈璃书身前些许细碎雨珠,推着她往案几边走,给她茶杯中添了香饮子,方才皱着眉说:
“膳房那边都忙着明日王爷大婚之事,咱们院子里要的吃食,近几日......怕是供不了了。”
沈璃书手一顿,茶杯在嘴唇前堪堪停下,片刻,她垂眸,将杯子放回桌子上,“罢了,那便不去了,他们做什么我们吃什么吧。”
桃溪愤愤,“也是一帮子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往日我们蘅芜苑要什么不是眼巴巴儿的送过来,就指着王爷多给他们几个笑脸。”
“如今咱们处境尴尬了,就看人下菜,连姑娘爱吃的吃食都不做了。”
沈璃书抬眸看桃溪,她气的脸都红了,说话之间也没那么顾及,倏而,沈璃书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有些苦涩:
“你也知道,如今咱们的处境尴尬了。”
桃溪见她的脸色,忽然噤声,喃喃叫了一声:“姑娘。”
沈璃书挥了挥手,“好了,我无事,嘱咐这几日院子里当差的人都谨慎些,你先下去吧。”
桃溪一走,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沈璃书垂眸,思绪翻涌。
是啊,她的处境尴尬极了,自从半年前,圣上为殿下赐婚,她在府里的境遇就大不如从前了。
在那之前,她是王爷的恩人之女,王爷待她极好,出入书房、参管府账......与府中嫡亲的姑娘并无二致。
在那之后,明眼人都能瞧出来,王爷与沈姑娘之间生了嫌隙。
这王府里,王爷就是天,王爷对谁好,谁就是王府的座上宾,那些个做下人的自然不敢随意敷衍不敬,反之亦然。
她转了转腕间的羊脂玉镯子,视线投向窗边小几,金丝楠木桌上放一水碧色花瓶,那是去年她生辰时殿下送的,说是前朝遗物,仅此一盏。
只是,沈璃书眨了眨眼,如今那花瓶中的花,焉头巴脑毫无生气,风吹过,枯叶顺着落下来,随风打了几个旋,轻飘飘掉在地上。
她眼睑不自觉轻轻颤了颤。
她如今,不也是和这花处于相同的境地么?
这一夜,沈璃书彻夜未眠。
竖日,元成二十四年七月初七,圣上第八子襄王殿下迎娶王妃。
王妃顾氏出身当朝太傅府,懿怜淑德,德才兼备,圣上亲自赐婚,大婚这日,上京十里红妆,襄王府满目红锦,热闹许久方才停歇。
天色已晚,宾客此时多半应当已经返回,沈璃书在院子里憋了一天,未曾往外踏出半步。
她的身份尴尬,所幸就自己寻了由头躲在自己院子里,没去观礼,她出去也只会是给府里那些别有想法的人看笑话罢了。
沈璃书站在蘅芜苑门口,听桃溪说着外间的动静,许久方才垂眸,“走吧,去湖心亭透透气。”
蘅芜苑既不属于前院,也不属于后院,在两院之间,这一处就在湖边,清幽雅致,景色宜人。
桃溪举了半暗的灯笼,主仆两人沿着湖边小径慢行,沿湖的栏杆上俱是红锦,湖上停了船亦是满红,这是正妃才有的待遇——前些日侧妃进府,阵仗就小了许多。
她面无表情走着,晚风轻拂过她的发丝。
桃溪有心想要多说话,但看沈璃书的脸色,还是把话都吞了进去。
姑娘心烦时,不喜人多话。
“王妃都入了府,沈姑娘还住在咱们府里,是不是不合适?”
“这我哪知道?人是王爷留在府里的,兴许,王爷另有安排呢?”
这话的语气携带了些暧昧,两个洒扫的婢女对视了一眼,都低低笑了起来。
“依我看,肯定是沈姑娘不想走,咱们王爷是顶顶尊贵的人,别说王妃了,就算是侍妾,那也是寻常人想不到的荣华富贵。”
早在听见沈姑娘三个字的时候,沈璃书的脚步就已经停下,制止住想要出去理论的桃溪,让桃溪灭了手里的灯,主仆二人就在这停了下来。
这里刚好是个转弯的小角,旁边是比人还高的假山,那两个婢女只要不走过来,是决计不会发现这里有人的。
另一个婢女表示赞同,“凭借沈姑娘这副花容月貌之姿,万事皆有可能的。”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府内议论主子的!”
一道老练嘶哑的声音横空出现,两个婢女身子一抖,连忙跪下,声音有些颤抖,“总管赎罪,总管赎罪,奴婢们不是有意的,奴婢们知错。”
沈璃书和桃溪都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步,身形隐匿的更深。
听见魏明又说:“带去给金嬷嬷,打发了去。”
“是。”旁边魏明的徒弟立马应声,不一会儿,两个婢女求饶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金嬷嬷,那是府里专管杂役的婆子,有的是手段,下人犯了错在她手里走一遭,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人一走,魏明躬身的幅度愈发大了些,语气也不似刚才呵斥下人那么气势,对着身前的人恭敬道:
“奴才管教下人无方,污了殿下的耳,还望殿下赎罪。”
男子只摆了摆手,“两个爱嚼舌根子的下人,随意打发就是。”目光从前面假山旁那片天水碧裙摆上略过,语气些许玩味:“沈姑娘?”
那裙摆果不其然,稍稍动了动。
男子眼里兴致更浓,“花容月貌之姿?”却是没有再多说,径自抬步走了。
魏明等人连忙跟上。
假山后,桃溪犹疑问道:“姑娘,咱们还逛吗?”
沈璃书脑子里俱是刚刚那陌生男子说的那两句话,音色是顶顶好听的,清润极了,只是,那两句话的语气却是让人难受,那样睥睨凌人,沈姑娘三个字在他嘴里好似玩物一般。
“你可知刚刚魏总管身边那人是谁?”
桃溪并未看见那人的长相,老实的摇了摇头。
沈璃书敛眸,“罢了,回去吧。”
桃溪去张罗沐浴放水,一切准备妥当来寻沈璃书时,却见她坐在塌上发呆,“姑娘?”
长开的小姑娘半张脸都陷入金丝绣梅花软枕之中,眼睫微垂,白里透粉的皮肤无声散发迷人的馥郁香气。
桃溪想那两个婢女说的没错,姑娘确实担得起一句花容月貌。
见沈璃书朝她看过来,桃溪忙换上笑脸,“沐浴吧姑娘。”
浴房水雾萦绕,玫瑰花瓣掩映净水中少女莹白的肌肤,她忽而问道:“桃溪,若我不在王府,你可愿意跟着我?”
桃溪是王府的家生奴才,她父亲母亲都在王府做活,沈璃书刚来王府她便被殿下指了过来。
没待桃溪回答,她叹一口气 ,也隐约明白自己今晚的不对劲因何而来。
是对现有平静即将被打破的恐惧。
她敛眸,屏退桃溪,再一次思考起来自己的前路。
三年前,她父亲为救襄王殿下殒命在洪流当中,殿下为报恩德,将她和弟弟带来了上京。
她当时不过十二岁,弟弟不过六岁,父亲一死,单靠她自己是断断撑不起来门户的,周边剩下的只有对沈家家产虎视眈眈的族亲,当下进京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便顺水推舟做了这个决定。
在上京,她是贴着襄王府这块金镶玉招牌的沈姑娘,而弟弟,被王爷送往扬州,师承有名的大家。
沈父可能一辈子也没想过,他的子女还会有这般的造化。
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
手中的花瓣被沈璃书揉得发皱,她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烛台,烛火跳跃,她的视线澄澈许多。
好日子过多了,倒是让她失了忧患的意识。
府中多了女主人,自然是不可能再维持现状的。
况且七月一过,便到她的生辰,届时她就已经及笄......
她将现状一一梳理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厉害都考量着,王府如今便是她最大的靠山,或许也该为自己以后做打算了。
她家世清白,纵使家门凋零,也该寻一良人共度余生,宁为小家妻,不为大家妾,是母亲生前告诉她的。
而现在背靠王府,自然比她在济州之时的选择要多的多,至于选择有多好,端看王爷愿意往其中倾注几分心力......
夜色浓重,长夜漫无边际,浴桶中的水渐渐凉了,沈璃书憋了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沉入了水中。
竖日一早,蘅芜苑传了府医。
来的是惯常给沈璃书医病的医女,她诊完脉,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子,皱眉:
“沈姑娘马上要来月信,怎可贪凉?现下已经是风寒入体,我先给姑娘开两幅药,晚些时候高热便会褪去,明日一早我再来看情况。”
沈璃书也没想到,昨日只在浴房折腾了一会儿,便在大热天的感染了风寒,今早起来头昏脑胀的好难受,她声音微哑:
“多谢姐姐,劳烦你走这一遭,桃溪—”她唤,桃溪明了,一个小荷包便塞到医女手里。
“姐姐回去买点解渴的吃食。”
那医女眼里笑意更深,“沈姑娘客气,多注意休息,过几天月事来肯定腹痛,再找桃溪提前去拿药便可。”
“好,那姐姐慢走。”
送走医女,沈璃书神色恹恹,昏昏沉沉,好不容易睡着,醒来听见桃溪在外间说话:
“锦夏姐姐,我们姑娘染了风寒,现下还未醒,要不姐姐你将话说给奴婢,奴婢代为转达可好?”
答话的声音稍显生硬:“沈姑娘既还在休息也无妨,我在这等着便是,王妃交代,让我亲自来请沈姑娘去正院一趟。”
“只不过——”锦夏稍稍笑了笑,“王妃事忙,还请别让王妃等久了才是。”
沈璃书在里间眉头微皱,王妃身边这位侍女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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