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村民吃菜都是非常克制，最多就是喝点汤，那一锅鸡肉，都是往杨齐的碗里舀。


    “孙叔，你们也吃，要不我下次可不敢和你们吃饭了。”


    “好好，都吃，都吃。”


    吃饭的氛围非常好，虽然杨齐的年纪还不到十六，但是在这些中年人面前，也是侃侃而谈。


    “小杨，你是城里人，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孙叔你说。”


    “你也知道，我们白水村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水，但是我们村是七山、两地、一田，穷得很呀，村里不少大小伙都适合结婚了，但是附近几个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到我们村，你能不能给我们出个主意，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我们村的情况。”


    孙有田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至少杨齐来自城里，眼界肯定不是他们能够比的。


    本来还在乐呵呵聊天的几位村民，听到孙有田的话，顿时就静声，期待的看着杨齐。


    杨齐放下碗筷，环视了一圈村民们期待的眼神。


    什么发展养殖业，经济作物，杨齐也不知道呀！


    虽然来过白水村几次，但杨齐只知道白水村穷，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沉吟片刻，杨齐问道：“孙叔，你说的改善村子里的情况，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其他的建议，我还是有一点的。”


    “小杨，你说，你说。”孙有田眼睛一亮。


    “孙叔，你们村里有小学吗？”


    孙有田摇了摇头，“没有，娃娃上学要到十里外的肖家村，但是家里孩子多，上学的费用，村里都没有几户能够拿出来。”


    “孙叔，那你们村成年人识字的有多少？”


    “就我一个。”


    “好，我明白了，孙叔，我的建议就是把村子里的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识字，不说读书，但是基础的字都要会读会学。”


    “小杨，我们也想呀，但是这个……这个不容易实现呀！”


    “孙叔，你先听我说完，不一定要去读书，可以把村子里十五六岁的都组织起来，让你或者是识字的教他们识字，等基础的字都认识了，年龄也到了，就都送去当兵。”


    “当兵？”


    “没错，当兵，之前我家里也是南方农村的，我爹就是在部队里，前不久才从部队退下来，然后我们一家就搬到四九城里。”


    杨齐的话把孙有田几人干沉默了，特别是孙有田，前几天他才见过杨富贵。


    “小杨，那不识字的能不能送去当兵？”


    “可以是可以，但是限制就太大了，如果连字都不认识，就算你体能训练再好，也没法对你进行提干呀，但是你识字就不一样了，可以通过军校等方式来提升自己，这样一来，即使以后退伍了，也有机会走出农村。”


    孙有田赞同的点了点头，他能够当上白水村村长，就是因为小时候读过几天书，能够认识基础的汉字。


    “小杨，可是去部队，如果打仗的话，那是不是……是不是太危险了？”有村民不禁问道。


    “危险肯定是有的，但机会更多。”杨齐回了一句。


    饭桌上，陷入了沉默，几人都在思索着杨齐的建议。


    孙有田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瓷碗边缘的豁口刮得指腹生疼。


    “我有个堂表侄前年去了建设兵团，上月捎信回来，说组织上正教他们开拖拉机。”饭桌上，一个中年汉子突然开口说道。


    杨齐眼睛一亮，顺势接过话头：“兵团现在缺的就是文化兵，要是村里去部队的人能写会算，去了不光能摸方向盘，搞不好还能当技术员，甚至是提干。”


    孙有田突然拍板，震得煤油灯火苗直跳，“明天起，村里十五岁以下的娃白天干活，晚上认字；十六往上的后生，农闲的时候，也参与认字，老子亲自教。”


    “村长，那这个认字，买书笔的钱……”


    “怎么，还想老子给你们出呀，反正不强求，自己买，不愿意出这一点钱的，可以不来。”孙有田没好气的说道，一点格局都没有。


    “孙叔，前几天村里卖山货不是才有了钱嘛，买点纸笔要不了多少钱，不过孙叔你亲自教的话，我建议是钱弄一本新华字典。”


    “行，我记住了，谢谢你小齐。”


    “没事，孙叔，你还可以去废品回收站看看，能不能弄几本旧书回来。”


    “嗯，我知道了，小杨，快吃，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虽然有美食在前，但是几位村民都没有什么心情了，都在思索着要不要把家里的娃娃送去认字。


    杨齐倒是没继续多想，建议已经给了，具体怎么弄，就看孙有田他们的了。


    又喝了一碗鸡汤后，杨齐就提出告辞。


    “小杨，再吃一点呀！”


    “孙叔，我已经吃饱了，时间不早了，得回去了。”


    “行，那你路上小心点。”


    “好嘞。”


    杨齐离开后，饭桌上的一中年汉子朝孙有田问道：“堂哥，你什么时候教这些小子认字？”


    “后天吧，明天我去弄本新华字典，再买点纸笔。”孙有田想了想后说道。


    “行，那我明天和你一起去。”


    “好。”


    饭桌上的五六个人有三人表态和孙有田一起去，其余两人还没有下定决心。


    事情定下来后，几人才开始狼吞虎咽，虽然饭菜已经凉了，但是根本不影响。


    孙有田家两个儿子回来，孙有田就把两人喊到堂屋里。


    “老大，你今年也十八了。”


    “对，爹，怎么了？”孙老大猜测着老爹是不是要给自己去说亲了。


    “明天和我去一趟四九城，买的东西，我想教你们兄弟俩认字。”


    “啊，认字？”兄弟俩有点没反应过来。


    “没错，今年认字，明年你就去报名征兵，看看能不能进部队？”


    进部队是无数年轻人的梦想。


    孙老大没有犹豫，“好，爹，我去。”


    “嗯，老二，你也是一样，后天我就教你们认字，不管怎么样，在这一年内，你们要把常见的汉字能读会写了。”


    “啊，爹，为什么呀？”孙老二不理解。


    “你就想当一个大头兵，过两年退伍了回来种地吗？你们俩给老子听好了，要是这一年不好好写，老子抽死你们俩。”


    孙有田不知道，自己的这一个决定，让白水村慢慢消失了。


    因为村里的人，慢慢的因为各种原因，终于搬进了城里。